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霞坐在臺階上,她似乎很享受陽光的照耀,似乎聽見我的腳步聲,腦袋微微側了側,無神的雙眼,看向我這邊。
“阿霞,爲什麼不去和妹妹聊聊。”我打了個招呼。
“夜裡經常感覺身體冷,曬曬太陽,整個人會舒服很多。”阿霞笑了笑,握着竹竿站了起來。
“把手腕伸給我。”我打量着對方面相,沒看出什麼異常。
阿霞猶豫了一下,把手腕伸了出來,不明白我要做什麼。
我咬破指尖,伸手搭在阿霞手腕上,這不是中醫的切脈,在我們相門中,這種手法,叫做投石問路。
如果對方體內隱藏着邪祟,受到純陽之血的刺激,一定會有異動。
阿霞臉色有些不安,問:“小沫說你是相師,你還會診脈嗎?”
我收回手,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向對方解釋,“這不是診脈,你爸呢?”
通過剛纔的接觸,沒看出阿霞有邪祟附身的跡象,難道對方真有夢遊症?我絕定先把這事放一邊,找老李頭問問那瘋子的情況。
“在那邊拾掇豬屋。”阿霞伸手指了指側面兩間豬屋。
“李叔,找你問個事兒。”我大步走了過去。
“小張先生回來啦,稍微等等。”老李頭正忙活着,過了片刻,拿着一把鐵鍬走出來,問,“啥事兒?”
“村裡是不是有個瘋子?”我簡單描述了下那瘋子樣貌。
“他啊,以前是個二流子,聽說還吸毒,後來莫名其妙就瘋了。”老李頭把鐵鍬放在牆邊。
“怎麼樣,出去逛了一圈,有沒有什麼發現?”郎英從後面走了過來。
“說出來怕嚇着你,小沫呢?”我想起那鋪滿人皮的地窖,決定先不說,免得在村裡造成恐慌。
“你以爲我是嚇大的?”郎英有些不以爲然,隨後伸手指了指屋子,“小沫在屋裡看手機。”
這個村子,處處詭異,我有種千頭萬緒,不知該從何處下手的感覺,決定先解決小沫身上的鬼胎。
“一會兒過來幫個忙。”我低聲對郎英說。
“行啊,正閒得有些無聊。”郎英一副百無聊奈的樣子。
“小沫!”我高聲喊了一句,屋裡靜悄悄的,沒有迴應,我走了進去,扭頭望了望,“咦,人呢,你不說她在屋裡看手機嗎?”
“剛纔還在這兒啊?”郎英疑惑地走進後院。
“阿姨,看到小沫了嗎?”我來到後院,小沫母親在廚房洗刷碗筷。
“那丫頭不是在前屋嗎?沒見她過來啊。”小沫母親放下抹布,一臉疑惑。
“奇了,我們剛纔就在門口,她人怎麼不見了?”郎英十分不解地說着。
“這丫頭從小貪玩,也許又跑去找村裡朋友了吧。”小沫母親不以爲意,繼續彎腰洗着碗。
我覺得這事有些不對勁,不過對方家人都不急,我一個外人也不能多說什麼。
一直等到天黑,小沫都不見蹤影,手機也打不通,小沫家人這才急了。
“小沫這孩子,到底跑哪去了?”老李頭搓着手,來回走動。
“阿霞,你一直坐在門口,有沒有聽見小沫出去?”小沫母親問着大女兒。
“沒有啊,之前還聽她在屋裡聊微信。”阿霞一臉迷茫。
“喂,你不是相師麼,能掐會算,趕緊把小沫找出來。”郎英壓低了聲音說。
“你電視劇看多了吧,我哪有那本事。”我低聲迴應。
忽然,小沫媽媽拉了拉老李頭衣服,偷偷指了指大女兒阿霞。
老李頭臉色一變,似乎想起了什麼,看了看外面天色,向阿霞那邊走去。
我注意到那邊的小動作,心中有些不解,站在一邊沒吭聲,想看老李頭打算做什麼。
“阿霞,小沫也許去哪玩了,你還是先回屋吧。”老李頭聲音有些焦急。
“再等等吧,我擔心妹妹出事。”阿霞有些不情願,坐在那沒動。
老李頭看了看牆上的掛鐘,臉上焦急神色更濃,伸手去拉阿霞胳膊,“你身體不好,醫生說了要早點休息。”
“我不去!”阿霞尖叫一聲,激動地站起來,向後退了幾步,“每次一到天黑,你們就把我關進屋子裡。”
“阿霞,你聽話,跟你爸回屋。”小沫母親一臉難色。
“我就在這等妹妹回來。”阿霞倔強地咬着嘴脣,緊握着竹竿的手,關節有些發白。
老李頭一臉愁苦,不停看着牆上掛鐘,焦急地來回踱步。
“李叔,你過來一下。”我心中有個猜測,不過需要老李頭證實。
