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顯而易見的騙術,也就王流月和她爹會信了。
如果那人不知道他們是誰,這樣突然的示好自然是別有用心,若是那人知道他們是誰,那也該會知道這兩人是被凌山趕出去的,怎還會收留他們,除非是和凌山作對的,那他們過去就是給人當靶子用。
事實證明,確實如此,否則這些殺手是哪來的。
見王流月想要反駁,雪瑩忙道:“你們去哪了,又做了什麼事情。”
王流月心有不滿,但此刻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道:“我們去了凌國國都,在一個宅子裡見到了一個人,那人告訴我們只需要我們將瓷片裡的東西撒在他說的地方就好,若是中途有人阻攔,就將其滅口。”
“毒粉嗎?你們撒在什麼地方了。”雪瑩凝神,坐直了身子。
“撒在了幾個小國家的地界上,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王流月道。
“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你們就撒啊,萬一是致人死命的東西呢?噢,你們也不在乎。”雪瑩重新靠在椅子上,像王流月這樣自私自利之人,她居然還妄想他們會憐惜旁人的命,可笑啊可笑。
“爹爹說過了,這些不過只是一些普通的粉末,撒了也無礙,那人叫我們不要多問,我們便沒有問過。”王流月說着從荷包裡拿出一包粉末,攤開在掌心。
她確實無所謂那些人的生死,但她也不敢這麼囂張的下毒。
陌笙起身從王流月的手中拿過粉末,用兩根手指捏起一點,細細揉搓,又放在鼻尖聞了聞,眉頭漸漸加深。
“撒在何處。”陌笙拍了拍手,將粉末丟在桌上。
“我都說了,就是一些小國家的地界。”王流月既感到疑惑,又覺得厭煩,一直不停的看向白一。
“是土中還是井水裡。”陌笙側身擋在王流月眼前,眼中彷彿結了一層千年冰霜,叫人看了不住的打寒顫。
王流月對上陌笙的眼神,不敢再三心二意,低頭道:“井水裡。”
“師父,這有什麼不妥之處嗎?”雪瑩放下粉末,她方纔也看了看,她知道這東西不會是一般粉末那般簡單,但是她看不出是什麼,而且這粉末一絲毒性也沒有。
陌笙回頭,將粉末拿的離茶水遠了些。
“這粉末若是撒在土中,撒在樹上,撒在草裡,都沒事,但若是將其撒在井水中或者別的有水的地方就會變成另一樣東西,徒兒猜猜是什麼。”陌笙說着倒出一杯茶水。
陌笙這麼說,雪瑩便聯想到了最近發生的事。
“秋月毒。”雪瑩道。
“沒錯。”陌笙點頭道。
除了秋月毒還能是什麼。
“那不對啊,若是撒在井水中,豈不是一下子就全都都中了毒,又怎會傳言這毒會過人呢?”雪瑩歪頭道。
南照大陸的小國家多如天上的星星,且這些國家大多都十分的貧窮,很多都是一個村子裡只有一口井,並不是家家戶戶每家一口井的。
“這些粉末是最差的,想來背後的主謀者只是在拿這些小國家的人試試秋月毒罷了,我們聽到的傳言可都是在大國聽到的,那些小國家可不一定有這樣的傳言。”陌笙“嗤”笑一聲。
那人肆無忌憚,連那些個大國他都不放在眼裡,這些小國對他而言更是如同螻蟻,他不高興了就可以隨意碾死,人命算什麼,只要能達成他的目的,他什麼都可以不要。
“那現在有幾個國家中了他的毒手?”聽見陌笙這麼說,雪瑩的心頓時慌了起來,她害怕那人會對雪國也下手。
“不知道,但是當時見許多人,都是去撒粉末的,應該有不少國家吧。”王流月回憶了一下道。
“許多是多少,是幾百還是幾千,你說清楚些。”雪瑩道。
她搭在椅子上的手慢慢抓緊把手,滿是擔憂。
“該有幾千人。”王流月猶豫了一下,又道:“很多很多。”
這下雪瑩有些不太能冷靜了,前幾日她是有給雪國那頭寫過信的,也說過這件事,只是不知爲何,過去了這麼些天她一直沒有收到回信,就連傳信鴿都沒回來。
其實她沒有收到回信已快有兩個月,之前雖然沒有收到回信,但是傳信鴿還是會回來的,不知最近是何種緣故,竟然連傳信鴿都沒了蹤影。
只不過她這兩日實在是忙的抽不開身,不然她早就去尋緣由了。
本想等着這次歷練結束她就和曼霜一起迴雪國看看,但照着目前的形式看來,這事一個月可解決不了,她還不定能回去凌山。
所以,她要先回雪國看看,否則她是再也沒辦法在凌山安心的待下去的。
“不必擔憂。”陌笙看出雪瑩的焦慮,知曉雪瑩是在想雪國的人是否也中了秋月毒或是月半蠱,不過雪瑩這是關心則亂。
