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正峰皺了一下眉頭,問道:“你奉的是誰的命令?”
賈純武挺起了胸膛,一副牛氣哄哄的樣子,說道:“我奉的是丞相大人的命令!”
石正峰冷笑一聲,說道:“賈純儒要捉我,憑什麼呀?”
賈純武說道:“石正峰,你本是乞活軍的賊人,君上寬厚仁德,赦免了你的死罪,還叫你做了官軍。你不僅不思報恩,還和蒼藍宗的亂黨勾結在一起,潛回杞城做蒼藍宗的奸細。你這樣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徒,豈能留你!”
石正峰說道:“你說我是蒼藍宗的奸細,你有什麼證據嗎?”
賈純武咄咄逼人,叫道:“押送貢品的隊伍裡,有很多人都能作證,你和蒼藍宗狼狽爲奸。”
賈純武想把石正峰捉起來,但是,看着石正峰身邊那些憤怒的黑山犬,賈純武就雙腿直打顫,不敢向前挪動半分。
賈純武指着那些黑山犬,色厲內荏地叫道:“石正峰,你趕快把這些狗都拴起來,否則別怪本官不客氣!”
黑山犬們瞪着賈純武,棕色的眼睛變得血紅,賈純武驚出一身冷汗,躲到了幾個官差的身後,那幾個官差也是嚇得瑟瑟發抖。
狗見過,可是這麼兇的狗還是真沒見過。
石正峰笑了一下,對七彩、蘇廣益說道:“把這些狗都拴起來吧,別把我們的賈大人給嚇得尿褲子了。”
七彩、蘇廣益瞪了賈純武一眼,把那些黑山犬都拴到了樹上。這下子,賈純武和官差們長出一口氣,又囂張起來。
賈純武指着石正峰,叫道:“石正峰,識相的就別讓我們動手,乖乖地跟我們走一趟。”
石正峰問道:“你們要帶我去哪呀?”
賈純武說道:“我們帶你去司寇大牢,把你和蒼藍宗的事情問清楚了。”
七彩在旁邊拉住了石正峰,說道:“正峰,不能去呀,司寇大牢那種地方,進去之後不死也要扒層皮呀。”
石正峰看着賈純武,說道:“帶我去司寇大牢,是君上的意思,還是賈純儒的意思?”
賈純武笑了,抱着肩膀齜着牙,搖頭晃腦地走到了石正峰的面前。黑山犬都被拴上了,賈純武現在是肆無忌憚了。
賈純武看着石正峰,說道:“你以爲你是誰呀?還君上的意思、丞相的意思,你不過是個小小的校尉,像你這種東西,老子隨便喊一聲,能叫來一百個。丞相親自發話捉拿你,那都是擡舉你。”
賈純武一把抓住了石正峰的胳膊,扯了一下,叫道:“跟我走!”
七彩、蘇廣益很是憤怒,想要上前和賈純武理論。石正峰卻是鎮定自若,擺了一下手,示意七彩和蘇廣益不要衝動。
石正峰說道:“賈純武,我警告你,趕快把手鬆開,你沒資格拽我的衣服。”
賈純武一臉的輕蔑,說道:“哎呀,現在這世道可真是不一樣了啊,一個校尉,鼻屎一樣大的官兒,也敢在我面前叫囂。我們賈家隨便找來一個倒馬桶的,腰桿子都比你要粗。你還警告我,我還沒資格拽你衣服,我他媽就拽你了,就拽你了,你能咋地吧!”
賈純武使勁拽着石正峰的衣服,拽着拽着,嘩啦一聲,石正峰的衣服給拽破了。外面的衣服破了,裡面的黃龍衫露了出來,看着那明黃色的黃龍衫,賈純武呆若木雞。
石正峰低頭看了看,說道:“賈大人,你這手勁兒挺大呀,把我這黃龍衫都扯破了。”
賈純武看了看破損的黃龍衫,又擡頭看了看淡定的石正峰,刷地一下子,額頭上就冒出了汗珠。
賈純武嚥了一口唾沫,指着石正峰,說道:“好啊,小兔崽子,你還敢穿明黃色的衣服,你這是殺頭的罪!”
在杞國,明黃色是國君的專用色,沒有國君的旨意,擅自使用明黃色的物品,那就是忤逆的大罪,是要殺頭滅族的。
石正峰指着賈純武,扭頭對七彩、蘇廣益說道:“這傢伙懷疑咱這黃龍衫是假的。”
蘇廣益露出了得意的微笑,取出了聖旨,展開,叫道:“睜開你的狗眼看仔細了,這是啥!”
賈純武探着腦袋,眼睛貼過去一看,這黃龍衫還真是君上御賜的。賈純武只覺得渾身的骨頭都被人抽去了似的,站都站不穩。
石正峰看着賈純武,說道:“賈大人,這黃龍衫是君上御賜的,我還想着子子孫孫傳下去呢,你這一下子給我扯破了。這黃龍衫換也換不得,補也補不得,還真是頭疼呀。”
石正峰扭頭問道:“老蘇,扯破黃龍衫該怎麼處置?”
