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無痕和落塵兩人,一個剛硬,一個柔中帶鋼,將水玄子說的是啞口無言,水玄子氣憤不過,只能冷冷的說到明日族羣大會,不允許異族人蔘加。
說完,水玄子邁開大步,就朝玄冰宮方向走去。
身後氣的火鳳凰忽然大發雷霆,指着水玄子的背影,哇哇大叫:“你,你,你這個老頭兒,講理不講理?我怎麼招惹你了,呸,你說不讓參加我就不參加了?我就要參加你這族羣大會,我還要看看你在這兒族羣大會上,丟多大的臉兒呢。”
火鳳凰氣勢洶洶的喊着,白笙歌卻啪的一聲打開紙扇,慢慢的踱到火鳳凰面前,說到:“非也非也,黑水族歲首大會,我等外族人,自然是參加不得的,我等就靜候佳音……”
“滾,軟骨頭一個,他不讓參見,你就不參加?還好我現在不喜歡你了,要是我死皮賴臉真的和你好了,我還不知道我是怎麼被你氣死的。”
火鳳凰甩手不理白笙歌,白笙歌原本是想勸說火鳳凰的,卻是一股熱情碰到了一塊冷石頭,鬧了一個大紅臉,還有,大庭廣衆之下說什麼喜歡啊愛的,白笙歌就覺得火鳳凰太過粗魯,只能撇過臉,不願意理會這個火爆子脾氣的公主。
可是落塵卻笑呵呵的對白笙歌說到:“王子,今夜我和哥哥還有要事相商,你就照顧好火公主,一同進入黑水宮,尋個住宿地方,可好?”
落塵的吩咐,對白笙歌來說,就是命令。
白笙歌就是再不願意,也只能委曲求全,扭過臉來,對火鳳凰說到:“火公主,這邊請了!”
火鳳凰狠狠的盯了白笙歌一眼,朝落塵和楚無痕拜別後,便跟着白笙歌一路朝黑水宮走去。
此時,只剩下楚無痕和落塵兩人,楚無痕見白笙歌極不情願的將火鳳凰領走之後,不由得對落塵舉起了大拇指,這是對落塵由衷的讚賞,和敬佩,只因剛纔對水選址的一頓訓斥和威嚇。
落塵卻是見周圍無人,連忙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一把拉着楚無痕的胳膊,長長的吐了一口氣,說到:“哥哥,緊張死妹妹了,我還從未敢跟宮主這般說話。要不是你在這兒,我還真不敢呢。”
楚無痕指了指遠處的護衛,說到:“你不怕這些護衛們看見你這幅神態,背地裡笑話你?”
落塵搖搖頭,說到:“不怕,你是我哥哥,不管這些了。走,我們見孃親去!”
“走!”
楚無痕和落塵兩人,腳步匆匆,走過護城河的浮橋,越過黑漆大門,走近深宮,朝着黑水宮中央走去。
自從先族長萬朝宗一朝賓天,楚貴妃遠走鹿臺山,萬人坑的牢籠不復存在,楚貴妃的毒咒已經從黑水宮完全根除,就是楚貴妃再有不甘,功力已經不能對黑水宮造成傷害了。
在這十八年來,楚貴妃憑藉着高強的功力,將整個黑水宮宮殿全部挪移到了牢籠之中,而在這黑水宮原址之上,就再也難以建立起像樣的宮殿,再加上上神洛傾顏對水玄子和慕容霜的懲戒,這裡曾經是荒蕪一片,到處狼藉。
但是現在,經過了近月餘的復建,以及牢籠之中的靈氣迴歸,這裡的黑水宮又恢復到了十八年前的恢弘場面,一處處宮殿鱗次櫛比,一座座殿堂前後錯落,到處是燈火通明,人來人往。
歲首,是黑水族最爲隆重的一個節日,即使在這兵荒馬亂之間,在經歷了一場大戰之後,黑水族的這些權貴們也爲了這個隆重的節日而忙碌着,即使是深夜,還有許多人爲了明日的族羣大會而整日的準備着。
沿着寬闊筆直的大道只朝前走,楚無痕不由得由衷讚歎:“這纔像我妹妹的大手筆!”