老李頭對小沫母親招了招手,示意她過來看住阿霞,一臉急色走了過來。
“是阿霞夢遊那事麼?”我壓低了聲音問。
“是啊,每天一到時間,就準時發作,必須得把她鎖在屋裡才行。”老李頭臉色愁苦。
“夢遊症,需要睡着了纔會發生吧?”郎英有些疑惑的問。
“阿霞,你醒醒。”小沫媽媽的驚呼,打斷了我們談話。
我擡頭向對面看去,見到阿霞倒在地上,雙眼緊閉,無論小沫媽媽如何搖晃,都沒有反應。
“來了,開始了。”老李頭神色一變,快步走到門邊,緊緊關上大門,又不放心的反鎖。
“夢遊症有這麼嚴重?”郎英疑惑地自言自語。
阿霞忽然睜開了眼睛,握着竹竿站了起來,推開母親的手,直直向大門走去。
“老頭子,怎麼辦?”小沫母親帶着一絲哭音問。
“把繩子拿來,綁也要把她綁在家裡。”老李頭咬着牙齒說。
“李叔,治病得治根,你讓開。”我盯着阿霞的背影,若有所思。
老李頭猶豫了,打量了一下我和郎英,用力一拍大腿,讓開擋在身後的大門。
阿霞直直走到門邊,打開反鎖的門,向着豬屋那邊走去。
“夢遊能開反鎖的門?不對勁。”郎英用手指摩挲着下巴。
“我們跟過去。”我向門外走去,想瞧瞧哪路妖魔鬼怪,在其中作祟。
看到阿霞彎都不轉,向放在豬屋旁邊,靠牆的鐵鍬走去,我心中一動,搶先一步跑過去,把鐵鍬挪了個位置。
詭異的一幕發生了,阿霞明明是個盲人,現在卻彷彿能看見鐵鍬,轉了個彎,直直向鐵鍬走去。
我就站在一旁,阿霞卻對我視而不見,伸手拿起鐵鍬,向村東走去。
“小張先生,我們現在怎麼辦?”老李頭不安地走過來。
“跟上,看看她拿着鐵鍬,去做什麼。”我看着村東方向,想起坍塌的古廟,就在那邊。
我們一行人,打着手電,跟在阿霞後面,月光被烏雲遮住,天色有些暗。
阿霞彷彿長了夜眼一般,一點彎路都沒繞,直直向破廟那邊走去。
“那邊是龍口,晚上不能過去啊。”老李頭急得直冒汗。
“有高人在,你怕什麼。”郎英一臉地不在乎,黑燈瞎火的,依舊戴着一副墨鏡。
越走越荒,四周雜草叢生,村裡人知道這片是龍口,一到晚上,鬼都見不到一個。
前方傳來火光,一個身影往火堆裡丟着枯枝,口中哼着跑調的兒歌,是那個瘋子。
瘋子見到從身邊走過的阿霞,神色一愣,攝手攝腳跟在後面。
“是那個二流子,他想打阿霞壞主意。”老李頭神色激動,剛準備跑過去,被我伸手拉住。
“我過去盯着,你們先跟在後面。”我交代了一句,快步向前走去。
瘋子跟了幾步,忽然跳了起來,伸手向阿霞抱去,口中妹妹姐姐的叫個不停。
我臉色一變,加快腳步,準備過去拉開那瘋子,還沒跑兩步,就聽見一聲慘叫。
瘋子倒在地上,雙手捂着臉,翻來覆去的慘叫,指縫裡隱隱透出血跡。
“上次教訓還不夠,既然不想當瘋子,那不如去做鬼。”一個陰沉的男聲,從阿霞口中傳出。
我頭皮一緊,驚疑不定地看着阿霞,見對方舉起手中鐵鍬,準備向瘋子頭上砸去。
“住手!”我大喊一聲,向前衝了過去,想要阻止阿霞殺人。
阿霞收回鐵鍬,陰森地看了我一眼,扭頭就跑,動作比兔子還靈活。
“倒要看看你是個什麼鬼。”我咬破手指,伸手在兩眼虛點,開啓洞明眼。
阿霞的身體內,出現一個透明的冤魂,她並不是得了夢遊症,而是被鬼附身。
“奇怪,之前明明檢查過啊?”我神色疑惑,那冤魂能在我眼皮子底下,附身阿霞,其中一定有蹊蹺。
阿霞直直跑到一處荒地,停了下來,用鐵鍬在地上飛快地挖着。
“不好,那是龍口的位置,那冤魂想幹什麼?”我臉色一變,下午用羅盤探查過,那地方埋着不少死人。
四周升起一陣陰風,雜草飛舞,嗚嗚的鬼哭聲,從四面八分傳來。
“你們別過來。”我回頭大聲喊了句,陰風颳的我全身發冷,手臂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阿霞擡起頭,手上動作沒停,向我露出一個惡毒的笑容。
“他妹的。”我咬着牙,腳踩魁鬥步,激發了雙肩陽火,全身陰寒一掃而空。
四周的鬼哭聲,忽然一頓,接着陰風變得更加強烈,一個個模糊的身影,在黑暗中若隱若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