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爲了躲避毒辣辣的太陽,我們倆還是快快地鑽進了車裡。車裡比外面還悶熱,就像進了烤箱一樣,我拿着遮陽帽不停地扇風,徐橫舟開了冷氣,就又下了車,他扶着車門,胳膊來回搖着,也做着扇風的動作。

我側頭看着他,正午陽光下的徐老師,全身每個地方都像在發光一樣。今天他穿了件短袖的白襯衫,就算剛纔揹我,被我搞得非常狼狽,那件白襯衫在他身上穿的也還是英俊神武。就連他大力搖車門的動作,都顯得那麼得灑脫帥氣。

然後我們走在了回城的路上。

也許是一開始被熱的,回去的路上我有點昏昏欲睡。綁着安全帶,我很沒形象地就睡了過去。被徐橫舟叫醒,纔看見我們的車停在了一家超市門前的空地上。他幫我解開安全帶,俯身在我臉上親了一下,“醒醒,我們去買點東西。”

親完他卻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我已經醒過神,連忙問:“怎麼了?”

他看着我,“你有點鹹。”

我愣了三秒,就對他說:“徐老師,你把我曬成肉乾吧,不用放鹽,我會很好吃的。”

徐老師擡頭大笑起來,“回家趕緊洗個澡,我也一身鹽漬漬的,下車吧,我們去買點吃的。”

我以爲他會帶我直奔一樓買吃的,結果他又帶着我上了二樓。我以爲他要買日用品,結果他卻把我帶到了女裝買衣服的地方。

“給你買一套居家的衣服,放我那裡,你以後可以換一換。”

這句話,再結合那句你有點鹹,我就很想得通了。

最後,徐老師不但給我買了居家的衣服,還給我買了毛巾,牙刷,連護膚品都買了。護膚品的名堂就多了,超市雖然只有歐萊雅、玉蘭油這些牌子,但一套買下來,也不少錢,加上衣服,上千塊了,徐老師眼都不眨地就在二樓刷了卡。

然後我們纔去了一樓。他挑了幾個土豆,還有茄子,超市有賣掛爐烤鴨的,剛出爐的烤鴨,還在滴油。大中午,超市人不是很多,賣烤鴨的小哥帶着個食品安全帽,還帶着個薄口罩,只露出半個鼻樑和一雙熱情洋溢的眼睛望着我們。

徐橫舟轉頭問我,“想不想喝鴨架湯?拿冬瓜燉。”

我對那個全副武裝的小哥很有好感,大熱天的,喝個冬瓜鴨架湯似乎也不錯,我點頭說好,徐橫舟就對那個小哥說:“來一隻吧。”

小哥很高興地取了只鴨子下來,然後就抄起了刀子,開始片皮。

買了烤鴨,我們又去買冬瓜。零零碎碎地又買了一些其他的蔬菜。從超市出來,一點多了,徐橫舟問我餓不餓,我說我能扛到晚上,正好減肥。他說:“別鬧,你要減肥我帶你去跑步,現在先吃點東西填一下肚子,晚上我再給你燉鴨架湯喝。”

超市旁邊就有一家餛飩店,我們去吃了兩碗小餛飩纔回他家。

他家我現在已經是熟門熟路了。徐橫舟把車停好,我和他拎着東西向他那棟樓走去。才走了幾步,我就發覺前面一輛車裡似乎有個鏡頭在對着我們。我發現的時候,徐橫舟也發現了。等我們意識到的時候,那個車裡的人大概已經按了不少次快門了。

還沒等我們走過去質問,從車裡就跳出來一個拿着錄音筆、胸口掛着一個工作牌,一看就是個記者摸樣的人。這人直奔我們而來,在他身後的車裡,還坐着另一個人,那個人手裡拿着相機。

向我們奔來的人走到離我們兩、三米遠的地方站住了,大概是怕我們生氣,他沒敢再靠近,而是問道:“請問你是不是f大考古系的徐橫舟老師?”

“你們是誰?”徐橫舟反問。

那人一聽他這樣說,彷彿大有斬獲,立刻露出滿臉的笑容,“徐橫舟老師你好,我們是《申江晚報》的記者,我們想採訪你一下可以嗎?”

“對不起,我不接受採訪。”

徐橫舟回答得很快,他大概已經意識到一些事情。說完這句話,他就拉着我快速地轉身了。

那個記者就像跟屁蟲一樣在後面跟着了,“徐橫舟老師,請問一下,畫家徐沅一是不是你的父親?”

徐橫舟拉着我快速地走,那個記者還在後面追問:“徐橫舟老師,我們得到獨家爆料,說你父親的一些畫是由你代筆的,我們想找你證實一下,請問這件事是真的嗎?”

徐橫舟已掏出鑰匙在開底下的鐵門了,記者靠近他身邊又追問一遍,“……請問這件事是真的嗎?”

鐵門嘎噠一聲開了,徐橫舟拉着我走進去,一把合上鐵門,轉身對記者說:“你們最好不要守在我家樓下,否則我只能把警察叫過來了,我也不接受採訪,就這樣。”

說完他拉着我就向電梯走去,一邊走,一邊對我說:“不要回頭。”

我說:“來不及了,我們倆已經被照下來了。”他按了電梯,我又說,“會不會把我們倆登出來?”

電梯是停在一樓的,徐橫舟一按就開了,我們倆進了電梯,轉過身的時候,看見那個記者還在鐵門那裡,不光他在那裡,連那個拿着相機的也在那裡,鏡頭正對着我們。我們倆同時往兩邊一閃,電梯門才關上,但肯定又被照了幾張相。

我說:“臥槽,我體驗到了當明星的感覺,你是不是真的要變成明星了?”

