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包間中出現十多具屍體的時候,渾身上下都洋溢着黑暗氣息的葉蕪道倒了兩杯酒,一杯遞給拿着水果刀喘着大氣的拓本潤日,然後用自己的杯子和他的杯子輕輕碰了碰,輕笑道:“你很合作,看來吃一塹,是真的能夠長一智的。”
“知道不知道這個女人是誰?”葉蕪道坐回到沙發上,翹着二郎腿,看着靠着牆壁跪坐在地上的拓本潤日,輕輕晃了晃那杯酒,繼而緩緩地側過酒杯倒在了包間的地毯上。
猩紅如同血液的液體傾倒在地面上,拓本潤日身體一顫,他吞了一口唾沫,看了一眼站在葉蕪道身邊的望月鸞羽,他怎麼會忘記這個女人是誰,就是這個女人,受命於葉蕪道把他的一隻手臂看下來,直到現在,閉上眼睛他都能夠感受到那股彷彿還未完全褪去的徹骨的疼痛,點點頭,說:“知道。”
“知道就好,她就是你日後的主子,乖乖聽話也就罷了,你還是拓本家族的第二順位繼承人,甚至是整個拓本家族最終的繼承人之一,三菱集團董事長的席位那也不是夢不可及的,否則。”葉蕪道神情浮現起一抹陰鷙,站起身來,走到了門口,頭也不回地淡淡說:“否則難保你不會被她削成人棍,當年作爲一個被遺棄的上忍她就能夠砍掉你一隻手,那麼現在作爲望月家族的族長,就能夠把你削成人棍。能夠擁有控制整支甲賀流忍者部隊的人做主子,也算是你的榮幸,起碼你的籌碼會大大地增加,不是麼?”
關門聲輕輕地想起,包間內的燈光驟然昏暗了下來,那個男人就好像沒有來過一樣,除去地上的十幾具還死不瞑目的屍體證明那個魔鬼的確來過,拓本潤日靠坐在地上,他還在消化那個信息,良久,他忽然很病態地擡起頭,看着天花板上的燈光,獰笑出生,如同九幽魔獸。
“這是一個炸彈,小心控制。”葉蕪道淡淡地對身邊的望月鸞羽說。
望月鸞羽愣了愣,繼而點點頭。
察覺到了望月鸞羽不解的神色,葉蕪道耐心地解釋:“作爲拓本家族的二公子,他從小就被他哥哥的身份死死地壓着,而能夠在拓本道哉那樣的人手下硬生生地在拓本家族中佔據一席之位,甚至於還威脅到了拓本道哉的地位,除去他那個豐臣家族母親的因素,你敢說他自己是一個沒有腦子的白癡?當年能夠忍下被砍掉一臂之仇而忍氣吞聲到現在,本身就說明了這個人遠比世人看到的要陰險毒辣很多。”
“那是不是要除掉他?”這是望月鸞羽的第一個反應。
啞然而笑,葉蕪道雙手插在褲兜裡,看着不遠處的那個叫金秋慧的女孩纏在蕭破軍的身邊,而刑天則咧着嘴向他走來,冰冷而陰鷙的眼神悄然浮現起一抹讓望月鸞羽心顫的溫暖,淡淡地說:“殺掉他第一個跳起來的就是被徹底激怒的豐臣家族,遊戲還沒有開始,自然不能進入收官階段,大戰太早來臨只會大亂整盤煞費苦心布好的大局,豐臣家能夠出嫁這樣一個女人到拓本家,本身就代表了一些玄奧的家族糾葛,在還沒有和這個女人接觸之前,不宜激怒她,而且,我們還需要一條喪心病狂的狗來牽制拓本道哉,這個“合作者””
那個叫金秋慧的女孩似乎對周圍的環境很不適應,一直都怯怯地跟在蕭破軍的身邊,一隻手緊緊地拉着蕭破軍的衣服,一步也不敢離開,特別是周圍來來往往的人用猥瑣的目光在她身上巡視的時候,金秋慧簡直感覺自己被扒光了一樣,死死地咬着嘴脣,金秋慧小臉微白地站在蕭破軍的身後,幾個猥瑣的男人似乎想要過來佔點這個膽敢在這種場合穿着水手服短裙招搖過市的女孩便宜,卻無一例外地被蕭破軍解決掉了。
看着身邊柔弱的女孩,蕭破軍第一次感覺到了一種渴望保護別人的感覺,搖搖頭,他自己都覺得自己的這種感受很可笑。只是出於下意識的,這個柔弱膽怯的女孩身上露出的那一股子柔軟的氣息讓他想到了姐姐,那個外表柔弱實際上內在很堅強的姐姐,似乎想到了以前在街頭自己和姐姐撿到半個饅頭姐姐摸着自己的頭把饅頭塞給自己笑着對自己說她不餓的時候,蕭破軍懶散的雙眼中洋溢出一股辛酸。
一個原本柔弱的女孩,卻硬生生地被生活得堅強了起來,捱餓,捱打,乞討,姐弟兩幾乎什麼事情都經歷過,正是因爲看透了這些東西,蕭破軍對於葉蕪道尊敬與忠誠更加是外人難以想象的,甚至於葉蕪道自己都沒有更深地考慮過,對於蕭破軍來說,那是真正地把自己的命交給葉蕪道了,從他讓自己的姐姐真心地微笑出來的那一刻起。
