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一個死的人

5621 九月十五日如同烙印一樣深深刻在我的心中,使人記憶猶新,以至於幾十年之後仍然常常在我腦海中浮現,陰霾般久久不能散去。而這烙印之火的罪惡源頭便是那頭恐怖的怪物——白毛殭屍。

那一天,我還沒有起牀就被一陣一陣急促的敲門聲給驚醒了。門外人直拍得山崩地裂,天塌下一般。我揉揉惺忪的睡眼,還以爲地震了呀,嚇得小心肝一跳一跳的。回過神來,轉念一想,不對勁,安徽是內陸地區,地震可能性太小。待明白原來是敲門聲時,不禁心臟一陣絞痛,真是可憐了我的舊門。

懶洋洋地提起褲子穿好,怒火中燒,沒忍住破口大罵:“誰他媽的敲爺爺的龍宮寶殿,敲壞宰你丫的百八十萬,今兒不剁你的狗頭懸城牆上斬首示衆,爺跟你個孫娃子姓!”

透過房門的縫隙看清外面一個瘦弱的身影正在跺步徘徊。

“媽嘞個巴子的……”我一打開門衝上去,撲到馬猴子身上一頓暴捶。

馬猴子環雙臂抱着腦袋口齒不清的求饒說:“好了,好……爺,千……千萬別動手,哎呀……動手別打臉啊。”

我又是一腳踹,氣洶洶地說:“他媽的吵爺睡覺,快向組織認錯,磕頭道歉不能少。。”

馬猴子焦急的說:“不開玩笑嘞……出大事了!”

看他火急火燎的樣子,估計也不敢騙我。我連忙停下揮舞的拳頭,說:“啥事?又沒死爹,又沒死孃的。”

馬猴子擦擦嘴,斜着眼睛說:“呸!呸呸!我爹我娘長命百歲,不活幾百,幾千年,玉皇大帝都捨不得接兩位老人家駕鶴西去極樂世界旅遊呢。”

我暗暗發笑,狠狠鄙視他,竟說得如此偉大。心想,幾百年?都他媽修煉成妖精了,說不定還是黑山老妖嘞。千歲千歲講的是小太監,還有深海龍宮裡龍王身邊的烏龜臣相。我捂着肚子不讓自己笑出聲來。

馬猴子突然湊到我耳邊,壓低聲音跟我咬耳朵,輕聲細語地說:“死了,她死了,胖嬸死了……”

我冷汗直流,也沒問到底是怎麼回事。直接一把拽住馬猴子,往村東面跑去,飛奔胖嬸家。她家在最東方,那邊的第一戶人家,也是單獨一屋,走上一段路才能到第二戶人家。

九月十五日的清晨與往常一樣悶熱,若吹上一陣微風,只覺身心舒益,消除全身疲憊與聒噪。我卻心裡發毛,胖嬸身強體壯,比漢子還要結實,三五個年輕的小傢伙們根本不夠她打一鍋。我曾親眼胖嬸肩膀上抗一棵大松樹,完全不用勁,步如傾燕的在村子裡來回晃盪。這種厲害的人物說走就走,總感覺有什麼不對。

難道是白毛殭屍殺死的胖嬸?想法一出,頓時,愧疚感禁錮着我每根神經和細胞,胖嬸家在東面,白毛殭屍也是去的東面……

我們到胖嬸家的時候已經人潮擁擠,人聲鼎沸,人山人海。圍觀的人裡三層,外三層。大家一起小聲討論胡亂猜測死亡原因。

有人說是前世因果,今生報應。也有位風燭殘年,臉上褶皺能夾死蒼蠅的老太太說,是招惹了山上的狐狸大仙所以才死的這麼慘不忍睹的。

隊長同志呵斥一聲,他們才閉上嘴巴,結束了迷信的言辭。

我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鑽進人堆,瞪大眼睛,放眼看見胖嬸擺放在自家庭院裡的屍體,幸虧沒有吃早飯,不然非得全部吐出來。

不大的院子雜亂不堪,四處都是撕打的痕跡,一根帶血的木棍倒在一旁,胖嬸橫臥中間。

胖嬸的屍體面色慘白,沒有一絲血色,嘴脣詭異的咧開,全身蜷縮在一起。烏青的手臂上佈滿一行一行的牙跡,受傷的地方冒出一股黑色粘稠的血液。脖頸上有一道血痕觸目驚心,鮮肉往外翻,大動脈被切斷,切口不齊,顯然是鈍器所爲,脖子整個萎縮,像乾枯的樹根。

我赫然想到了白毛殭屍兩顆巨大陰森的獠牙。更加相信胖嬸是被白毛殭屍禍害死的。

昨夜,這裡又到底發生了什麼詭異的事情呢?

我閉上眼睛,想象起初一片漆黑夜晚。然後,胖嬸和白毛殭屍猛地出現在腦海裡,白毛殭屍拱起鼻子,在胖嬸周圍嗅來嗅去,突然撲上去,兩人扭打在一塊。白毛殭屍張開大口,獠牙冷不丁直直刺進血肉,拼命的吸血。夜半三更,白毛殭屍蹭蹭跳跳消失在朦朧的夜色中……

後來,胖嬸的死因歸爲:不明野生動物闖入家門,搏鬥之中,胖嬸不小心脖子受傷,導致流血過多而死。

隊長說:“他媽的王八羔子,都滾犢子回家找爹找媽,種地的種地,生娃的生娃,散夥。”

另外,隊長找到幾個壯漢,用草蓆把屍體一卷,將胖嬸擡後山溝裡埋了。胖嬸的丈夫得肺嘮幾年前咳死了,一個人守寡,也沒半兒半女的。

那個時代是中國歷史上最黑暗的十年,人沒有動物重要。甚至在有些地方,人死了,家裡人還要慶祝一番,因爲又少了個吃食的牲口,死頭牛卻要哭天哭地的。

隊長又一臉憂慮的表情,告誡大家夜晚早點關燈熄火,儘量不要外出。

我隱隱約約聽到他離開臨走時小聲的自言自語:“楊善財失蹤了,胖嬸死了,難道真是挖亂墳崗出事兒了?”

我心中充滿對胖嬸的愧疚,以及死亡的悲涼。我發誓一定要抓住白毛殭屍下油鍋!

我和馬猴子商量,準備與白毛殭屍大幹一場。

馬猴子怕丟了小命,剛開始死活不願意,被我好說歹說給講服了。終究抵不過我足以匹敵紅軍長征二萬五千裡的革命鬥志——捉殭屍。

馬猴子聽完我的長篇大論也是同樣熱血沸騰,上刀山,下火海也是在所不辭。

我同樣下定決心,一定要把白毛殭屍剷除……

如果再其他人因爲白毛殭屍而被傷害,我良心肯定會一輩子受到譴責。爲了保證讓村民不受殘殺,我們決定立馬開始行動,少一分時間,少一分危險。可楊善財不在身邊,我們兩個黃毛小子又能幹嘛呢?

管他媽的,幹完再說。以小換大,值了,即使拼了我的小命也不怕。

白毛殭屍,來吧!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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