這是楚無痕的心裡話,大道朝天,兩旁參天大樹,周圍鱗次櫛比的宮殿,更有數不清的曲折小徑,林林林總總,倒是顯得熱鬧。
更有人聲鼎沸,吵鬧不斷,生機勃勃,儼然就是歲首應該的時節。
這跟第一次深夜前來之時的冷落和寂寞相比,真的是改天換日一般。
楚無痕的讚歎,讓落塵都有些不好意思,平日裡,在玄冰宮,以及在黑水宮裡,落塵永遠都是寒着一張臉,很難看得到落塵能夠有如此輕鬆的神色,因爲,自從楚無痕到來,認落塵爲妹妹的那一刻,落塵的心中,就覺得有了一絲依靠,一絲慰藉,不管風雨,不論艱難,心中總是想着,哪怕身臨絕境,還會有一個人在相助自己。
那就是楚無痕,所以,在楚無痕面前,落塵這個年齡應該有的羞澀和嬌嗔,便一覽無餘。
聽着哥哥楚無痕的讚歎,落塵臉頰微紅,緊緊抱着哥哥楚無痕的胳膊,,說到:“嗯,這些還都是常淵盛等人輔佐宮主一手復修的宮殿,我沒出多大力!”
“不,若是沒有妹妹居中調停,不管是常淵盛,還是水玄子,他們兩個人任是誰都不能一人獨立完成,妹妹這一段時日辛苦了,內修宮殿,外御強敵,還要調停水玄子和常淵盛這兩個難纏的傢伙。”
楚無痕說的是實情。
落塵嬌羞的嗯嗯着,能夠被自己的哥哥誇讚,比及許多人的陰奉陽違來,更爲舒服。
走了一段路程,大道還未走到半途,落塵卻引着楚無痕走入一道小徑,這條小徑曲折,幽靜,小徑路旁,隔三差五,就有兩兩一組的護衛傲然直立。
楚無痕有些驚奇,問:“孃親住這裡?”
“嗯。”提起孃親慕容霜現在的處境,落塵就覺得十分的委屈,自己身爲族長,仍然難以爲母親慕容霜爭得一席之地。
常淵盛等人,早已知道母親慕容霜,一直是頂着族長之位,卻無族長之實,只因爲萬朝宗未死,高階靈石未有傳承,慕容霜做族長十八年來,就是一個大大的笑話。
如今,萬朝宗在萬人矚目之下,將高階靈石傳給落塵,就是告訴了所有人,他萬朝宗這十八年來纔是真正的族長,而且,他傳位的是落塵,而非旁人。
十八年的族長慕容霜,本就不是族長,如今落塵登上大位,慕容霜自然就是一介族民而已,甚至,比族民還要悲慘,族羣內的各族首領和重臣若不是看在落塵的面子上,估計慕容霜都得陪葬萬朝宗先族長。
這些是楚無痕萬萬沒有想到的,如今,聽落塵簡單的敘說,楚無痕心頭一陣刺痛,想起和水玄子一道來黑水宮的路上,他還不知道此事,也沒有想到過此事,若是知道了,他楚無痕纔不管什麼父子之情,依着楚無痕的習性,他還真敢將水玄子一腳踹下雲端。
楚無痕不僅加緊了腳步,落塵幾乎都快要跟不上楚無痕了。
“哥哥,對不起。”
落塵知道楚無痕心中幽憤,此時也只有深深的自責了。
楚無痕沒有說什麼,也不願意爲難妹妹落塵,無論如何,不管前途艱難與否,不管自己是神是魔,也不管明日如何征戰四方,不能護佑孃親平平安安,舒心渡越餘生,他楚無痕心口一股怨氣難以發泄。
越是往裡走,楚無痕越是心中憤怒,還是那些茅草屋,還是那麼的孤苦,荒涼,甚至悽慘。
周圍到處都是亭臺樓閣,歡聲笑語,只有這巴掌大的地方,廢墟一片,幾間茅草屋,冷冷清清,悽悽慘慘,孤單復孤單,孤苦又孤苦。
楚無痕看着現在屋裡黑漆漆的茅草屋,楚無痕眼眶一紅,眼淚瞬間滑落臉頰,怒而嘆道:“孃親,今日不能護佑您平安,我楚無痕便不發兵征討!”
是的,一代魔主,連自己最爲親近的人都難以保全,還能如何平定天下?
談什麼碾壓赤火族,平息鹿臺山,護佑黑水族,搗毀玄奧神宮,改天換日,這些高談闊論,楚無痕現在想起來就是一個諷刺,就是一個笑話,現實之中,孃親還在忍飢挨餓,陷入流言蜚語,身處絕境,還有何顏面在衆人面前信誓旦旦?
