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水玄子降落雲頭,在黑水宮宮門前卻遇到了早已到達的落塵火鳳凰和白笙歌等人,水玄子立即驚疑三個人能在自己之前到達,忽然想起了火鳳凰的那隻火鳥。
這隻火鳥,足可以承載七八個人,楚無痕應該知道,爲何單獨要和自己一起前來呢?
水玄子忽然明白了,楚無痕單獨和自己前來,定然是想要和自己說上一些體己話,然則,一路之上,兩人除了爭吵,除了相互嫌棄,便什麼都沒有說。
水玄子心中明白,但是,直到此時,他都沒有感覺到愧疚。
眼前的楚無痕,已經不再是剛從幻水鎮走出來的那個孩子了,而是一個有着自己思維和行事風格的魔,自己再也不能掌控住他了。
這一天遲早到來,但是水玄子卻沒有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麼快。
走下雲端的楚無痕,再次看到眼前黑漆漆的玄冰宮城門之時,心頭一陣翻涌,這是他第三次走近這個地方,第一次是由水玄子等人領進來的,那次,心懷忐忑,猶豫不定。
第二次的時候,是自己主動前來,而且是一個人前來,是感恩,是激動之餘的興奮,是萬人誤解而獨醒的坦蕩,然則,離開這裡的時候,卻是一片淒涼。
而這次,是故意特地前來的,其實,是不用來這裡,根本不用大費周章,來國都黑水宮走這一遭的,不過,經歷了沐寒雨一事,在營地裡面,他終於知道了,在這個世上,還有一些人是自己必須要惦念的。
於是,他故弄玄虛,要求衆人必須到國都黑水宮,才能制定下一步去鹿臺山一行的計劃。
衆人違拗不過,也是不敢違拗,追隨而來。
水玄子或許已經看出了端倪,但是,一路之上的爭吵,使得水玄子此時早已不願理會眼前的楚無痕,也感覺再也難以掌控和左右血魔,就讓楚無痕自行其是吧。
楚無痕仰頭凝視了一陣嶄新的黑漆大門,周圍城牆也是黑乎乎的一邊,城牆上,城門外,到處都是威風凜凜的護衛,持刀而立,顯然是前幾天經歷了一場曠古少見的戰鬥,這些護衛們殺氣再現,勇氣畢露。
筆直的護衛,護衛的是楚無痕惦念的孃親。
楚無痕凝視一陣,這才腳踏黃土地,大步走向落塵,朝落塵說到:“族長,一切等天明,衆位大臣首領聚齊之後再行議事,可好?”
落塵和白笙歌,火鳳凰三人已經在這裡久等兩人多時,早已等的不耐煩了,特別是火鳳凰,根本就站不住,在這個方圓之地來回踱着步子,腳下的黃土已經被火鳳凰踩的光溜溜的,就是身旁的一棵小樹,也被火鳳凰踹的掉了幾塊樹皮。
此時,卻猛然聽見楚無痕說是要天明才能議事,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動身前往鹿臺山,氣的火氣油然而生,瞪大一雙鳳眼,眉毛跳動,快步走近楚無痕不足兩步,手指一指楚無痕,幾乎就能指着楚無痕的臉頰,怒氣衝衝的發問:“楚無痕,你這是什麼意思?你說來這兒,我們就來這兒,你說明天去,我們就要等到明天去?沐亦軒的性命在你眼裡就如螻蟻?要是你怕楚貴妃,你儘管說,我一個人去救沐亦軒……”
“夠了!”
楚無痕大吼一聲,面色猙獰,眼神犀利,嚇得火鳳凰忽然愣了,還從未見過楚無痕如此暴怒過,這是怎麼了?
楚無痕長長的吐了一口氣,看着火鳳凰,說到:“火公主,在族長面前,你可以承認是赤火族族民,但是,在我血魔面前,你是血魔戰隊成員,從現在開始,你若是再有三心二意,一意孤行,我饒不了你!”
一席話,讓火鳳凰的手慢慢的縮了回來,火鳳凰此時心中有虧,在萬人坑營地,自己暗中謀劃,致使發生了那麼多事情,而且,讓程大同死於非命,沐寒雨身受重傷,這些,若是楚無痕和自己清算,自己還真是吃不了兜着走,就是孃親奴嫣哪兒,都說不過去。
火鳳凰還想着,讓楚無痕陪着去跟海神奴嫣賠罪呢,奴嫣對火鳳凰所作之事一概不知,只有等赤火族圍攻黑水宮時,海神奴嫣才得知了消息,這才半路攔截落塵等人,解救楚無痕。
火鳳凰那個時候,看到海神奴嫣一臉的怒氣,就知道這次事情沒有辦好,便默默想着,要是楚無痕能夠和孃親說上幾句話,估計孃親就會原諒自己。
於是,火鳳凰的手才慢慢的縮了回去,憋屈的緊繃着臉色,緩緩的退到了一邊,朝着旁邊的那棵小樹狠狠的踹了兩腳,心中的憋屈才算是舒緩了一點。
落塵默默地看着這一切,看到楚無痕一直有意無意的朝着黑水宮城門看去,便立即明白了楚無痕的意思,便說道:“好,我也是此意,此去鹿臺山,不只是打打殺殺,更是要安撫各族首領及族民,我等打殺可以,但是要安撫族民,永葆太平,還真少不了常淵盛常大人等一干重臣,哥哥,我這就吩咐下去,明日一早,我們黑水宮見!”
