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到底明盛蘭還是沒能想明白,及至中午林英慶纔派人來邀請他們幾位去飯廳用餐。齊小白滲着懶腰道:“真不想見到那個林香灣啊……”

韓雁起深以爲然的點了點頭,明盛蘭也不由得在心底深深贊同。

偷香哼了一聲,道:“我看呀,他們一家子都不像好人,公子,乾脆我們不要去那裡吃了吧。讓竊玉給您做早飯,她可厲害了。”

韓雁起無奈的道:“人在屋檐下,不好不給主人家面子啊。”

偷香和竊玉對視一眼,默契的點了點頭……

“來來來,明捕頭請坐,哈哈哈,餐飯簡陋,還請不要見怪啊。”林英慶爽朗的笑着,親自幫明盛蘭拉開了椅子。

明盛蘭看着那一桌豐盛的食物,微笑着道:“莊主客氣了。”

林香灣擡着下巴哼道:“好好享受一下吧,過不了多久就沒機會嚐了。”

林英慶一瞪她,就要發脾氣,這時兩把清脆的嗓音打斷了他的話。

“哎呀公子,這地方怎麼這麼髒呀。”偷香皺着秀眉,小嘴撅得老高,從懷裡掏出一條絲巾開始擦起椅子來。

竊玉盯着那桌面,捂着嘴道:“呀,竟然還有手指印!”

林英慶尷尬的道:“這兩位……”

韓雁起咳嗽一聲,掩住笑意,道:“林莊主,她們兩個是我的婢女,有失調/教,還請見諒。”

林英慶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不知道這個人的底細,但和明盛蘭那樣親近,雖然一直忽視,卻總不好駁了面子,只好訕訕的道:“是鄙人招待不週。”

“當然是你招待不週了!”偷香理直氣壯的道:“我們家公子還沒坐過這麼髒的地方呢,還有這個飯菜,這個叫什麼東西啊,是人吃的麼?”

“喂!”林香灣忍無可忍的一拍桌子,“你們!”

還未等她把話說出來,偷香就指着桌面嚷嚷道:“你看你看,這一拍竟然還起灰呢!”

衆人望向光潔如新的桌面……

偷香含着兩包淚哽咽道:“公子,委屈你了,是偷香的錯,沒有照顧好你。公子,往後我們可再不能住這樣的地方了,公子若是吃這樣的食物,人會變傻的!”

林家父女的臉都綠了,林白湖的臉色也不好看,白菁和江瀾持這兩個同爲客人的,也是想笑又不好笑。

林香灣咬牙切齒的道:“你這個小賤人,我家的廚子可是揚州重金聘來的,這一頓飯,能抵你好幾年的口糧!”

“竟然是揚州請來的!”偷香掩住小嘴,瞪大杏眼衝竊玉道:“竊玉,你還記得咱們家去年剛請的專門給馬伕燒菜的廚子是哪兒的嗎?”

“當然記得,”竊玉脆生生的答道:“不就是揚州一品樓請來的麼,據說在那裡當了二十年廚子了,不過我看也不怎麼樣,不然怎麼會被公子辭了呢,那東西,連馬伕都吃不下。”

偷香這才轉向林香灣,同情的道:“林小姐,你好可憐噢,吃這種東西,你真的沒有傻掉嗎?”

“你……”林香灣氣得直跺腳,舉手就像扇偷香一耳光,被林白湖捉住了手。

“哈哈哈哈哈哈……”齊小白大笑出聲,捂着肚子道:“好了,好了,偷香,你就別再逗林小姐了,看她的臉都變成青菜色了。”

“是。”偷香還算記得齊小白是主母候選人,見好就收,乖巧的收起架勢,拉開椅子道:“公子爺請吧。”

竊玉伶俐的扶韓雁起坐下,兩人又主人模樣的道:“各位也請吧,這時辰可不早了呢。”