楚無痕回首,看見垂頭不語的落塵,知道落塵或許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此時也不願意多加責怪,也不再指望生父水玄子能夠改善孃親慕容霜的境地,現在水玄子巴不得孃親慕容霜沉默不語,或者被人遺忘呢,好讓他那一段不光彩的往事就此湮沒。
楚無痕見茅草屋內燈光已經熄滅,黑漆漆的,知道孃親已經安歇,便拉着落塵,走到一邊的幾塊石凳前,讓落塵坐下來,和落塵詳談族羣大事。
落塵和楚無痕,就守在孃親慕容霜的茅草屋前,小聲的談論着,生怕驚醒熟睡的孃親。
楚無痕不是熟悉黑水宮內的人員,以及繁雜的事情,反而是落塵心細,對一些人事之間繁雜的關係理得非常清楚,楚無痕便大刀闊發的,將自己的想法和落塵一同談論,直至東方肚白,族羣大會的鐘聲敲響,落塵意猶未盡,朝楚無痕說到:“哥哥,這些事情就照你說的辦,我這就去準備。”
“你不必驚慌,你身爲族長,讓別人來準備,你現在回宮內,要好好梳妝一番,越是在這緊要關頭,你越是要沉得住氣,打扮的漂漂亮亮,煥然一新,無論成敗,我都希望我的妹妹從容淡雅,永遠漂亮!”
楚無痕伸手將落塵的長髮理了理,微笑着說道。
落塵嫣然一笑,微微頷首,便起身離去。
距離族羣大會的時辰已經很近很近,孃親還是沒有醒來,茅草屋內還是一片寂靜,周圍的護衛們已經換崗。
楚無痕見草屋門扉輕輕地吱呀一聲,便連忙跑過去,見丫鬟鎖心從裡面探出頭來,便要朝裡面擠進去。
鎖心看見是楚無痕,自然是喜不自禁,但是,連忙將楚無痕推出來,示意他不要大聲說話。
推到一邊,鎖心小聲的對楚無痕說到:“族長現在還未醒來,昨夜休息的很晚,一直在念叨着你,和落塵姐姐,說是歲首了,要是你們兩個都能過來,該有多好,所以一直沒睡,只等後半夜才睡下,現在還在熟睡,你就再等一等吧。”
鎖心小丫鬟一直照顧着孃親,口口聲聲還是喊孃親爲族長。
楚無痕盯着鎖心小小的臉龐上,一雙略顯狡黠但是聰慧的大眼睛,覺得這個小姑娘的確是個小可愛,有鎖心天天陪着孃親,孃親恐怕不會太過寂寞。
楚無痕伸手拍了拍鎖心的頭頂,說到:“小姑娘,我孃親這段時間身體可好?”
鎖心白了楚無痕一眼,不高興的說到:“誰是小姑娘,我都十四了,我都是大人了,族長都說我都快能嫁人了!”
說到嫁人,鎖心臉頰一紅,嘻嘻的笑了。
楚無痕不由得笑了,一夜的疲勞也就隨之消散。
“我問你我孃親的身體,你卻說你要嫁人了,就你這小孩子脾氣,誰敢娶你?”
楚無痕打趣鎖心。
氣的鎖心腮幫子一鼓,瞪了楚無痕一眼,哼了一聲,再也不理楚無痕。
楚無痕還真拿她沒辦法,連連低聲下氣的說到:“好好好,我錯了,我錯了,鎖心小妹妹,我錯了,我錯了,我幫你尋一個如意情郎,你就不要再不理我好不好?”
鎖心一聽,倒也不害羞了,而是大眼睛一閃一閃的,盯着楚無痕連連急忙說到:“真的?你可是魔主啊,說話算數,要不我們拉鉤吧,你一定要答應我!”
小鎖心還真伸手要和楚無痕拉鉤,楚無痕無奈的伸出手,和鎖心拉鉤,然後嘆了一口氣,說到:“我認識人不多,也就幾個好弟弟,你看時雨琪他們,和你距離比較近,不知道你中意不中意?”
“好啊,就時雨琪哥哥就行了,就他一個就行了,我不要多……”
鎖心高興的蹦躂起來,一把拉扯着楚無痕的脖子,整個人都撲到了楚無痕身上,雙腳都離地了,楚無痕連忙低頭將她放到地上,悄聲說到:“小聲點,讓人聽見了多不好意思,是不是?我們可說好了,就要這一個,再多了你魔主哥哥也無能爲力了!”
“好,我就要這一個就夠了。”鎖心放開楚無痕,左右瞅了瞅,發現護衛們朝這裡偷偷瞄着,嚇得吐了吐舌頭,便連連答應楚無痕,“嗯,那我回答你的問題吧,族長身體好好的,王子一天往這裡跑三回,天天爲族長診治調養,現在族長走路都不需要我攙扶了呢。”
鎖心說完,楚無痕長長的鬆了一口氣,聽着遠處的鐘聲越來越急促,只能匆匆和鎖心拜別,眼盯着茅屋,一步一步的後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