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這裡。”
剛一走進,小雪就一把把我按進了她的懷中,看着我的臉,問,“怎麼了?怎麼最近又在想那倆賤人?”
什麼叫最近在想,是天天都有再詛咒他們是親兄妹好不好。
但是我這種人一般都是死鴨子嘴硬型的,肯定不會承認,瀟灑一笑,“喲西,誰在想那倆賤人。我是在想我那倆在遙遠的英格蘭務工的雙親好不好?別總提賤人,倒胃口。”
說實話,在我每天都做的噩夢裡面。倆賤人的出勤率是要比我雙親高太多了。
“阿漓,”小雪抓住我的胳膊,似乎在確定我的話的可信度,“你要是不介意就好。上次碰到威爾森,他讓我告訴你,其實他一直都是喜歡的你。我怕你還不死心,就沒敢告訴你......”
威爾森,男賤人。
去他媽的!去他媽的喜歡我!我的天,他到底是有多喜歡我,喜歡我到非和我最好的朋友同居不可。我太感動了,真是喜極而涕。
我擡起頭,看着夜幕早已降臨的天空。不知道是眼淚還是因爲大氣污染讓原本在我心中清晰的天空也開始渾濁不堪。微笑仰頭,任由淚水滑過臉龐,一滴滴,“是嗎?我十五歲的時候他說他喜歡我,我信了。我十六歲的時候他說他喜歡我,我確信。我十七歲的時候他說他喜歡我,我堅信。可是爲什麼我快十九歲的時候他再說他喜歡,我一點也不相信了。我會覺得這是世界上最好笑一個笑話,讓我都笑哭了。”
小雪沉默了一陣子,攬過我的肩膀,“哎呀,哎呀,不提了不提了。忘了,忘了,姐今天是帶你出來嗨皮的,快想想要怎麼嗨皮。”
我豎起三根指頭,“至少問到三個靚仔的電話。”
“恩恩。”
城市中是有很多好的地方等待我們去發掘。說實話,在着一座以吃喝玩文明的城市裡,我無數次聽說了這個地方。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街坊,它有着一個無比中國風的名字,卻是一條時尚的酒吧街。這裡是哪兒,我相信生活在C城的兄弟姐妹們都瞭解。
太過耀眼的燈光不適合我。有很多時候我也不想承認,也一度把自己僞裝成一個陽光快樂的小女孩,可是都失敗了。我是個性格陰暗的孩子,這一點算是本性,根本無從去改變。我喜歡清晨起來蹲在廁所裡抽菸,將廁所的門關的死死的,一根接一根的抽,直到廁所裡面滿是煙霧,那濃濃的煙燻得淚流不已才罷休。這還算好的,最讓我惱火的是我一度愛上自殘的感覺,一個人在家裡,端端正正的坐在鋪着地毯的榻榻米上面,面對着巨大的快要把我融化的陽光,用鋒利的水果刀一遍一遍在手腕上劃來劃去。很多時候我以爲我會死,或者說已經死了。但是這樣的舉動除了給我的手腕上留下無數的傷痕,並沒有太多實質的意義。
我總是這樣,做些沒有意義的事情,不實際,完全虛幻。
可能是命運給我制定的線路太過悲慘,它不痛惜我,我也沒有辦法痛惜自己。
“這麼多的酒吧,到底是要去哪個啊?”
紅色,綠的,黃的,彩的無數的燈光把我眼睛都快要晃成一片彩虹島了,我扶住額頭頭疼的問。
“到了到了,就這裡了。”
我們小道里拐來拐去,我覺得那些閃爍不停的燈光就像妖怪們巨大的眼睛快要把我吞噬。正在受不了的時候,終於到了。
我擡頭,酒吧名字一般,倆數字,不值得一提。旁邊有家大的看上去豪華一些的,倆字母,可惜與我們無緣。
寄了包包,埋着腦袋像個罪犯一樣走了進去。
雖然這是我第一次來這邊的酒吧,但是感覺和我們學校附近那些小酒吧沒有什麼區別。即使DJ的碟打得十萬分的差勁兒,底下被生活憋屈慘了的同學們腦袋照樣甩得跟撥浪鼓似地。
美女也不多,穿得也不露。帥哥壓根就沒有看到,上了年紀的大叔倒是看到了不少,那一張張飽經風霜的老臉上就寫倆字兒,寂寞!