林英慶臉黑得像鍋蓋,怎麼好和兩個小丫頭計較,揮揮手道聲請吧,便入了席。

“公子,吃點這個,還有這個,這個好……”偷香竊玉一人一邊,給韓雁起佈菜盛湯,硬是把風頭搶盡了,韓雁起埋頭吃飯,根本不擡頭,實在是忍得肚子都要疼了。

偷香竊玉還是一本正經的樣子,抽空給“主母”、“未來主母”們都布了菜,照顧得妥妥當當的。

所謂食不言寢不語,這一頓飯下來,本按照林英慶的計劃,應該是談笑風生,拉攏關係的大好機會,被偷香竊玉這麼一攪,就聽見偷香竊玉脆生生的指揮聲,把林家的僕人指揮的團團轉。其他人悶頭吃飯,當然也不乏心有不甘的林香灣之類,好在被林白湖按壓住了。

林英慶氣都要氣飽了,就吃了半碗,一擱筷子,抹抹嘴,道:“這個,明……”

“哎,等等。”偷香伸出一根手指,止住了林英慶的話頭,道:“林老爺,不好意思,不過您難道不知道在人家沒吃完的時候,不要隨便說話打擾人家麼?這可是禮貌呀。”

“不過呢……”竊玉接道:“如果您真有什麼急事,那就說吧。聲音可輕點兒,別擾着人家了。”

“放肆!”林英慶憋着豬肝臉道:“我在自己家裡,難道還有聽你們兩個不知道哪裡來的東西的話?”

偷香憂傷的道:“明公子,我們可是和公子一起跟着你來的啊……”

明盛蘭放下碗,咳了一聲,對林英慶道:“林莊主,對不住,這兩個小丫頭素來這般模樣,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要和小丫頭計較了吧。”他這口氣實在是誠懇極了。

林英氣噴着粗氣,瞪着偷香竊玉。

偷香和竊玉交握雙手,含淚道:“明公子真是好人,林莊主,你就大人不計小人過,放了我們吧——竊玉,昨兒林小姐罵人的時候莊主是怎麼說的來着?”

竊玉細聲道:“好像……好像是‘小女無狀,請見諒’之類的。”

偷香道:“嗚嗚……我們兩姐妹……自幼孤苦伶仃,沒有爹孃管束,是野慣了的丫頭,沒有教養,粗俗無禮,不懂規矩,林莊主你就把我們當個——啊就兩個P,放了吧!”

她這一句句,簡直不是在罵自己,而是聲聲罵在林香灣身上,還讓人反駁不了。

林英慶用力喘了幾口氣,一雙眼睛盯着偷香竊玉簡直就像要擇人而噬。

明盛蘭只好硬着頭皮打圓場,好在林英慶也不知是心機深沉還是真那麼大度,竟也不和偷香竊玉計較。

“舅舅,舅舅……”

韓雁起恍恍惚惚的擡頭,發現齊小白的臉近在咫尺,嚇了一跳,道:“你……你什麼事啊?”

“問好啊,”齊小白笑眯眯的擋住韓雁起的去路,貼近了他,上下打量許久,才道:“不過舅舅,我發現你有點奇怪呀……”

韓雁起正想着早上和那個女人接吻的事情呢,總感覺怪怪的,好像有哪裡不對。一聽齊小白的話,便有點心虛,又說不出爲什麼要心虛,底氣不足的道:“我覺得你才奇怪……”

齊小白眯起眼,出手如電,拇指忽然就按上了韓雁起的下脣,輕聲道:“我早就想說了,怎麼……有點腫呢……”

韓雁起腦子“叮”的一下清醒了,瞬間明白過來時怎麼回事,揪住齊小白的手,盯着他。

輕功好很了不起嗎?!

齊小白近在咫尺的臉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輕聲道:“怎麼了?”

“我……”韓雁起用力一推他,背過身,咬牙切齒的道:“太過分了,你這個混蛋!偷看我親那個女人……”說到這裡,他拔腿就跑。

算了,打不贏他,跑吧。

“啊?”齊小白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奇怪的道:“……是女人?誰啊……”

誤會,天大的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