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外衣都加蓋在五郎身上,她只着一件單薄的內衣蔽體,正欲重新起火,便聽得外面凌亂的馬蹄聲和呼喊聲。
“五郎——”
“千雪——”
是四郎和六郎,她猛地起身,興奮地奔跑出洞口——
千雪在昏睡中醒來,又在醒來中昏睡過去。迷迷糊糊之際,有一雙手不停在她的額頭探查。她忽的睜眼,握住那手。
滿婷握着她的手笑臉相迎道,“小姐總算醒了,可嚇壞滿婷了。”
“五郎呢?”她問。
“五公子很好,此刻正在他屋裡休息,夫人和大少奶奶照顧着呢。你且安心。”滿婷回道。
千雪心中換了一口氣,正欲起身,一雙手突地按住她道,“大夫說你受了風寒,休息爲好。”
她看着四郎,見他眼中有些血絲模糊泛出,腮下鬍渣略濃,臉上竟寫疲憊,心中便知曉了一二。
她越過滿婷的肩膀,便見四娘擔憂的黑眸正對着她。四娘過來道,“你剛醒來,定又餓又渴,我和滿婷給你端水食去。”
說着,便示意滿婷同她一塊出去。
千雪欲開口攔阻,心中卻也明白,她的話只會傷到楊四郎,何況四娘也不會聽進。算了,該面對的總要面對!
待滿婷和四娘帶上門板後,四郎坐在千雪的牀邊,定然看着她。她撩起眼眉道,“給我拿杯水?”
四郎遞與她水,千雪一飲而盡,旋即又對他道,“再來一杯。”
四郎便又斟了一杯。她又仰頭喝乾,把瓷杯遞與他,眼神看向對面木桌上的茶壺。
他笑着再次爲她端水到面前。她三杯下肚,閉目深呼吸口氣,道,“真爽!”
他放了杯在木桌,又坐回原位,直視着她的臉。四目相對,她臉色泛暈,忙雙手擋在他面前道,“不準再看,否則我生氣了。”
他握起她的雙手在手中,她擰勁欲往外抽,他卻目不轉睛,一動不動。
“楊延輝!”她生氣的眸子叫着他的官名。
他揚起眉,笑道,“這是你第一次叫我名字,很親切!”
“你——”她語頓,這人還真會耍賴!手撒不開,只好悶聲道,“有話便說,何苦欺負我?”
他老人家不知道她剛從虎口脫險嗎?
他頓了頓,但見她撇開眼,不肯看他,便道,“爲何不敢看我?”
她急回看他道,“爲何不敢!”
他輕笑道,“這哪是看,分明是在瞪!”
她凝眉,不理他,低頭看着被他緊握的雙手道,“四娘就在外面,別讓我難做?”
他緩緩放手。旋即道,“你可知我昨日尋不到你,作何感覺?”
千雪擡眸,深表歉意,“對不起,我總讓你們操心。”
“五郎都和我們說了——你——”他說着,便閉了閉眼,嘆口氣道,“算了,幸好有驚無險,平安就好。”
她本以爲他會責備她爲何不好好待在郡主身邊,爲何到處亂跑,爲何總讓人擔心?但見他釋然的神情,心中頓時鬆了口氣。
“我只問你一句話?”他突地擡眸,擰眉道。
她大膽的直視他。等待着他的那句話。
“你心中的那人可是五郎?”他問。
又來了,她不是回答過了嗎?她正欲開口,胸口突地有些憋氣,猛烈的咳嗽起來。
他忙輕輕撫着她的背,黑眸擔憂。
千雪順了口氣道,“沒事,方纔只覺有一股冷氣從胸口翻出。”
耶律斜軫?方纔她腦海想到這個名字,便覺得胸口憋悶,無力呼吸。昨日,他竟要殺五郎,她不會原諒他!她已在雪地發誓,從此之後,她不會再想這個名字,不會動一絲情愫。他救過她,昨日那一箭,她還他了,他們再無牽繫!
“你不必爲難,我不問了。”四郎扶她平躺下道。
她見他回身要走,忙拽着他的衣袍道,“不是五郎。我心中沒有任何人。”
他低頭瞅着她的手,眯眼瞧她。她吸了口氣道,“我是說我心中還未有想託付終生之人。”
他肩膀微微動了動,臉上神情有些愉悅,重新坐回她牀邊道,“那我曾問你的話——”
“給我時間,我會考慮。”她不得不承認心中對眼前這個男人的依賴,如果她不動心,爲何會在最危險的時刻只想到他的名字。
他眼前一亮,握起她的手,低頭盯着她道,“我問一件事?”
“何事?”她翹首問。
“倘若母親叫你嫁給五郎,你如何答覆?”他道。
她暗淡下眸子,想必她以身給五郎取暖的事如今不是秘密了。否則他不會這般問她。
她盯着他期望的眼神道,“當時情況緊急,我只是單純的想救他,並無做他想,就算不是五郎,換做你們其中任何人,我依舊會這麼做。”
千雪一句話既解釋了當時的情況,又坦白了她心中所想。他眉角鬆了鬆,道,“如此我明白了。”
他起身道,“我走了,一會兒母親會來看你。”
她點頭,正欲起身。他止住道,“安心休息,身子重要。”
她笑着點頭。
他走近門口時,她突地撐起身體問,“你不在意嗎?”畢竟這是古代,她和五郎有了肌膚之親,雖情非得已,但事實已擺在那兒。她心有芥蒂,可他——
四郎回身道,“你一弱女子都有如此胸懷,我堂堂七尺男兒,倘若連這點事都放在心上,便不配喜歡司徒千雪!”
她撅起微笑道,“快去吧。”
待他關上門板,她躺在牀榻,伸了伸四肢。與他說了幾句話,似乎輕鬆多了。手扶在胸口,解下紅梅墜子,放在一邊,如釋重擔般合上了雙眸。
==========求收收,求推推=====嵐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