我們縮到一角落坐下,雪姐在這場子有熟人,都不用付錢的。爲了壓壓驚,我端起桌子上放着的假洋酒一口悶了一杯,撫撫胸口才平靜下來。
我們雪姐畢竟是廝殺戰場上的老將,壓根就不坐凳子的。直接蹬着她那雙酷似紀梵希的高跟鞋隨着節拍跳了起來,金黃色長髮一甩一甩,線條還是有,舞姿也勉勉強強過得去,發揮得還算不錯。
不過我就沒了興致,不是我裝。我在學校一週能被我們寢室那幫宅女拖去夜店嗨兩次以上,任誰都嗨得沒有任何感覺了。
我就老老實實的坐凳子上,裝逼的端着盛滿劣質洋酒的水晶杯,剛好有襯托我這一身小蘿莉的打扮。不是我臉厚,也不是我吹牛,看上去是有那麼幾分天仙下凡的派頭,好吧好吧,再怎麼說是一小淑女,這總像吧。
“快看,親愛的,快點看,就是呢男的!我的菜,好帥,好帥!!!我來這就是爲了看他,天啦,天啦,我不能呼吸了,OHNO!你快看啊,看到沒看到沒。。。。。。”
一雙手帶着她尖尖的指甲箍住的我的腦袋猛烈的向一個方向一扭,一個黑頭髮的挺鼻子帥哥硬生生的撞進了我的視線。說來也好笑,直到現在,我也不知道他名字。當時也沒有多心,只是覺得不錯不錯。又白又高帶點小壯,耳朵後兩鬢邊有點點不明顯的絡腮鬍,眼神比較飄。所以後來我一度懷疑他是否患有散光。藍色水鑽的耳釘在耳背後,修長白皙的手臂上時反覆纏繞沒有規律的一小顆一小顆相互貼近的檀木珠子,另外一隻手帶着一塊不知名的表,也許是卡西歐,天梭,浪琴,歐米茄.......直到後來,我也沒有再去猜測。不關本質,沒必要浪費時間。
更可笑的是,我最初以爲的路人,而後竟然成爲了主角。
其實一開始我以爲只是泛起的平凡漣漪,沒有想那麼多,只是生活總是這樣出人意料。後來,是大出我意料,措手不及,都是後話了。
“恩。”我把在一旁還在發這花癡的小雪向外推了推,繼續裝逼抿酒加發表結論,“說實話,我懷疑那男的是不是整容了,媽的五官會不會精緻得過分了!要麼就少爺,絕對少爺!”
小雪根本懶得理我,目光纏繞在她的菜身上半秒都捨不得移開,“哇哇,天啦,他過來了。過來了,媽的,怎麼辦,這麼多年來老孃竟然還會有這樣心動的感覺。阿漓,快來救救我!”
媽的,腦袋長包的傢伙!我瞪了她一眼,在那帥哥與我擦肩而過的一瞬間果斷站了起來,吹了一記響亮的口哨。即使這一系列的動作無比連貫清晰順暢,但也把我蘿莉形象在一瞬間演變成了街邊的流氓。
“帥哥!”一邊吹口哨一邊衝他大喊。
其實我在心中祈禱我母鴨子的聲音能被淹沒在這震耳欲聾的音樂之中,化作年華中一點沒人察覺的小波瀾。
可是。。。。。。
不知道是他離我太近了,還是我失算了,還是我聲音太大太刺耳還是我太靚了,他聽見了。
說實話吧,我這人就以瞬間的咋呼勁兒,其實臉皮特別的薄,換句話是也就是打腫臉充胖子,他微微回頭,我愣了,硬生生的吞了一大坨口水下去。
我看到他嘴角勾勒起來的幅度,被黃色煙霧下的燈光朦朧了視線,旖旎着在指尖流轉的時光。
還好只有一瞬間,還好他也知趣的只甩了個四分之三的側臉。那邊好像有人在叫他,他頷首,走了過去。身影混合在看不清楚流年的人羣之中,消失不見。
就好像幻覺,過於真實的幻覺。
原來如此,原來他從一開始給我的感覺就太過虛假。即使時光流轉了這麼久,我都還在糾結,他到底是真真正正遇到的一個活生生的人,還是我在某年某月喝多了沒睡醒做的一個夢,是幻覺是幻覺是幻覺。對,是太多真實的幻覺。
可是,偏偏命運對老孃這麼厚道,這麼極品的一個幻覺直接送進了我夢裡,你說我是該哭還是該笑呢。送進夢裡就算了,上帝保佑千萬不要將他送進我的生命裡,融成血液,那便是最糟糕的事情。
後來,我學會了哭笑不得,這個事情纔有一個結果。
我拿過桌子上的紅塔山抽了一根出來,燃點遞給一旁還在發着花癡的小雪,然後給自己點了一根。
她瘋也瘋完了,一屁股坐到了我身旁的凳子上,我們兩當這震天的音樂是在放屁,漠然的相對吐着菸圈。
“我倆要不喝一杯吧。”抽完了煙我端起杯子碰了碰小雪的,杯中褐色液體盪來盪去,很漂亮。
“好。寶貝,我愛你。”她也舉起杯子輕輕的和我碰了一下,感情至深,一口悶!
剛喝完那廝又站了起來,瘋狂得甩起了腦袋。其實我很想問那位姐暈不暈啊。
一個臉上凹凸不平黝黑男人舉着個杯子走了過來,他的眼睛明顯是看着的我。臥槽,我在心底暗罵了一句,轉過頭想假裝沒看到。
我最討厭這種逮着美女就敬酒敬個不停的老男人了,自以爲是,噁心得要死。
不過那位哥明顯不想就這樣放過我,擠到我和小雪中間,自顧自的碰了碰我倆的杯子,“美女,我敬你們一杯。”
上帝作證!老孃真的恨死了今天這身蘿莉打扮了!早知道老孃也裝得他媽的風騷一點,看這些老男人會不會覺得我和夜店裡面那些其他的partyqueen有什麼區別!
我們倆拉起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稍微碰了抿了一下口,又轉過頭去不想看他那窩窩頭一樣的臉。
“美女,哪裡人?”窩窩頭的臉也有夠厚的,很給面子的直接伸到了我眼前,嚇老子一大跳。小雪那廝比窩窩頭更給力,看到這個架勢立馬衝到了兩米之外,一副誓死遠離我堅決樣子。
好姐妹!太他媽的夠義氣了。我簡直感到得不知所措,咬牙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