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面容很普通,卻渾身卻有一股如山川般龐正祥和的氣息讓人下意識地忘記了這個人的面容是如何的普通,身材修長臨風而立,衣着並不太過於出衆,卻極爲考究,看的出來是出自頂級的設計師親自設計之手,最特別是一雙手,潔白如玉,似乎隱隱泛着一股如玉的光澤,很修長,極爲妖異。
他笑容清淡,走到了石桌前,先是對慧遠大師雙手合什,道:“慧遠大師,我不請自來,應該不會打擾幾位雅興吧。”
“知道打擾了就趁早滾。”葉蕪道聳聳肩,一臉痞子樣的笑容讓慧遠錯愕,葉隱知心卻啞然而笑,這個男人似乎無論什麼時候都不會改變。
饒是來人再怎麼深的城府再怎麼玲瓏的心思,在這個時候亦難免一陣和慧遠如出一轍的錯愕,不過他卻也不以爲意,反倒是很有心思地看着葉蕪道握着葉隱知心的手,眼中光華流轉,笑道:“佛說相遇即是緣,你我能坐在這一方小小石桌兩側,豈不是大緣,我在日本,你遠在中國華夏,相距何止萬里之遙,卻能做對手,博弈這一局,豈非大緣?”
來人說笑間,面色依舊有一股風輕雲淡的笑容,對葉隱知心說:“宗主近來可好?”
除了葉蕪道這個特例之外,葉隱知心對於任何一個人的態度都是一樣的,那就是絕對的冷淡,追求於絕對的劍道最終巔峰之後,對於任何感情的摒棄,顯然,葉蕪道有足夠的資本讓葉隱知心對他例外,然而眼前的這個男人似乎並沒有得到和葉蕪道一樣的待遇。
葉隱知心氣質清冷如水,緩緩說:“豐臣家不是向來自詡大和民族的掌控者嗎?怎麼會有傳人出來和我們這些凡夫俗子打交道。”
“豐臣家?”葉蕪道眉毛挑了挑,輕笑道:“豐臣遵?日本第一家族繼承人?”
來人面容清逸,含笑點頭,轉身,看着葉蕪道,輕聲說:“葉蕪道。中國太子。”
“你認爲,我敢不敢在這裡殺你?”葉蕪道端起茶杯,卻感覺茶水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微涼了下去,搖搖頭,茶雖香,可涼了就失去了那股味道,不喝也罷。
“你敢,而且你也的確做過,這種一勞永逸的事情,太子向來不會拒絕,至於後果,我小小一個豐臣遵算什麼,再大的風波,太子不是照樣平瀾而過?”豐臣遵臉上的表情絲毫不變,甚至還有些和葉蕪道交心而談的味道,彷彿兩人在討論的是今天的天氣很不錯,而不是他豐臣遵的小命。
“知道我敢你還來?中國有一句話,叫做事出反常必有妖,看來你是有所憑仗了。”葉蕪道依然坐着,而小石桌只有四面可坐四個人,葉蕪道,望月鸞羽,葉隱知心加上慧心大師正好是四個位置,豐臣遵從出現到現在一直都是站着的,按理來說五人中望月鸞羽應當站起來讓位,但是在望月鸞羽的眼中除了葉蕪道還真的沒有把其他的男人放在眼裡過,即便是聽到了這個男人豐臣的姓氏嘴角的不屑依然沒有絲毫變化。
豐臣遵,這個豐臣姓氏的男人,作爲日本唯一的黃金家族繼承人,這個男人帶給葉蕪道的壓力從一開始就沒有減輕過,葉蕪道不會傻到認爲這個能夠和迦葉修陀這樣的怪物相比的變態會是好相與的角色。
“原本我以爲我們可以做朋友的,畢竟你我的身份相加起來,比起歐美的那些變態也絲毫不落下風,但是。”豐臣遵語畢,看了一眼葉蕪道還很無恥地抓着葉隱知心得手,再看了一眼似乎並沒有反抗意思的葉隱知心,始終保持如同佛家般淡然清逸的微笑第一次出現一絲凌厲的煙火氣息,語氣卻越發地輕柔:“現在看來太子似乎看不上我這個小小的人物。”
“打我女人主意的人,沒有一個會有好的下場。”葉蕪道冷笑一聲,驟然起身,敢挑釁太子的底線,那麼你就該有承受本太子怒火的準備。
滔天的殺氣如同驚濤拍岸,狂涌而過,千鈞一髮。
慧心大師雙手合什,微微低頭,閉目。
葉隱知心神情玩味,一隻手輕輕捧着茶杯,另一隻手,放在雪魄月牙上。
望月鸞羽嘴角的不屑愈加冰冷,身體已然騰空而起。
豐臣遵瞳孔驟然縮緊,在瞳孔中央最深處,一個茶杯急速破空而來,嘴角笑容清逸不變。
