第五十二章

明盛蘭也是一時忘情才吻了下去,只怪那時氣氛太好,卻讓韓雁起好不難堪,臉漲得通紅,說不出話來。他心中又是驚又是窘迫,不知如何自處。

明盛蘭笑道:“你怎麼不說話了?”

這下子明盛蘭可算是放開了,同韓雁起接吻數次,他才真正確定韓雁起心中絕不是沒有他,只是不曾認識到,欣喜之餘明盛蘭又有些煩惱要如何含蓄的點醒他了。

韓雁起皺着臉,表情怪極了,他覺得明盛蘭這時還笑眯眯的,方纔莫不是在開玩笑?

明盛蘭拍了拍他的臉頰,鎮定自若的道:“繼續學嗎?”

韓雁起愣了一瞬,才傻傻的道:“繼續。”

明盛蘭忍俊不禁,這麼容易被人牽着鼻子走,可得好好看住,不然就被拐走了。

韓雁起這三日裡日日同明盛蘭呆在一起,同寢同食,時時演練牀技手法,習得竅門。明盛蘭就時不時的親一下抱一下,韓雁起總處於被動,怎麼也不敢問明盛蘭這樣做是個什麼意思。

本來嘛,有人莫名其妙的忽然總同你親熱,又不說原因,怎麼的也要問問吧?可韓雁起不知是爲何,自從那日被明盛蘭奇怪的吻過後,兩人稍微靠近一點,他就莫名的心慌氣短,臉紅耳赤。

韓雁起都快哭了,這是病吧,是病吧?他活了二十年,師父教給他那麼多牀技,就是沒有教他爲什麼和人貼近一點都會心跳的那麼快。

可是韓雁起也不敢問明盛蘭,問他,哎,你說是你有病還是我有病?你沒病怎麼老黏着我親熱呢?我沒病怎麼一靠近你就臉紅呢?

就算是同時面對二十位揚州花魁,韓公子也不曾起過一點波瀾的,果然是外面的世界更廣闊,人外有人麼?

對了,明盛蘭身上那個無名豔戈還不知長處呢,莫非……就是讓人心慌氣短?這極品豔戈也太怪了吧?

韓雁起面上還努力憋着,心裡卻越想越漫無邊際,眼看要去赴魏長生的約了,他實在忍不住了,也不敢找明盛蘭,偷偷把金老五請了來。

金老五還是虛汗直流的,上個樓就呼哧呼哧直喘,擦着汗道:“老弟啊,眼看着你就要去魏長生那裡,可是有什麼事要託……吩咐?”

韓雁起撐着下巴道:“老哥,你也看了明盛蘭吧?他身上有豔戈來的。”

“這個我知道,”金老五道:“說來我還不知道那新豔戈有什麼厲害之處呢,老弟你一定知道吧?”

韓雁起臉不可察覺的紅了紅,才小聲道:“老哥啊,你說那豔戈的作用,有沒有可能是讓見到他的人心慌氣短,容易臉紅啊?”

“啊?”金老五詫異的道:“氣短臉紅?這個我倒不知道,看哥哥這虛勁兒,見着誰我都氣短臉紅。”

韓雁起頗爲無語的道:“啊,是麼……”

“怎麼的?莫非是你一見着明捕頭就臉紅?”金老五嘖嘖稱奇,道:“真是太讓我意想不到了。”怎麼看韓雁起的形容,十分像情竇初開的小夥子?可是明盛蘭不是他的人麼,感情這倆人還不曾發展到那份上?

韓雁起噎了一下,不好意思的道:“好像是這樣……所以我很奇怪啊,從前都沒有過的,自從他那天親了我,我再看到他就老是控制不住心跳呀。”

金老五瞪大了眼。

韓雁起道:“老哥你怎麼了?”

金老五道:“你們,你們這兩天才頭一回接吻?”

韓雁起道:“第……第二次還是第三次來着。”

金老五搖着頭道:“唉……我說老弟,你們倆到底誰是在上面的那個啊?”

