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月亮出現在西邊的地平面時,啓明城的戰鬥也到了白熱化的階段。
兩方的軍隊已經丟失了陣型,啓明大軍被西部聯盟軍裹挾着,從城外一直混戰到城門口。
摩爾率領的騎兵部隊保護着卡卡的獅心團往城門口衝鋒穿插了整整五次,但最終都被頑強的啓明軍給抵擋下來了。
場外的戰鬥進入了一個膠着割據的狀態,兩方的戰士都叫苦不堪,他們心中都在等待着來自城內的一個訊號。
啓明軍沒能攔下維奇和子妍,他們二人已經突破城內的防守,直奔着剩餘的三大柱國而去。
若無意外,必定是其中一方提着另一方的頭顱才能終結這場維持了一年半的啓明內戰。
啓明城的王宮。
金色的帳幔垂下,遮蓋了鎏金的大牀。
整座宮殿無聲無息的,平日裡穿梭其間的侍衛和奴才宮女都不見蹤影,只有立在宮殿下的那四位雄偉的獅人。
他們都很蒼老了,金棕色的毛髮都捲曲着,失去了光澤,但是鎧甲下的肌肉卻依舊強勁,賁起的胸膛和滿身的傷疤昭顯着他們往日的榮耀。
今天的一切都像極了獅王巴菲去世時的場景。
在巴菲去世後,四大柱國封鎖了王宮,除了他們之外,不允許任何人靠近這座在他們心中意義非凡的神殿,因此這座宮殿還保持着巴菲去世前的原樣。
百年前,他們跟隨巴菲一起打下了啓明城,建造了這座獅心宮殿,並且宣誓將世代效忠於巴菲,拱衛啓明城。
其中一名握着戰斧的老獅人嘆了口氣:“巴菲一死,我們便背棄了當初的誓言,爲的卻是一己私心,想讓自己的子孫後代過得好一些。對此,我從來不後悔,只是沒想到現世報來得這麼快啊!”
另一名握着兩把類似尼泊爾軍刀的老獅人也應合道:“是啊!連科爾特也戰死了,只剩下我們三個老傢伙了,估計那傢伙正在地獄門口等着我們吧!哈哈哈哈!”
柯爾特就是十幾天前在啓明的最後一個前哨關卡被子妍梟首的那名柱國。
“別妄自菲薄,我們還沒失敗呢!至今敵軍都沒能打進城門,雖然對方攻勢兇猛,但這樣下去,勝利的天平一定會向我們傾斜!這次一定不能手軟,要把卡卡那小傢伙給宰了,斬草除根!”最後一名柱國臉上有兩道呈叉字的猙獰刀疤,他也是四大柱國之中公認最爲兇殘無情。
他做過最無情的事情就是把犯事的親孫子親自拉到巴菲面前,然後一掌拍碎了他的腦袋。
也是他一手發起了反叛事件,在四名柱國之中,也算是立場最爲堅定的了。
“聽說有兩名敵軍突破防衛,衝着我們來了!”戰斧柱國說道。
“哼!”刀疤柱國不屑地從鼻子中噴出口白氣,“區區兩個小傢伙也想來斬我們的首?我可不像柯爾特那樣老不中用!”
“未必!”一聲清冷的聲音從宮殿外的天際傳來。
子妍如一道利槍一般,下一刻就直直地朝着刀疤柱國射來。
她兩手執劍,掀起的風刃割裂了宮殿的大門,一股無匹的銳氣直衝着刀疤柱國的眉心而去。
“吼!”刀疤柱國一聲獅吼,雙手上的鋒利爪子如同覆蓋上了一層金光,點地轉腰猛地向前一拍,就架住了子妍的黑劍。
子妍正想揮動青刀,一旁的軍刀柱國握着軍刀便向他砍了過來。
子妍一個翻身,鋒利的刀刃擦着她的秀髮而過,斬落了幾根髮絲。
“好輕靈俊逸的身法!人類女孩,咱們來過過招!”軍刀柱國手指摩擦着軍刀的刀柄望着子妍說道。
“抱歉,我們沒這個功夫。”
子妍話音剛落,宮殿的穹頂就應聲碎裂,無數道如麻繩一般的纏繞型血線從上空的一點散發而出,擴散開來,將三名獅人柱國籠罩在內。
“君宴——囚籠。”
維奇收攏暗金色之翼,從破裂的穹頂之外落了下來,清冷肅殺的月華透過穹頂灑下,將他映襯的像一個魔神。
“啊啊!”戰斧柱國雙臂肌肉賁起,用力揮斧砍在血線上,下一秒無堅不摧的戰斧就被腐蝕出一個缺口。
纏繞型血線製造的囚牢出現一個缺口,維奇和子妍走進了囚牢裡。
“你就是灰鷹領主?”軍刀柱國望着這個不曾相識的年輕血族,“來到阿富汗短短兩年多的功夫就能同時和我啓明還有黑巖宣戰!沒想到竟是年輕!”
