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走到這一步了,是人是鬼也得見個面再說,我們小心地往下探,那東西忽然又飄了起來,我這纔看清,原來是一方絲綢。東海嚇了一跳,忙在胸前畫着十字,大念阿彌陀佛,搞得跟喬幫主成佛了一樣,不中不西,不倫不類。
但是絲綢怎麼會自己飄起來?這還是詭異的很,我們壯着膽子走下去,正好看到那塊絲綢正輕飄飄地落在了地上。
這兒果然是個鬥,青銅棺材還在,但已經被人盜掘了,棺材板落到了一旁,估計絲綢就是從棺材裡被我們開墓時的強空氣對流給吹出來的。
東海哈哈一笑,說:“老子一面念着佛祖,一面想着玉帝,其實我他媽誰也不信,到頭來不過是一場虛驚,早知道我他媽就唱着山歌走進來了。”
我看他說的跟順口溜似的,懶得搭理他,就怕這小子順杆爬。等走近了,我發現盜墓賊就在棺材裡,看他的一身打扮就知道,這盜墓賊是十幾年前的人,朽爛的衣服還基本保持着原樣,那個時代的烙印讓人印象深刻,和古墓裡的一切顯得格格不入。
瘦貨看到鬥裡有冥器,伸手就想拿,卻被鬍子一把扯住:“正主在盜墓賊屍體下面,你膽子真夠肥的,要財不要命了。”
張弦連忙上去看,靜靜地站着半天不講話,搞得我心裡都很緊張。過了半晌,他才說:“這隻糉子已經失去了活性,跟一般的屍骸已經沒什麼區別。”
我注意到盜墓賊手裡死死攥着一枚古銅令牌,看着十分眼熟。這個人也真夠貪財的,都被糉子拖進棺材了,還寧死不肯鬆手歸還寶物,這財迷,他死了真不冤。
東海一把從那倒黴鬼手中扯下令牌,說:“二黑,這東西怎麼和你手上那塊一模一樣?”
我吃了一驚,忽然想起來這就是驅邪金令的造型,忙搶過來看,只見上面陰陽龍紋組成的太極和“誅神辟邪,山川有靈”的字樣,還真是分毫不差,只不過右下角多了個小小的“西”字。
李亨利看了令牌之後說:“這是薩守堅傳給西河派的那枚驅邪金令,要說起這金令,不得不提到薩守堅三位尊師之一的張繼先。據說四枚金令都是用他的滴血青銅鏡打造的,以至於後來西河派因戰亂解體後,在元末明初又重新興旺起來,改叫三山滴血派。趕緊找找看有什麼線索沒有,確認一下墓主人的身份。”
我取出了一隻玉簪子,鬍子瞅了一眼馬上斷定說:“這種雲鶴松紋玉簪,應該是屬於道門用的東西,正主是個道士。”
我們繼續在棺材裡翻找,終於找到了本玉冊模型,上書《正心道要》,署名是陳大壽。李亨利回想了一下,說:“陳大壽本名陳連壽,明朝中葉人,在西河派排行‘大’字輩,所以道名大壽,號正心真人,又號明空山客。我和他曾有一面之緣,也曾聊過幾句,這個人執念心很重,他潛心修道,不怎麼出名,想來這《正心道要》是他的遺作。可惜了,人無名雖止於至善,卻也真正的‘止’於至善了,正因爲無名,而使得其心血未能流傳於世,玉冊上徒留幾字空名,這無字天書,跟從沒存在過也沒區別。”
我想既然這個人能得到西河派的鎮派之寶“西河驅邪金令”,那他也算是和薩守堅淵源頗深,驅邪金令能救我於危難之中,我怎麼也得表示一下虔誠。於是我招呼他們幾個一起,將盜墓賊從青銅館裡擡了出來,又將他的棺材板蓋上,行了個跪拜禮。他是明朝人,俗話說人死爲大,跪一下不吃虧。
張弦不解地說:“陳大壽的命運怎麼會和鎮魂棺連在一起?他葬在這個本不該埋人的龍脈樞紐之地,連糉子都做不長久,這更是撲朔迷離,讓人猜想不透。道門追求長生羽化,與天地同壽,這樣的結局,想必他是無法接受的,這不大可能出自他的本意。”
沒有人迴應他的話,我注意到李亨利慾言又止,好像有什麼想法。
合上棺蓋的瞬間,棺頭下沿有個地方手感不對勁,我趕緊拿手電筒去照,結果發現這裡竟然是個機括。我們確認腳下沒有翻板,於是摁下了機括,棺尾那頭的牆壁忽然塌陷了,發出轟然巨響。由於距離隔的太近,又出乎意料,嚇了我們一大跳。
等塵埃落盡,我才發現破洞那邊落下了一大塊長條形的青銅鑄塊,應該就是這個東西被機關觸發,從豎到橫地旋轉着掉下來,捅破了這面牆。
我們馬上穿過去,一面小心防着糉子和其陰物,一面往前摸索,通道一直在轉彎,轉得很勤快,我都有些分不清東南西北了。結果發現走來走去,竟然又回到了陳大壽的棺材前。
“又是鬼打牆!”吳敵吃驚地道出了我心裡的疑慮。
我們不信邪,繼續跑了一次,這次我終於發現了,其實並不是鬼打牆,而是通道不停地轉向,不過是一直在走回字形的通道。
因爲拐角並不是九十度直轉,而是經過多次轉道處理,模糊了方向感,而且在回來的路上,有一道去的時候不容易發現的暗門,我們從那裡出來,又回到了唯一的進口上,但卻沒有發覺到這一異常情況,還以爲是出了事,但這種情況多走一次,也就全明白了。
我們嘗試着逆方向行走,看有沒有新的發現,剛鑽進暗道,就發現剛纔的墓室裡有一道鬼影。大家都嚇得不敢出聲,結果張弦輕聲說:“別說話,有人跟蹤我們。”
我吃了一驚,原來那影子不是鬼,是人。我們的行蹤這麼隱秘,怎麼可能會泄露,除非是有內鬼。
我小聲問李亨利,會不會是奎子。他直接駁回了我的想法:“這絕對不可能。”
我看他說得很有自信,不得不將思維轉換到其它的可能性上去。忽然我想到了在成都的時候,刁黎明問我借用手機之後,打開了我的icloud功能忘了關,之後我們的行蹤就一直被泄漏,我雖然在尋龍洞將蘋果手機送給了何正東,但賬號還沿用於新手機,如果他們已經截取了我的賬號的話,等於那個泄漏行蹤的人,一直都是我自己。
我小聲說出了真相,頓時所有人都狐疑地地看向何正南,不約而同將他困在牆壁邊上,圍得水泄不通。
吳敵和東海都拔出了傘兵刀。
何正南嚇得臉色慘白,衝着我們抱以妥協的訕笑,擡起雙手錶達自己沒惡意,然後喊了起來:“我是正南,到我這裡來。”
他反覆喊了幾次,吳敵一刀柄將他戳暈,我們擡着他到洞穴更深層的一處拐角,躲在暗中窺視,不知道那人聽了何正南的喊聲,會不會來,來的話又會是誰。
半天沒動靜,過了一會兒,更裡層忽然傳來了接二連三的慘叫聲,東海驚恐地說:“誰他媽叫得這麼恐怖,鑽心徹骨的,好像那些人正在被什麼東西當豬宰一樣。”
李亨利臉色一變,忙說:“不好,上當了!阿南講的肯定是暗語,咱們等於是白白送給他通風報信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