“鏘!”一劍東來,硬生生地橫檔在豐臣遵的面前,橫在豐臣遵的眼前,茶杯帶着萬鈞之勢撞在那劍刃上,雙方巨大的力量在茶杯和劍刃相觸的一點爆發開,那茶杯瞬間就爆裂成無數片,四處飛濺。
與此同時,望月鸞羽的身體已經攻到,身體輕靈而詭異,帶着最爲玄奧的詭異,劃出一道讓葉隱知心都神情凝重的弧線,如同一抹清風,劃過持劍悍然入場的男人的脖子。
那男人長劍不收,伸出一隻手企圖擋住望月鸞羽的一擊,但是在他想要舉起手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脖子一涼,血液和靈魂瞬間順着脖間的一道極其細微的縫隙被擠壓出去,一手持長劍,另一手還舉在半空,那男人神情錯愕,繼而,身體緩緩倒下。
到死,他都想不明白,他是怎麼死的。
眼前發生的一切就在幾秒鐘從開始到結束全部完畢,豐臣遵笑容依舊不變,只是當那個男人倒下去的瞬間,身體後翻,已然站在了牆頭,輕笑道:“宗主,我原本以爲你最多隻保持中立不變的,但是沒有想到,最後你還是選擇了中國的太子。”
輕輕地嘆息一聲,豐臣遵說:“如若不是宗主最後的一擊,恐怕我也不會少了一名得力的手下。”
葉隱知心背對豐臣遵,面容恬淡,淡淡地說:“告訴豐臣離歌,青龍沒有出他,我總有一天會親自上豐臣家拜訪,這位豐臣家的家主的劍術,是否依然如同十年前一樣讓青龍稱之可以爲其拔劍。當年青龍顧及到兩國政治層面沒有殺他,並不意味着我會放過配合皇族打壓我水月流千年之久的豐臣家。”
豐臣遵點點頭,繼而深深地看了葉蕪道一眼,輕笑道:“中國的太子,沒有讓我失望。”
“留下你手下的一條命,希望你不會太介意。”葉蕪道雙眼微微眯起,邪笑道。
“既然無能,自然就要死,還多謝太子親自動手了。”豐臣遵饒是再深的城府到現在都保持不了了一臉的笑容,說完之後,閃身離去。
“這孫子,裝什麼大頭。”葉蕪道聳聳肩,拉着望月鸞羽坐了回去,嘿嘿笑道:“受了傷,怕影響他在美女面前的形象,跑了。”
“他受傷了?”望月鸞羽啞然小心地問。
葉蕪道輕笑一聲,拍了拍望月鸞羽的手,卻也不答話,而是對坐在對面的慧心大師說:“老禿驢,沒想到本太子就這麼把豐臣遵給打發了吧?”
禿驢,恐怕這是作爲禪宗活佛的慧心大師這輩子第一次聽到別人罵他禿驢。若是傳了出去,葉蕪道難保不會被憤怒之極的日本禪宗用口水淹死。
慧心大師卻絲毫不動怒,微微嘆了一口氣,雙手保持合什的姿態彎腰,說:“今日之事,他日必當上門賠罪。”說完,慧心大師竟然轉身顫顫巍巍地離開。
葉蕪道眼神細微地眯起,看着慧心大師的背影,垂下來的手微微顫抖,雙眸中陰冷的氣息一閃而過。
望月鸞羽手執紅雪左文字就要起身去宰了這個老禿驢,被望月鸞羽的反應弄得有些哭笑不得,葉蕪道拉住了要起身的她,笑道:“不用,留着有用。”躁動的望月鸞羽頓時安靜下來,乖乖地任由葉蕪道拉着。
數裡之外,豐臣遵的身形緩慢下來,原本淡然的眼神驟然凌厲起來,解開衣服的鈕釦,拉下了左邊肩膀上的衣服,絲絲血跡清晰可見,一小片瓷杯碎片深深地插入肩膀的皮肉中,觸目驚心。
豐臣遵深受拔下這片瓷片,看着血如泉涌的傷口,哼都不哼一聲,又扣上鈕釦,豐臣遵看着天空,淡淡道:“實力如何?”
“能讓轉輪王豐臣殿下受傷,其實力深不可測。”虛空中,一個淡淡的身影出現在牆頭,聲音醇和。
“難怪義父說這個人是我平生最大的敵人。而對上這個人我敗多勝少。”豐臣遵眼神也不看出現在牆頭的渾身都包裹在黑衣中的男人一眼,語氣冷漠。
“比起他的身手,更可怕的是他的城府,原本以爲聯合慧心之後會掌握全局的主動權,但是在你出現之後沒幾句,就已經被他扳回局面,根據我們的分析,他的強大,有很大的比例是因爲他讓人髮指的豔福和女人緣,比如今天,若不是葉隱知心在場,你心神不會因爲這唯一的破綻而不穩,也不會被他抓住機會發難。”男人的聲音始終是保持在同一個頻率上,就好像一臺發生機一樣精準到讓人感覺有些靈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