“你想當阿富汗之主嗎?”刀疤柱國說話更是直接,“這片土地歷來可是沒有被完全統一過!你這個毛頭小子是癡心妄想!”
“我對這個沒興趣!”維奇說道,“因爲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所以只好儘快把這裡的事情給了結了才能放開手,沒有後顧之憂的去做。”
“笑話!整個阿富汗加起來比一個安全區都值錢,你說你沒興趣?”刀疤柱國自然認爲維奇也和他一樣,都是野心勃勃的傢伙。
“不用多說了。君宴——大蛇!”
維奇伸手,四周插入地面的血線便分出幾十股化作張開血盆大口的蟒蛇朝着居中的三名獅人柱國吞噬而去。
軍刀柱國一個箭步,搶先在蛇羣合圍之前突破重圍,揮動雙刀斬斷了前方的兩顆蟒首。
然而斷裂成兩半的蟒蛇並沒有就此消散,而是分別化作兩條更爲細小的蟒蛇加速朝着軍刀柱國手臂咬去。
措不及防的軍刀柱國被一條小蟒蛇咬個正着,下一刻那條蟒蛇就在他眼皮子底下鑽進了他的身體!
下一秒他的手臂便浮現出驚人的紅色,好像內裡流動的不是鮮血而是滾燙的岩漿!
軍刀柱國大喝一聲往後一躍躲過其他蟒蛇的攻擊,在空中當機立斷砍斷了那一隻手臂。
那隻斷臂掉落在地上立刻化爲一灘血水,血液如同失重一般呈液滴狀顆顆浮起,凝聚成一條粗壯的蟒蛇再次加入了蛇羣。
這些血液都是源自於維奇的龍蝠精血,對於其他生靈甚至普通血族來說就是天下無解的劇毒,維奇可以自如操控這些源自於體內的血液,只要他不倒下,這些血液就可以幻化爲天下萬物,循環不滅,千變萬化。
此刻,僅僅是這羣大蛇就已經將三名獅人柱國搞得焦頭爛額,險象環生。
維奇面無表情地看着,輕輕嘆了一聲:“子妍,我們儘快解決戰鬥吧!我有點累了。”
“嗯!”子妍握着黑劍青刀一個箭步直上。
城外,摩爾率領的鐵騎洪流終於在敵人的重重防衛之下撕開了一個缺口,摩爾親自率着一股精銳帶着卡卡的獅心團衝入城門,直搗皇宮。
當他們到達宮殿外的時候只剩下三十餘騎了,卡卡的獅心團幾乎在這次大戰之中折損殆盡,此刻他身邊只剩最後兩名強壯的獅人護衛在他左右。
而摩爾等人也全都是滿臉血污,連手中的兵器都碎裂彎折的不成樣子。
卡卡望着眼前自幼長大卻無奈闊別了一年半的熟悉宮殿變成了一堆廢墟瓦礫,眼中的熱淚便再也止不住了。
“父皇,我再無顏面對您了!”
“卡卡,現在不是自怨自艾的時候。”垮塌了大半的宮殿大門中拋出三個頭顱,穩穩地落在卡卡懷裡。
卡卡抱着三名柱國的頭顱,一瞬間感慨萬千。
頭顱還是熱的,他們生命中最後一刻的濃烈情感還留存在眼神之中,而不知多久以前,自己還在他們的懷中撒過嬌,打過滾。
維奇和子妍互相攙扶着走了出來,他們剛邁出宮殿,整座宮殿便徹底垮塌,掀起一片塵埃。
“去吧,這場戰爭應該由你來畫上句號。”
“嗯。”卡卡重重地點了點頭,調轉馬頭,“我們走!”
卡卡帶着兩名獅人護衛絕塵而去,若無意外,當他出現在城門之上,舉起三名柱國的頭顱之時,這場啓明內戰也應該終止了。
摩爾利落地翻身下馬,走上宮殿外的臺階。
維奇能感知到他受了很重的傷,但後者還保持着一個將軍,一個驍勇戰士的尊嚴。
“主公,你還好吧?”摩爾擔憂地問道。
“無妨。”維奇點了點頭,“辛苦你了。外面的戰況如何?”
“啓明的實力很強,我軍受到了他們頑強的抵抗,傷亡很重。”摩爾長話短說,“但是我軍仍舊保留有一戰之力。”
摩爾望着維奇,眼中有着堅定的信念,維奇也望着摩爾,他當然知道摩爾所說的是什麼意思。
維奇沒有開口,摩爾卻幫他說了:“此戰能贏全是我們西部聯盟做出的功勞和犧牲,底下的將士和盟友們早就頗有微詞,卡卡即使能重新拿下啓明城,短時間內也建立不起自己的勢力,我們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啓明給佔了。”
子妍轉頭望着維奇,她倒是非常想知道後者會在這關頭如何選擇。
維奇思考良久,最後還是無奈的苦笑了一聲:“算了,我怕以後的夢裡老獅子總是來找我麻煩。答應了人家的事情就要辦到。另外,此戰過後,我也有一些事情分別要和大家說,現在考慮這個的確不合時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