徐橫舟低着頭,似乎也在想這個問題,我對他說:“肯定是袁琳搞得鬼。”他顯然也想到了。袁琳那天對他說,要送他一份大禮,當時我就有預感。

到了他家裡,我到窗戶那裡看了一下,那輛車還在那裡,我去廚房找到徐橫舟,向他彙報:“那兩個人還在那裡。”

他把菜一樣一樣拿出來,說:“別管他們,等會兒就會走的。”

我說:“這下好了,你要出名了。”

他擡起頭,“你還不去洗澡?”

我們倆對視片刻,我說:“好,我去洗澡。”

他在籠頭底下洗了洗手,說:“先拿兩件我的衣服,你先穿着,新買的衣服我給你洗一下,下次來了你再穿。”

我說好。也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戀人,到最後都會變成我們這樣,然後一直變下去,變到像我爸和我媽那樣,即使我媽放了個很響的屁,我爸也會像沒聽見一樣。也許那樣子,就能一輩子在一起了。

他去衣櫃裡給我拿衣服,問我要襯衫還是t恤,我說:“當然是襯衫。”

徐橫舟有點不解地看我,我說:“我想把我性感的大腿露給你看,你有意見麼?”

他盯着我看,然後轉頭笑起來,笑完就把我按在衣櫃上親吻。許久,他擡起頭,“左晨,左小小,認識你我很快樂。”

我說:“我也是的,認識你……我也很快樂。”

他盯着我看,看了很長時間,我的妝早就花了,雖然出門的時候我只塗了防曬霜,但我還是怕臉上是不是已經被曬得油膩斑斑,最後我說:“你讓我洗個澡,等我拿你給我買的化妝品抹得香噴噴的,你再來親我好不好?”

徐橫舟又笑了,鬆開了抱着我的手。我看見他的眼睛,離我不到一尺遠,是炙熱溫暖的。

我去他的主臥洗了個澡,洗完就換上了徐橫舟的白襯衫,當然不可能就真的光着兩條大腿,徐老師給我找了一條運動短褲,短褲也是白色的,所以最後嗎,我是一身白色、英俊瀟灑地出現在了徐老師的面前。

徐橫舟也洗了個澡,正在廚房裡泡茶。扭頭看見我,他上上下下打量我半天,我問他:“帥嗎?”

他憋着笑,轉過頭清了下嗓子,然後問我喝不喝茶。我說我只要涼開水。他給我倒了杯開水,拿到客廳,說:“涼了再喝。”又把自己的茶端了過來,然後我們倆就一起窩在了沙發裡。

我想起樓下的記者,想去看一看,他拉住了我,說他剛剛已經看過了,那輛車已經不在了。

“他們還會不會再來堵你?”我問他。

他低着頭沒吭氣,我說:“要不,我們倆出去玩幾天吧。”

徐橫舟看着我,我對他擠出一個笑,我也不明白爲什麼這個笑是擠出來的,我對他說:“本來,我們倆現在應該在喀納斯的,都怪我……”

“好。”他忽然打斷我。

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是答應了和我一起出去玩幾天。

這句話說完,不知道爲什麼我們倆都沉默了。

然後我們就開始接吻,不知道是誰先吻誰的,我感覺到徐橫舟的手伸進了我衣服裡,他的襯衣那麼寬大,他的手進來的輕而易舉。其實我覺得這種事情不應該在白天發生,曾經有好幾次機會,去杭州遊玩的時候,在西湖邊的賓館裡,去北京看林教授和潘奶奶的時候,他都有機會和我發生這種事,但最後他都剋制住了。

我不知道爲什麼會在這樣的一個下午。似乎不這樣用力地親吻、不這樣用力地擁抱就不足以表達我們這一刻的感情。雖然我是第一次,但我一點也沒覺得不自然,那些些微的疼痛和些微的不適都像甜蜜的召喚。我甚至等待着這種甜蜜的疼痛的到來,在徐橫舟耐心地親吻我、撫摸我的時候,我甚至覺得空虛。我需要他填補我,只有他把我填滿了,我心裡的那一塊空擋似乎才能補上。

我們從下午四點一直睡到了晚上。我醒過來的時候,臥室裡沒有開燈,窗幔還是重重地垂着,空調噝噝地吹着,屋裡的溫度很低,我一動,徐橫舟也醒了過來,我一直枕在他的胳膊上。

“幾點了?”我問他。

他一隻手抱緊了我,另一隻手去摸牀頭櫃上的手機,摸到手機,點開看了一眼,就放了回去。

“幾點?”我又問他。

“九點多了。”

“那該起來了。”我說。

我們還是沒爬起來,黑暗中徐橫舟又吻我,吻着吻着,就探過身去又在牀頭櫃上抓了一個tt。

又耽誤了一節課的時間,我們才爬了起來。爲了趕在十一點之前把我送回家,我連老鴨湯都沒喝到。路過一家麥當勞店的時候,徐老師去買了兩個套餐,我們倆坐在車裡啃着漢堡填飽了肚子。

十一點差十分,他準時把我送到家門口。路上我們倆已經商量好了去哪裡玩,我對他說:“你後天來接我,明天我要陪一下唐笛靈。後天你早點來,然後我們就出發。”

徐老師看着我,很溫柔地回答我:“知道了,左小小。”

作者有話要說:我要反思一下,爲什麼我不會燉肉了。。。。。。。。。。明天繼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