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水抹了抹臉上的淚,將那摺子接過一看,才知竟是皇帝下的一道聖旨,赫然卻是怒斥謝家,解除白清水與謝楠生的婚約云云之言。
出了這等令家族門楣蒙羞之事,竟無半分埋怨之言,只要是關乎她這個女兒之事,不問黑白,不理緣由,一顆心全放在她身上,只怕她過得不快活……
白清水的眼淚又涌了出來,捧着那摺子咽唔出聲,悽悽喊了一句:“爹……”
任那人再是寡情、世間再是薄涼,總有爲她想好退路、全心全意待她的爹和娘。
貴親王只覺自己腦中嗡的響了一聲,詫異的望着白氏道,“方纔她叫我什麼?”
白氏一時間也淚盈於睫,推了貴親王一把,說道,“女兒叫你呢,你怎傻呆呆的不應她……”
向來頑世如貴親王,瞬間也紅了眼眶,呼道,“乖女兒。”
“阿水……”白氏亦悽悽道,“你受委屈了。”
白清水猛就撲入了白氏的懷裡,貴親王將夫人女兒齊齊摟入懷裡,亦落了淚,拍着兩人的背道,“你若心中悽苦,同爹說,爹爲你做主!任他是誰,休想欺我美髯王的女兒一根毫毛!”
……
美髯王的行動果斷而利落,先是大陣仗去郡主府耍了一通威風,令謝家老小一日內全部搬出郡主府。待傳畢了兩人解除婚約的聖旨,心中卻仍覺不爽。
既然皇帝早便言明瞭,令他不可動謝楠生的父母手足,那姨娘丫環這些無足輕重之人,動一動總沒有什麼大的關係罷?
不想不動不知道,一動便吃了一驚。
弄梅、紅櫻等人,足足審了一日一夜。
貴親王的下屬們覺得不過是幾個女人,用審犯人的態度對待幾個女人,未免太不懂得憐香惜玉,非是大丈夫所爲。
不曾想也不過是小小審了審,竟是將幾人給嚇到了似的。
一日一夜後,幾人便叫恭親王的屬下給提拎到了白清水跟前,如是竹筒倒豆子一般,將個事情經過一五一十俱都交待得清清楚楚。
才知當初謝念生與人鬥促織惹下禍事,竟然也是樑如玉一手安排,弄梅在後推波助瀾。便是想將謝念生那孩子往歪道里引,若能教出一個紈絝來,他日再多加引誘,便是毀了謝氏一族只怕都不難。
只是她衆人大約都未料
到白清水這個嫂嫂在謝念生那孩子心中的份量竟如此之重,小小打了一頓,竟然便能令他痛改了前非,從此足不出戶,日日在書院裡苦讀詩書。
樑如玉是恨謝家人的,爲了泄憤,甚至不惜拿一個孩子下手。
弄梅與紅櫻卻又不同,左不過是想得了謝楠生的歡心,因而纔在一次樑如玉同英貴妃宴請謝楠生後,與樑如玉互通消息,在大門口處截走了喝得酩酊大醉歸府而來的謝楠生。
“郡主饒命……”弄梅早哭成了一張花貓臉,“奴婢並沒有懷上少爺的孩子……那,那都是玉貴人生前的安排。”
今日巧蓮本帶着她那孩兒尹安樂來王府與白清水做陪,哪裡料到竟然看到這樣一場別開聲面的大戲。
“你說什麼?你沒有懷謝大人的孩子?”巧蓮驚訝的望了白清水一眼,問道。
“是。”巧蓮哭着道,“玉貴人當初吩咐奴婢只要把郡主當初入謝府的因由告訴少爺,少爺定然發怒,奴婢只需趁着郡主與少爺爭吵之時跑出來,做出流產的假像,如此一來少爺定與郡主決裂,奴婢也能得少爺的憐惜……”
“可笑。”巧蓮道,“你可不要因爲捱了打,便找出這等藉口。”
“奴婢萬萬不敢,奴婢萬萬不敢……”弄梅早叫這一日一夜的審問嚇得如是驚弓之鳥,“那,那日其實我把少爺接回聽雨軒後,少爺也並沒有同奴婢那,那個……奴婢眼下還是處,處子之身……”
“哈?”巧蓮覺得自己都快要笑死了,“那我聽紫鳶說起,那日謝大人聽到你流產那樣緊張,你可別告訴我,你們有沒有那個,謝大人他,他自己不知道!”
“是我騙了少爺,都是我騙了他。”弄梅道,“少爺一到我屋裡,便一睡不起,根,根本,不,不行……加之奴婢,我,我也不,不會……我沒有法子,所以趁他熟睡才,將他的衣裳脫了,又給他換了一身,做出幫他清理過,的假,假像,才令少爺相信……”
巧蓮咧着嘴,想要乾笑兩聲,望一眼坐在自己身側,一臉冷漠的白清水,只得又將那笑給憋了回去。
“到底有沒有,叫婆子一查便知。”紫鳶可比巧蓮簡單粗暴得多,行上前來,提起她便走。
一時弄梅哭着入了內室,堂前餘下紅櫻並那福滿跪堂着。
“說說吧。”白清水冷聲
道,“我在謝府的許多事情,便是連康二爺都不曾說過,你們二人怎會那樣清楚?”
紅櫻這兩日亦如弄梅一般,早在貴親王府的地牢中嚇破了膽,猛朝白清水磕頭道,“都,都是福,福滿,告,告訴奴婢的……”
白清水一雙眼睛冰冰涼涼的,就望向了趴在地上瑟瑟發抖的福滿。
“回郡主,回郡主,那些事情,奴才也只知一二,郡主拿謝夫人鑰匙的事,奴才是知道的,小少爺掉掉水裡之事,是康二爺當日說漏了嘴,至於郡主入謝夫人房間之事,乃,乃是紅櫻說她親眼所見,我我,旁的,我也不知……”
白清水長長出了一口氣,冷笑了一聲,“我倒是想知道,是何人如此處心積慮,能將你們一個個的收羅到一處!玉貴人身死,你們可別妄想將所有事往她一個死人身上推!”
“郡主,郡主,奴才也是受人要協,奴才一家老小全在那人手裡,說,說是奴才若不按他說的去做,便要奴才一家的命啊郡主……”
“是何人!”白清水沉聲問道。
“奴才不知,奴才當真不知。”福滿急得滿頭大汗,“他每回來都蒙着面,奴才實不知他是何人……”
白清水就把一雙眼去望着貴親王。
貴親王就微微點了點頭。
入了王府的地牢,以貴親王手下之人的手段,想必該吐的也都吐了個乾淨了。
不刻紫鳶行了出來,行至白清水跟前,也點了點頭。
白清水無聲笑了笑,就擺了擺手道,“事情我都知道了,要如何處置他們,全憑父王做主便是。”
頓了一頓,她便當真咧嘴笑了,似釋然,似自嘲,站了起來,扶着紫鳶的手,行入內堂去,喃喃道,“謝府諸事,往後再與我沒有相干了……”
夏日的風從窗孔裡吹進來,吹拂起萎萎垂地的薄紗,吹起她的月白色衣袂,將她的背影吹得落寞而寂寥。
貴親王朝立在一旁的下屬揮了揮手。
弄梅與紅櫻姑娘諸人的生命,也從寂靜裡走到了盡頭。
(第四卷完)
……
老布的話:
這章寫得有點多。
這兩天罵謝三碴的朋友,如果還有興趣讀下去,來吧,咱們一起開啓虐男主模式。到時候不要太爽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