“咳咳……”韓雁起猛的咳起來,道:“什麼上面不上面的,我和他還沒什麼呢。”

我看很快就要有什麼了,金老五兀自在心裡想,他語重心長的道:“老弟啊,這樣吧,你從魏長生那裡出來後,我便告訴你,你爲什麼會臉紅。”

韓雁起不解的道:“爲什麼要出來後啊,我挺想知道的,你現在能告訴我麼。”

金老五道:“還是,還是等你們同生死共患難一回再說吧,說不定都不用我來告訴你了。而且我這不是希望你能妥妥當當的回來嘛。”

任韓雁起怎麼求,金老五就是咬定青山不放鬆,韓雁起也拿他沒法,又要出發了,這才揣着遺憾上路。

韓雁起從青州駐軍那裡調來了兩千人,商量妥後那些人就提前分批埋伏在魏長生約韓雁起見面的飛花觀附近。

這飛花觀本是青州城外一處道觀,韓雁起也是聽金老五說,才知道這裡原來也屬娼門,裡面的道士都是平日修行,有客來就雙修的牀上道長。現下魏長生約在那裡見面,看來飛花觀是他的地盤了。

兩人騎馬同去,在觀門前停下,就有小道童從門內迎出來,給兩人牽馬,脆生生的道:“兩位,請進。”

這小道童看樣子不過才十一二歲,眉眼俊秀,可那身形瘦弱間竟透着一股丰韻嫵媚,眉間泛着桃花一般。這一看便知是自小調/教起來的,身上穿着道袍,比不穿衣服還誘人。

進觀有一條小路,兩旁載着各種花樹,落了好些花蕊在道上,真正的□,正合了那句詩,“□不曾緣客掃,蓬門今始爲君開。”

這觀中空無一人,只有鳥鳴花香蟲語,韓雁起和明盛蘭跟着那個小道童一路走,就只聽得見自己細碎的腳步聲與簌簌落花聲。

及至能見大殿,小道童便停下來,道:“兩位客人,到這裡就請你們自己走了。”說罷他往路旁的花叢樹木間一鑽,分花拂枝,頃刻不見蹤影。

那大殿的門窗都合着,看不見裡面,韓雁起自去推門。

這一推開,陽光照進了大殿,纔看到這其中的光怪景象。

你道如何?原來殿內正中竟供着三清道尊,旁側卻供着西天諸佛,可這些泥塑卻又與尋常寺廟供的不一般,看他們寶相莊嚴中帶着三分歡愉,渾身□交纏,擺出各式淫/亂姿勢,有的單獨成像,有的兩兩相抱,也有那四五人共在一處的。

乍見是神像,細細一看,原來是演春宮的假神們。

道不道,釋不釋,三分端莊,七分淫/靡。

而最奇的還是每座神像旁都侍立着或一或二或三個道童,也俱成不堪入目的姿勢,只是他們都穿了衣裳罷了。

那些神像的表情刻畫傳神,含而不露,反而是侍立的道童們神情誇張到虛假,形成了奇特的對比。

站在三清道尊像下的是一個青年道士,他與旁人不同,是手執銀拂端正的站着的,見韓雁起和明盛蘭推門進來,就微笑着道:“貴客遠來,敝觀真是蓬蓽生輝,貧道是此間觀主,雲鶴子。”

韓雁起眼睛一掃,只淡淡環視了一週,便面不改色的道:“觀主久等了,是韓某來遲,還請見諒。”

雲鶴子微微一笑,雖然年輕,卻很有道骨仙風的味道,他道:“貧道奉長生大師之命前頭相迎,大師說請韓公子指點指點敝觀‘釋道無遮陣’,貧道這才放肆請教。不過韓公子似乎還帶了一位朋友,不知是哪方高人。”

韓雁起眼睛一轉,道:“這位是帝都徐家傳人,你喚聲徐公子也行。”

“哦?”這雲鶴子倒也實心眼,一稽首,認真的道:“我倒不知是徐家人來了,失禮了,徐公子。”

看來魏長生竟然沒告訴他,和韓雁起同行的是鼎鼎有名的天下第一神捕,纔不是什麼帝都徐家傳人。

雲鶴子打完招呼,道聲“請教了”,拂塵一揮,開始唸經。

也不知唸的是哪門經,聲音低低沉沉音調婉轉煞是好聽,那些本侍立在神像旁的道童們都各自按位迎上來,圍住了兩人。

明盛蘭低聲道:“你知道怎樣破解嗎?”

韓雁起嘆了口氣,道:“從沒聽說過,看來是魏長生自創的,不過萬法不離其宗,放心吧,你守好就行,實在不行下手用暗器——那毒都淬好了吧?”

明盛蘭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