“這位先生,不知道能不能和您一起談談呢?”來人聲音明亮,是一個女人,面容並不算漂亮,卻是屬於越看越耐看類型的,乍一看或許不怎麼樣,但是精細地上上下下打量一番,這個女人的味道也就出來,而在葉蕪道這樣的極品花花公子的眼中,這個女人的味道來的並不望月鸞羽差,甚至於相比望月鸞羽久居上位的自然而然的氣質,來人的純粹女人的風月氣息對男人無疑是更加具有吸引力的。
“她是櫻花堂的負責人,起碼明面上是這樣的。”望月鸞羽嘴脣輕動,一句話傳入葉蕪道的耳中。
葉蕪道含笑點頭,用一種優雅到讓眼前看過無數男人的女人也眼前一亮的姿勢靠在牆壁上,輕笑道:“對於美女的邀請,我向來不會拒絕。”
今天的目的,達到了。葉蕪道的笑容越發地柔和醇正,櫻花堂,能夠和日本政府近乎在明面上合作開妓院,哪裡是老百姓簡單地看到的那麼簡單,而這個櫻花堂背後的勢力更加是錯綜複雜,比起中國的天上人間恐怕都有過之而無不及,單葉蕪道知道的,拓本家,紫葵花家,三菱集團的另一大支柱家族,本木家,山口組,甚至還有日本內閣高層的入股。這樣錯綜複雜的勢力分佈讓櫻花堂在日本色情產業儼然就是仗着皇商的身份佔據了最大的市場份額。
櫻花堂,內舍,一間竹軒,很樸素的裝扮,並沒有太過於庸脂俗粉的打扮,對於這裡的環境,葉蕪道打了九分。
引幾人進入內舍,那個女人隨意地擺擺手,招呼坐下之後,就跪坐在一方黑色的小几上,小几上擺放好了全套的茶具,那女人跪坐在小几前,微微閉目,半晌,感覺到葉蕪道坐穩了,才睜開雙眼,寧靜的雙眸看着葉蕪道,微笑道:“中國的文化博大精深,爲日本所不及。日本人好茶,茶之一道,自茶聖陸羽之後,卻也再也出不了幾個真正地將茶這條道真正發揮到巔峰的人物,來自中國的客人,我泡一杯茶,您喝一口,給點評價,怎麼樣?”
坐在這內舍,周圍環境幽深,讓人感覺好像霎時間遠離了都市的繁華與喧鬧,迴歸到自然,周圍安靜的環境也讓人很容易融入到這一種主人刻意營造的氛圍中去,葉蕪道的笑容波瀾不驚,圓潤通達,點頭,道:“日本茶道講究和敬靜寂,而寂則作爲四種境界中最美也是最難達到的一種茶道最終境界,雖然從中國的文化而言,寂之一字無外乎由內而外,但是在這裡,雖然有了藉助外力之嫌,不過卻也是畫虎類虎,不算出格。”
脣邊逸出一抹極其清秀的笑容,女人伸出手,用茶杓小心翼翼地取了一些精細的茶葉倒入茶壺,她輕輕道:“葉先生的見識果然不凡,而且口才也真的和傳說中的一樣讓人拍案呢,雖然拐彎抹角地說日本茶道扭曲了中國真正的大乘茶道,不過我卻是很開心,知道錯了,還能夠改,如果錯而不自知,那恐怕就什麼都來不及了。”
坐在一邊,望月鸞羽從一開始就沒有鬆開的眉頭此時皺得更深。
從見面到現在,這個女人不過說了不過三句對白,卻對葉蕪道有三個不同的稱呼,並且每一個稱呼都代表了對葉蕪道的瞭解,最後道出來的姓氏完全證明這個女人就是有備而來。注重細節的人未必會成功,然而成功的人必然是對細節無比注重的,望月鸞羽的細膩讓葉蕪道很滿意。
葉蕪道拍了拍望月鸞羽的手,輕笑道:“既來之則安之,喝茶講究凝神心靜,相比能夠喝到櫻花堂掌門人親自泡的茶那也是極爲難得的,靜下心來。”
望月鸞羽點點頭,鬆開了皺在一起的眉頭,靜下心來,微微閉上雙眼,靜靜地感受。
女人不再說話,面色淡然若水,一連串極其繁瑣但是卻很流利的動作開始泡這一壺茶,而其他人也都保持了安靜,刑天是橫豎看不懂這個女人幹什麼拿着一堆杯杯罐罐的倒騰來倒騰去,不過也明白現在不是自己說話的時候,而蕭破軍是從一開始就沒有睜眼打量過這個女人,對茶也是興趣缺缺,倒是對內舍簡單卻很有韻味的擺設很有興趣,不斷地矚目留念,而跟在蕭破軍身邊的女孩則是微帶羨慕和驚歎地看着女人的動作,望月鸞羽神色寧靜,葉蕪道表情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