蘇廣益搖頭晃腦地站了出來,說道:“按照杞國律法,損毀君上御賜之物者,按大不敬罪論處。”
賈純武打了一個激靈,身子忍不住顫抖起來。
石正峰看着賈純武,說道:“賈大人,咱們是不是先把這黃龍衫的事情解決了,再去談論我勾結蒼藍宗的事。這大不敬罪嘛,其實也沒什麼,處罰結果不外乎這麼幾種,車裂,腰斬,梟首,棄市,不知賈大人喜歡哪個呀?”
賈純武臉色煞白,嘴脣都紫了,豆大的汗珠噼裡啪啦不停地流淌下來。
石正峰繼續說道:“賈大人,我覺得棄市還行,比車裂、腰斬、梟首要好一點。要不我去君上那裡求個情,給你來個棄市怎麼樣?”
所謂棄市就是將犯人處死之後,將屍體扔到大街上示衆。
賈純武癟着嘴,眼淚都要流下來了,噗通一聲,跪在了石正峰的面前,說道:“石大人,不知者不罪,我不知道您穿着黃龍衫,還請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一般計較了。”
石正峰低頭看着賈純武,臉上是一副不置可否的神情。
“求石大人饒命,求石大人饒命......”
賈純武也顧不得什麼身份尊嚴了,在石正峰面前磕頭如搗蒜,邦邦直響,額頭都磕破了。
“好了,”石正峰開口說道。
賈純武擡起頭來,眼巴巴地看着石正峰。
石正峰說道:“念在你是無心之過,我就不和你計較了。滾吧,饒你一命。”
石正峰身上穿着黃龍衫,賈純武可不敢隨意去動石正峰了。聽見石正峰讓他走,他是如蒙大赦,爬起來,帶着手下幾個官差,一溜煙逃了出去。
蘇廣益還怒氣未消,說道:“正峰,你就這麼放他走了?扯破黃龍衫,到君上那裡告他一狀,準保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石正峰淡然道:“賈純武不過是一個狗腿子,何必和他較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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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府裡,賈純儒一臉怒氣地坐在椅子上,賈純武站在一邊,偷偷地擡頭看着賈純儒。
賈純儒瞪了賈純武一眼,說道:“你真是廢物,不僅沒把石正峰抓來,還叫他羞辱了一頓,我們賈家的顏面都被你丟盡了!”
賈純武很是委屈,說道:“我也沒想到那小子會穿着黃龍衫,君上真是老糊塗了,竟然賞賜那小兔崽子黃龍衫。”
賈純儒嘆了一口氣,說道:“君上不僅賞賜他黃龍衫,還把他調入了京軍。”
“什麼,他和他手下那些乞活軍的亂賊成了京軍?”賈純武一臉的驚訝。
所謂京軍就是駐守在杞城,負責守衛杞城安全的軍隊。
賈純武現在對石正峰的恨是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
他咬着牙,對賈純儒說道:“哥,這小雜種一天不除,我們賈家就一天不得安寧。”
石正峰三番五次羞辱賈純儒,賈純儒對石正峰也是恨之入骨。
思索片刻,賈純儒說道:“純武,你去把江吟劍叫來。”
過了一會兒,賈純武領着一個紅鼻頭的矮胖子走進了賈純儒的會客廳。
紅鼻頭的矮胖子跪拜在地,說道:“末將江吟劍,見過丞相大人。”
賈純儒滿面微笑,起身扶了一把,說道:“江將軍快快請起,快快請起。”
江吟劍起身,在賈純儒身邊坐了下來。
賈純儒和江吟劍寒暄了幾句,問道:“江將軍,聽說君上調了一支兵馬併入你們京軍。”
江吟劍說道:“是有此事,新調來的這支隊伍叫什麼峰字營,營官是一個叫石正峰的少年。”
賈純儒說道:“江將軍,不瞞你說,我和這個石正峰有些過節。”
江吟劍一下子瞪起了眼睛,情緒激動,叫道:“小雜種,活膩歪了,敢得罪咱們丞相大人。”
賈純儒擺了擺手,說道:“江將軍,不要衝動,聽我慢慢說。這個石正峰原本是乞活軍的賊人,和史光胤關係不一般。”
江吟劍雙手抱拳,說道:“丞相大人,我老江雖然是軍人,但是,我從不買史光胤那個外國佬的賬,我心裡只認丞相大人您。您放心,我一定把石正峰那小雜種折磨得死去活來。”
賈純儒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江將軍,這個石正峰和史光胤關係非同一般,而且君上還賞賜他黃龍衫,對付他,不能硬來。”
江吟劍笑道:“丞相,我老江好歹也在軍營裡混了半輩子,行軍打仗我不敢說,但是這整人的功夫,我要說第二,就沒人敢說第一。您放心吧,我一定把那石正峰整得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嘿嘿嘿......”
江吟劍抖動着一身肥肉,奸笑起來。
賈純儒也笑了起來,“有勞江將軍了。”
“丞相大人客氣了,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