雪國地處南照大陸極寒之處,地勢極好,易守難攻,外人想進雪國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雪國入口前方有一道極爲狹長的峽谷,不說經常發生雪崩這事,單說這峽谷中的霧氣就讓外人摸不着頭腦,還沒等走出峽谷便會凍死在峽谷中。
那人不會耗費如此大的力氣派人去雪國下毒或是下蠱,別的國家又不是沒有人了,非得把這毒下在雪國不可。
“傳信鴿許久沒回來了,爹孃那頭一點消息也沒有,我實在是無法安心,不若就讓我和霜霜回去一趟,反正這裡有師父你,不會出事的。”雪瑩搖搖頭,隨後懇切的看着陌笙。
“不合規矩。”陌笙無情的吐出四個字,叫雪瑩的心一下子便涼透了。
“規矩是人定的,師父您再考慮考慮。”雪瑩癟起嘴,拉起陌笙的袖子輕輕搖晃,一副可憐兮兮的小模樣。
“不行,一個月過後我再放你回去。”陌笙任由雪瑩撒嬌賣乖,但是嘴還硬着,不放雪瑩回去。
這次外出遊歷說不重要也不重要,可說重要卻也是重要的,若是雪瑩中途離開歸家,說起來情有可原沒什麼,但起了這麼一個頭,後面的人就會效仿,那到時候是放他們走還是不放他們走呢。
若是放他們走,還遊歷個什麼勁,乾脆把遊歷改成探親了事。若是不放他們走,他們就會拿雪瑩說事,人人都會想爲何雪瑩可以走,他們不可以,這無疑又是對雪瑩不好的事。
他寵愛雪瑩不假,但這是在雪瑩必須遵守規矩的情況下的寵愛。
更何況,他不想把雪瑩推到風口浪尖上,因爲凌山嚴苛的規矩,已然有許多弟子不滿,只是沒人起頭罷了,雪瑩不能來起這個頭,他更不能。
雪瑩鬱郁的將手放下,嘆了口氣。
她看出陌笙眼中的爲難,那便不好繼續求他,只是她實在是等不及了。
一旁的白一目睹全程,見雪瑩悶悶不樂,忍不住的開口道:“掌門,不如就讓師妹回去看看吧,不叫旁人知道便好。”
雪瑩擡頭,晶亮的眼睛看向白一,眼中滿是感激。
白一心頭一暖,對雪瑩笑了笑。
“你身爲凌山大長老,應當知道這些規矩。”陌笙皺起劍眉,雖有白一幫雪瑩說話但是陌笙卻依舊不肯。
白一不知,爲何一向對雪瑩有應必求的陌笙此刻卻不肯放雪瑩回去,畢竟陌笙是掌門,不過是放個弟子回去看看親人罷了,不是什麼大事。
“掌門……”白一還想爲雪瑩說話,但卻被雪瑩自己打斷了。
“好了好了,多謝師兄爲我說話,我也……不急這一時半會的,就等此事了結了之後再去吧。”雪瑩忙道。
她生怕白一和陌笙吵起來,旁的不說,遭罪的一定是她。
王流月在旁目睹全程,對雪瑩的嫉妒越發濃了起來。
她實在不解,憑什麼,憑什麼所有人都幫着她,我纔是和一哥哥一起長大的人,一哥哥卻一直幫着她!就連高傲清冷,從不屑搭理人的掌門陌笙也對她這般溫柔!
明明她什麼都不會,修爲不行,只會靠着身邊的人幫她,這樣一個廢物,有什麼資格做掌門弟子!有
雪瑩僵笑幾聲,隨後看向王流月,王流月一慌,連忙低下頭,好叫雪瑩不要看出她心中所想。
“我再問你,你爹呢。”雪瑩莫名其妙的看了王流月一眼,不知王流月又在想什麼東西。
王長老居然捨得放王流月一個人跟着他們,就不怕王流月被他們發現,抓回凌山嗎?
“我不知。”王流月搖頭道。
“又不知,你怎麼什麼都不知。”雪瑩皺眉,很是嫌棄。
這世上像王流月這樣又蠢又傻的能有幾人?不多吧。
王流月被雪瑩噎了一下,生氣道:“不知就是不知,難不成還要我編出什麼來騙你們。”
“好好好,不說了。”雪瑩懶得同王流月計較,便轉頭問道:“師父,你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陌笙搖頭。
他想知道的都已經知道了,連王流月口中的不知他也都知道,沒什麼可問的了,只剩下一樣還沒解決。
“東西拿出來。”陌笙冷聲道。
王流月猶猶豫豫的,從懷中拿出一塊石頭,陌笙見了便收了過來,仔細看了看,隨後捏成了粉末。
王流月心疼的看着那些粉末,這些可都是好東西啊。
“你不必再回去了,明日我會叫人來接你回凌山。”陌笙道。
王流月聽到回凌山,下意識的想搖頭,但轉念一想,她確實也無處可去了,回凌山也好,至少不會死在那些手裡,還能日日見到白一,於是她點了點頭。
不過當她回去之後她才發現,雖然她不會被關進地牢,但卻日日都要打掃凌山上下,每日都累的虛脫,還不如一刀了事來的痛快,更別提見什麼白一了。
將王流月帶下去後,三人的神色瞬間凝重起來。
白一捂着胸口起身,靠在枕上。
“掌門,接下來該怎麼辦。”白一道。
“立即傳信給二長老,三長老,讓所有外出遊歷的弟子去找中了秋月毒的人,竭盡全力救治。”陌笙道。
雪瑩贊同的點頭道:“可是源頭還沒有解決,若是不把源頭解決了,我們就算再如何努力的救人,中秋月毒的人也只會只多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