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亨利臉色一變,提醒說:“別吃驚了,聽小佑的,趕緊走!”
休佑忽然嘆了口氣,搖頭道:“別回頭了,我們出不去了。”
東海忍不住又問:“那怎麼辦咧,沿着來時的路往回走不就行了嗎,我們掃過露水,有痕跡的,就算有迷魂陣,咱們不看路,順着痕跡找回去不可以嗎?”
休佑堅決地搖頭說:“聽我的。你說的這個法子,我當年就在這鬼地方用過,結果直接帶丟了一個小分隊。十幾個人,等第二天早上我帶兵去找的時候,發現他們全都已經死了,而且臉上的表情都很祥和陶醉,跟喝醉了酒一樣,詭異得很。”
我吃驚地問:“不會是中毒了吧?”
休佑點頭道:“沒錯!他們是中了優曇花的毒。”
我什麼都不問了,現在他講的東西,我只在佛經和武俠小說裡見過,太玄奇了,已經超出了我的理解範疇。突然之間,我發現自己不懂的東西實在是太多,簡直就像是個井底之蛙。我甚至覺得有些搞笑,在這個時候我竟然還在胡思亂想這些東西,他們要是知道,不知道該怎麼樣看我。也許是仗着大家在一起,有安全感吧,我腦子裡混亂的思緒像脫繮的野馬一樣,根本控制不住。
四周響起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好像是有東西在靠近我們,而且數量還不少。我打量了一眼,卻什麼都沒看到,林霧實在是太濃了。我們都拔出了刀子,鬍子忙說:“我畫個圈兒,都不要出圈子!”
看到他在清理地方,我們幾個迅速和他一起動手,連踩帶拔,該撇斷的撇斷,三下五除二弄出來一個場地,鬍子摸出幾個瓶子,帶上皮手套講一些藥粉和藥水倒在手裡,捏巴捏巴塗在地上,一股刺鼻的辛辣味道鑽進鼻孔裡,讓人覺得很安心。
鬍子做完這一切,將手套摘下來扔到地上,很快就被藥水熬爛,破了幾個洞。我看鬍子整天玩這些化學品,開始還以爲是安全的,現在才發現他膽子真的很大,做的事情都是在冒險。
我們搗鼓了一陣,剛纔那陣勢太猛烈,似乎將野地裡包圍我們的東西也震住了,安靜了好一會,才終於又蠢蠢欲動起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再度響起。
我低聲緊張地問:“是土狼羣嗎,還是豺狗?”
李亨利看了我一眼,休佑說:“都不是,是優曇鬼。”
我嚇了一跳,按照休佑的說法,優曇鬼應該就是墓活鬼,那種活過來以後從墳墓裡爬出來,回到家,夜裡突然屍變吃掉親人的糉子。
我從來沒見過這種東西,滿腦子胡思亂想着,站在圈子裡像是待宰的羔羊。東海半打趣半認真地說:“看不到任何東西,會是什麼?要是四面八方來的,都是那種爬過來的半截喪屍,這個藥水圈子恐怕攔不住吧?”
我被他說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森林裡四面八方的腐爛喪屍爬過來吃人,我們就在正中心,無路可逃,這他媽是美劇大片裡的場景吧,你可別胡吉跋說。”
李亨利說:“這應該不太可能,芒碭山又不是什麼深山老林,山雖然不小,可是已經被開發了,按理說絕對不存在你說的那種東西。”
我驚訝地看着他:“李老闆,你該不是也學會安慰人了吧?”
李亨利皺着眉說:“你想多了。我擔心是別的情況。”
四周窸窸窣窣的聲音離我們越來越近了,我們不由自主地背靠背站在一起,全都擺出了格鬥的陣勢。鬍子說:“萬一要是狼羣或者別的什麼野獸,一定要在氣勢上壓倒它們,但不能有極端行爲,這樣會適得其反,撩起它們的危機意識,導致自衛反擊行爲的發生。”
我“嗯”了一聲,說實話,我也認爲是豺狗什麼的,土狼的可能性小一點,甚至我在想,那些東西會不會是蛇?因爲蛇在地上爬,人看不到。
我問了他們,阿勒說:“爲先,我有點害怕。”
阿勒的話讓讓我心裡一動,這是她第一次這樣說話,不知道是怕蛇,還是怕糉子。其實我也怕,只是我沒說。我不知道該怎麼迴應她,只好“嗯”了一聲。反正害怕這個話,她說得,我說不得,就這麼幾個人,需要打氣,我是絕對不會附和這種話題的。
我旁邊忽然有個人鬼鬼祟祟地,從一株荊棘叢後面站了起來,我忙下意識地向他打招呼:“老鄉,快過來,危險!”
我發現那人頭上插着一朵花,拘僂着背,臉上模糊地看着皺巴巴的,很乾癟,應該是個當地老太太。
可是老太太怎麼會大半夜的出現在山上?
休佑說:“你別喊了!那就不是人。”
我被休佑的話嚇到,背脊溝盜汗一涌,瞬時覺得整個後背上都粘糊糊的。再仔細看過去,那哪裡是什麼老太太,就是個皮膚乾癟的皮包骨糉子,祂的腦門上長着一朵淺黃近白色的粉嘟嘟的花,看着有點像是廣玉蘭。
我呼吸一窒,東海已經咋呼開了:“我糙……這糉子腦門上都長花花草草了,是剛從墳墓裡爬出來的吧?”
鬍子瞪了他一眼:“你什麼都操得?”
東海頓時不做聲了,但仍張大了嘴合不攏,眼睛也瞪得圓圓的。
我忙問休佑:“阿佑,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休佑說:“這還用問嗎,這是優曇鬼,被人豢養的!”
我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好奇地問:“祂頭上那朵花,是優曇花嗎?”
休佑說:“優曇仙花,輕易不開花,開花不是個好兆頭……我糙!”他居然也罵了一句。
和東海不同,他們這些輕易不爆粗口的人,除非是遇到了什麼特別震驚的事情,纔會不由自主地脫口而出。我趕緊朝四面都看了看,只見四面八方都是那種腦袋上長花的優曇鬼,祂們突然站起來,密密麻麻的將我們圍了個水泄不通,不知道有多少隻!
我腦子都爆炸了,野外出現這個情況,頓時讓我有點茫然,我在這麼關鍵的時刻竟然掉鏈子,犯起了迷糊。
動物身體上長植物,這一般都是真菌感染的情況,的確瘮人。休佑能肯定這是優曇鬼,那麼也就是說他從前處理過類似的事情,至少是經歷過,也許他有辦法對付這些東西。
休佑果然說:“要想對付這種優曇鬼,必須先摘下他們腦袋上的優曇仙花。這種花也叫天之花,佛經裡說它三千年開一次花,雖然是有點誇張,但一樣事物被神化,肯定有它的道理,這個道理,就是起死回生的奧妙所在。”
東海說:“你先別解釋了,快說說怎麼對付這些戴花糉子吧,他們越來越逼近了,看得我頭皮發麻。”
休佑苦笑了一聲,無奈地說:“等死吧。除非有個地洞給我們鑽進去。”他的話,讓我好像一下子掉進了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