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晚飯後,天剛黑那會,因爲停電,我就去車庫那圪墶找點柴油,點燈用。我接了一小瓶柴油,正準備往回走,就看見從場院那邊走過來倆人,我就藏在了一輛拖拉機的後面。那倆人越走越
近。雖然我看不清他們的模樣,但從那身量和走路的樣子,我看出是紅梅和傻狍子。他們手拉着手走到車庫和烘爐房之間的牆角里。雖然路上走道的人看不見,但是從我待的地方卻能看見他們。當然我只能影影綽綽地看見兩個緊挨在一起的人影。
我並不是故意偷看他們,但我當時沒法走。他們在那圪墶待了一個來鐘頭,我也在拖拉機後面蹲了一個來鐘頭。那會,我想了很多。說我心裡不難受,那是瞎扯。不過,我也想開了。我配不上紅梅,傻狍子才配得上她。這種事情,不能一相情願……
聽到這裡,洪鈞的心底忽然生起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他對自己說,看來這世界上偷看情人約會的還不只他一個人。
鄭建國見洪鈞的眼睛似睜似閉,便問道:“洪律師,你是不是覺着我太囉唆啦?”
“不,有點兒疲勞,走神兒。”洪鈞說着,站起身來,伸了伸胳膊,問道:“在李紅梅被害前後,你見過肖雄嗎?”
“我最後一次看見他,是在出事前的半個多月。他回場子來了。那陣子公安局的人正找他,所以他沒待住,就走了。”
“公安局找他什麼事兒?”洪鈞又睜大了眼睛。
“那我就知不道了。真的,他在外邊幹啥事兒,壓根兒也不跟我說。”
“你認爲肖雄會是殺害李紅梅的兇手嗎?”
“不,那不能!洪律師,咱可不能爲了救自己去陷害別人!而且,傻狍子幹啥要**紅梅呢?紅梅已經是他的人啦!”
“如果不是**殺人,而是意外呢?”
“啥意外?他倆能有啥意外?那我就整不明白了。不過,我總覺着傻狍子不是那號人!”
“好,不談肖雄了。你再講講案發那天的情況。”
土詩人講的情況與鄭建中講的基本一樣。
“我還有一個問題,”洪鈞降低了目光的亮度,斟酌了一下字眼,“那事兒不是你乾的,你爲什麼承認呢?”
“這……”土詩人的目光垂向了地面。
“警察打你了?”
“沒……沒打我。我也說不清當時是咋想的。反正紅梅被人整死了,我自己活着,也沒啥意思,就稀裡糊塗承認了。我那陣子,確實也有點兒糊塗了。雖說公安局的人沒打我,可他們輪流審問我。連着兩天不讓我睡覺。晚上也不讓睡,還往我臉上潑涼水。他們吧,就那麼沒完沒了地逼着我回答問題,那滋味也真不好受!後來,我覺着自己的腦瓜子可能出毛病了,都分不清啥是真事兒啥是做夢了。”
“做夢?做什麼夢?”洪鈞的目光又亮了起來。
“我確實做過……那種夢,就是跟紅梅發生關係的夢。那都是在這個案子發生以前的事兒。我夢見自己起夜,在院子裡見到紅梅在撒尿,就跟着去了她屋,要跟她發生關係。開始她不同意,後來就同意了。我做過好多次,每次都會跑馬,就是……**。有時候,我夜裡睡不着覺,還會想着那夢裡的事兒,也會跑馬。案子發生那天早上,在紅梅的屋子裡,我看見她下身光光的,就跟我夢裡看到的樣子差不多。後來,公安局的人反覆審問我,有沒有跟紅梅發生過關係。就這一個問題,他們連續問過一百多次。問來問去,我自己也糊塗了。興許我真的和紅梅發生過關係?那時候吧,我也是真的扛不住了,就想能早點兒結束。所以呢,我就承認了。反正我不承認也沒啥用。他們說紅梅的身上有我的**,我不承認,他們也能定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