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桑習慣了獨斷專行,他似乎沒有商量的習慣,而且,這件事有那麼重要嗎?有什麼好商量的?去就去吧,我纔不在乎呢!你走了倒還清淨!我捐出自己的骨髓來救孩子,難道我還做錯了嗎?在華夏,器官移植手術的技術已經成熟了,可是需要配型的器官捐贈者卻太少了,一大批等待接受手術的病人在焦急等待中離開了人世。親人間的捐贈是目前最爲常見的,而無償捐贈的人少的可憐,好多人爲了得到適合的配型器官或者骨髓,不惜想到了打法律的擦邊球,更改戶籍登記信息,把販賣器官的人先弄成血親,然後再進行相關的過程。格桑有能力找到配型的骨髓,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在金錢的魅力下馬上就會有人捐贈的,只要再耐心等待些時曰就可以了,根本犯不着自己去冒險。汪副總還擔心,如果格桑捐出了自己的骨髓,手術也成功了,萬一要是仍然找不到適合的配型該怎麼辦呢?
柴律師走上前,給格桑點上一支雪茄,善意的微笑着說:“大哥,她做得沒錯,你應該而且必須和她商量,法律賦予了她這個權利……”
這個柴律師以前幫過格桑的大忙,出於感激,格桑和他稱兄道弟,並憑請他爲集團公司的首席法律顧問,在祥瑞集團上上下下幾萬人當中只有他可以說服格桑,可以當面稱兄道弟。格桑就算再霸道,可在法律面前,他是絕不願意冒險的。而且,格桑是一個恩怨分明的人,柴律師的話還是能聽進去的。
“難道我必須眼睜睜的看着孩子去死嗎?孩子是無辜的!而且,我當初在山神面前發過誓的——藏民輕易不發誓,但發了的誓就一定得兌現!”格桑眼中有一些酸澀。難道身份和地位變了,他的生命就顯得珍貴嗎?捐骨髓又要不了命,爲什麼會引來這麼多麻煩?“當初真不該把雁南帶來,女人往往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回到賓館,格桑把自己關在屋裡,誰也不見,飯也不吃。汪副總髮現這次的格桑變化很大,想想和他這麼多年了,幾時見過格桑心煩意亂的?什麼時候不是胸有成竹,泰然處之?而且,說句不中聽的,格桑的心腸比鐵石還硬。從一起幹煤礦開始,汪佑生就一直伴在格桑的左右,算不上百分之百的瞭解,可對格桑並不陌生。一個小煤窯能在短短十幾年時間裡發展壯大,甚至富甲一方,這和格桑的姓格是分不開的——堅毅、剛烈、頑強、甚至“霸道”和兇殘,很多時候,格桑爲達目的不擇手段。格桑相信一句話,“只有消滅我,別想打敗我”。他的腦子轉得很快,往往是別人還沉浸在黑暗中時,他已經看到了曙光。格桑的詞典裡沒有眼淚,更不相信眼淚。而今,這個藏族漢子,爲了一個不是親生的女兒——而且在別人眼裡是恥辱的孩子卻流下了眼淚,匪夷所思,這個男人是看着別人掉井裡都不願意伸手的,他把自己的生命看得高於一切,仇恨與冷漠使他變得冷酷無情,可他爲什麼不能“冷酷到底”呢?報復一個人,難道非要用自己的生命作賭注嗎?
無論如何,絕對不能讓格桑冒這個險,抽骨髓可不是一般的外科小手術,存在着相當大的風險,再說了,即使是格桑捐出了骨髓,也不可能直接輸給仁措吉,還得等和孩子相配型的骨髓,什麼時候有,誰也說不清楚!人家答應給捐獻過骨髓的人或者他的直系親屬優先使用,可並沒有說馬上使用啊!萬一你捐了,那邊一時半會兒又找不到配型怎麼辦?還有啊,辛辛苦苦冒這麼大風險就是真動了手術,萬一不成功呢?雞飛蛋打不說,還把自己好好的身體給糟蹋了,根本不值當。
汪副總陷入深深地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