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白毛殭屍

此時我緊張的要命,來不及細看。晃晃悠悠屍體突然挺直身體坐立,睜開那雙渾濁的眼睛,呈灰白色,暗淡無光,瞳孔散開。它努力拱出鼻子四處嗅氣味,渾身上下生滿一層白絨絨的毛髮,透出絲絲陰森刺骨的寒氣,它稍稍弓着僵硬的背脊,活生生像一隻怪物。

我腦海裡瞬間浮現出兩個字“白僵。”(白僵:一種身上長白毛的殭屍。“白僵”,屍體入養屍地後,吸收月光精華,少則數月,多則數年,身上開始長茸茸白毛,這就是白毛旱魃,嗜血。這類殭屍行動遲緩,因常年埋於地底,視力退化,嗅覺卻極度靈敏。它極怕陽光,也怕火怕水怕雞怕狗,又稱爲白毛殭屍)

“走……快……快跑!”我用顫抖的聲音對馬猴子說,胡亂瞎指揮。卻看見馬猴子提緊褲子,拔腿就飛快跑起來,一溜煙走了。我心想,也罷,這傢伙未免也太不夠意思了。

我握住雙手,擡高熄滅的火把,使盡全身力氣打在白毛殭屍的額頭。白毛殭屍被打的身體傾斜,歪倒一邊,腦袋一愣一愣,扭動僵硬的頭癡癡地望着我,低吼一聲,似乎徹底發怒了,衝我直勾勾的看着,我被盯得發毛。

不由自主的害怕起來,換腳轉身,拼命的往前跑。白毛殭屍猛地跳出棺材,朝我追來。我一會兒向左邊,一會兒往右邊,拐來拐去。像躲蛇一樣,不跑直路,跑彎曲路。

一路上靜悄悄的,連平常的蟲鳴鳥叫也消失殆盡。風吹在身上,灌進衣服裡,汗水高速蒸發,把熱量吸收,我不禁打個冷顫。樹林裡的鳥兒突然嗚嗚地飛上天空,可能是受到白毛殭屍搞出動靜的驚嚇。一想如此,內心的不安越來越明顯,感覺整個寂靜的夜晚特別瘮人。

我翻了小半座山,走一片草地,過四五塊田壩,一路不敢回頭。等追上馬猴子,聽後面沒有動靜,我們商量對策道。

馬猴子說:“搞的啥子事嗎?嚇死馬爺嘞!這下該怎麼辦?闖大禍咯!”

我說:“也不能怪咋們,那傢伙自己就活了。走……回村莊,找……找楊善財,他懂的多。”

馬猴子一想也是,說:“對,這麼弄,找他出主意,要不我倆都得完蛋!”

我們跑回村子,見白毛殭屍竟然沒有跟來,心中一陣慶幸。進牛棚,來不及喝口茶水,就找到楊善財,跟他說白毛殭屍以及事情的整個經過。

楊善財皺眉說:“唉,我都說了亂墳崗那地方不能瞎動的,偏不聽,唉!”

楊善財老人此時顯得格外蒼老,雙眼無神,花白的頭髮異常青澀,乾燥嘴脣一些褶皺相連,這並不是病秧秧的狀態,而是精神的衰弱。

馬猴子央求道:“楊大哥,你行行好,幫幫我們吧,您是觀音老母轉世的呀,菩薩心腸,大慈大悲,積德求善,我們的小命靠您老人家了。”

我焦急地說:“誰都不希望出這種事情,說出去怕也沒人會相信。說不定還被當成宣傳怪力亂神抓起來呢,關牛棚是小,槍斃是大呀。”

馬猴子說:“村裡也就你會捉鬼除邪,想必殭屍也不在話下,您可不能見死不救啊!”

楊善財憂慮重重地說:“白毛殭屍?應該有些許道行,我一把老骨頭,不一定能行。唉,我也是你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你倆啊你倆,這白僵首先要殺的就是你們。”

我和馬猴子瞪大了眼睛,同時問道:“爲什麼?”

“因爲你們都是它睜開眼睛看到的第一個人。”楊善財說:“畢竟埋土裡那麼多年,估計白毛殭屍現在藏哪兒休息了,今晚午時十二點就會尋氣味追來。你們把白僵引到村子,那怪物會把所有人殺了,吸光血的啊!”

我心中盈滿愧疚,時不時瞅瞅門外,發現沒有一點聲響才漸漸放下心。

月光撒落在庭院的地面上,傾瀉一片雪白的輝煌,此時大概有十點鐘。

楊善財又說:“唉……幸虧我早有準備,你們倆過來吧。”

老人站起來,輕輕地捶捶痠痛的腰部,跺跺麻木的腳,緩緩朝屋裡走去,我們馬上跟着他走進屋子內。

那是一間破舊的屋子,雕花的木頭傢俱已經蛀蟲,被歲月的痕跡侵蝕,正在極其緩慢的腐朽,佈滿一層厚重的灰塵。

楊善財把手伸進縫滿補丁的被褥裡摸索,從中拿出一個老舊桃木劍,桃木劍雕工十分精細,上面刻滿奇怪的花紋與符號。楊善財自言自語道:“老寶貝咯……”彷彿面對自己久別的愛人一般,他神情專注,眼中充滿愛惜。

然後,又翻箱倒櫃拿出一疊黃紙符,抽兩張給我和馬猴子。說:“你倆貼身帶着,這樣我如果死了,白僵也找不了你們,遇到小鬼小妖也不敢輕易碰你們,就算是給你倆保命的吧。記着千萬不要沾到水,那麼就失靈嘞。還有不要被別人發現了,不然你倆也要進牛棚子過豬狗不如的生活了。”

老人說完,咳嗽幾聲,深深嘆口氣:“唉……唉。”接着邁沉重的步子走出房間,腳上穿的布鞋與泥土地面摩擦產生“次次”的聲音,在這個寂靜的夜晚顯得特別刺耳。

我們三人蹲坐在牛棚,掏三根香菸,一人一顆,默默點燃,一語不發低頭的抽菸,煙霧瀰漫,虛無縹緲。三個人有三種抽菸的動作,可以肯定的是,每個人都在緩解內心的緊張,同時冥想自己的事情,靜靜的守候着危險的到來。

其實死亡的過程並是不最痛苦,等待死亡的時間纔是最痛苦的。

這種壓抑的氣氛一直保持到月上枝頭,樹梢茂密的枝葉遮擋住月光。清風襲人,再是黑雲遮月,夜徐徐寒冷。

村頭突然傳來狂烈的狗吠聲,雞犬相鳴,更像爭鬥敗下陣時發出的憤怒聲,一定是有什麼特殊的東西闖進了村子裡。不一會兒,我聽到牛棚外“啪嗒、啪噠……”蹦蹦跳跳的聲音,猶如潮水般涌入耳朵。

楊善財凝閉的眼睛猛地睜開,深邃的目光彷彿堅定不移的大山,似乎做好了戰死做烈士英雄人物的準備。他手持桃木劍,緊握一串黃符呶嘴緩緩說道:“它來了……它來了……”

白毛殭屍來了!!!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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