楚無痕點了點頭,回頭問:“我今夜可以進黑水宮嗎?”
“可以啊……”
落塵話未落,水玄子卻突然打斷,說到:“一介族民,以何身份進出黑水宮?”
水玄子身後,四員長老已經陸續到達,他簡單的交待幾句,將四員長老吩咐下去,自回玄冰宮後,猛然聽見落塵答應楚無痕可以自由進入黑水宮,心中仍然對楚無痕不平,責問族長,更是譏諷楚無痕。
氣的楚無痕忽然回過頭來,對着水玄子怒氣衝衝,眼中都能噴火來:自己進入黑水宮,就是爲了能夠見孃親慕容霜一面,楚無痕是何道理?
落塵卻是嫣然一笑,對看似得意洋洋的水玄子說到:“國師,黑水宮大門,誰可以進,誰可以出,是我落塵說了算。再有,如今楚無痕身爲討賊先鋒,按禮制,他完全可以自由出入黑水宮,而不用我特意恩賜。”
落塵說完,水玄子得意洋洋的神色忽然消失,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這個時候,站在落塵身後的白笙歌不適時宜的朝着楚無痕立即施禮,口中喊道:“恭喜魔主,升爲黑水族討賊先鋒。”
楚無痕即可明白,這是妹妹落塵爲自己能夠自由進出黑水宮而特意分封的一個稱謂,但是,即使如此,也能讓水玄子啞口無言,楚無痕便假意對白笙歌客氣一番,臉上的怒意消退,反而是對着水玄子洋洋得意。
水玄子看着楚無痕,冷哼了一聲,回頭問落塵:“何時分封的討賊先鋒,我身爲國師,怎麼不知?”
“就在剛纔,我分封的,若是國師不同意,明日族羣大會之上,國師自可提出來。今天天色已晚,落塵就不能和國師探討此事了!”
落塵侃侃而談。
不過,楚無痕看的見,落塵垂落的兩隻手在微微發顫,看的出,落塵對水玄子還是心有餘悸,忌憚水玄子已久,一時三刻還真難以徹底的從心底裡面將水玄子的陰影掃出乾淨。
但是,就是這樣,已經足夠了。
落塵一席話,說的水玄子再爭辯,倒是顯得水玄子奪了族長威嚴,於是,仍然是憤憤不平的問道:“哦,既然有了討賊先鋒,那就用不着老夫什麼事兒了,明日的族羣大會,老夫就先告假,暫且回玄冰宮處理一些事務再說。”
水玄子說完,臉色一沉,就要離去。
落塵一時感覺爲難,面色憂慮的回頭朝楚無痕求救:這是水玄子在脅迫落塵,以退爲進。
楚無痕只想上前一掌拍死自己的父親,哪有這樣的臣子!
“站住!”
楚無痕大吼一聲,嚇得躲在一邊亂髮脾氣的火鳳凰都是一驚。
水玄子自然是停頓下來你,但是還沒有扭轉身子,冷哼了一聲,問道:“你是在喊老夫嗎?”
“對,我是想告訴你,明天的族羣大會,族長已經吩咐,由不得你!”
楚無痕厲聲說到。
水玄子冷笑一聲,也是厲聲說道:“你這是在威脅老夫?”
楚無痕還想要和水玄子爭辯,卻被落塵攔住,對水玄子說到:“國師,明日是我黑水族新年歲首,也是我族羣大會,各路首領重臣齊聚黑水宮,你身爲黑水族第一重臣,你若不來,還有什麼重臣?但是,你若真是因爲玄冰宮事務繁忙,難以處理,我落塵明日召集衆首領,再推舉一位宮主,分擔您的事務,以好讓您分身出來,多參與一些族羣事務,不知國師可否同意?”
落塵一席話,說的是滴水不漏,一則,將水玄子的地位捧得高高的,封爲黑水族第一重臣,另有,若是水玄子還是自持功高,一意孤行,則落塵連他的玄冰宮宮主一位直接一擼到底,什麼也不是了。
這番話,有勸說,有褒揚,更有威嚇。
聽得楚無痕一愣一愣的,似乎都快不認識落塵了。
白笙歌也是連連點頭,自幼見識了族長重臣之間的勾心鬥角,白笙歌不得不佩服落塵,對付這等事情的確是手到擒來,若是以後多加歷練,到不失一位精明的族長。
火鳳凰一個直性子人,此時就是再傻,也能聽得出來落塵的意思,她忍不住忽然呵呵的笑了起來。
水玄子現在背對着落塵等人,但是臉色已經很難看,沉默了一陣,忽然丟下一句話,說到:“好,明日是我黑水族族羣大會,異族人是不能入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