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獸小隊的隊正貢嘎拉叫猴戰士們,叼着竹籃先跑到山上來,竹籃裡面裝的是火器小隊製作的炸彈。
石正峰一手拿着炸彈,一手拿着火摺子,叫道:“洪安兄,馬漢,你們快退回來!”
夏侯洪安、馬漢見狀,帶着親兵們急忙退上了山頂。黑鐵塔們提着陌刀,向上追趕。
黑鐵塔們披着重重的鐵甲,動作比較慢,和夏侯洪安、馬漢他們拉開了距離。石正峰趁機點燃炸彈,朝黑鐵塔們甩了過去。
一顆炸彈砸到了黑鐵塔的胸口上,轟地一聲爆響,一個黑鐵塔的脖頸被炸出了一個大洞,血如泉涌。另一個黑鐵塔被炸彈的衝擊力頂得一個趔趄,摔下了山崖。
猴戰士們帶來了一籃藍炸彈,石正峰叫道:“弟兄們,用炸彈炸他們!”
石正峰、蘇廣益、夏侯洪安、馬漢帶着親兵們,點燃手裡的炸彈,朝黑鐵塔們甩去。
黑鐵塔們的一身鐵甲擋得住刀槍,卻擋不住炸彈。一顆炸彈甩過去,一聲爆響過後,一排兩個黑鐵塔就倒地而亡。
炸死了幾十個黑鐵塔之後,其餘的黑鐵塔嚇破了膽,想要逃跑。進攻的時候,黑鐵塔們那一身鐵甲是優勢,逃跑的時候,那一身鐵甲就成了劣勢,厚重笨拙,行動不便。
猴戰士們上山的速度極快,不停地把炸彈運上山來,石正峰和蘇廣益他們不停地點燃炸彈,甩向黑鐵塔們,炸得那些黑鐵塔威風掃地、鬼哭狼嚎。
眼高於頂、不可一世的黑鐵塔們,從來沒有遭受過這樣的挫敗,爲了活命,他們乾脆脫掉了鐵甲,向山下逃去。
五百名黑鐵塔在炸彈的轟擊下,灰飛煙滅,只留下一地屍體和破損的鐵甲。
炸彈用光了,黑鐵塔們也死光了。
曹兵們的士氣大挫,石正峰他們士氣大振。石正峰和蘇廣益、夏侯洪安、馬漢衝在前面,帶着幾個親兵,又把曹兵打得節節敗退。
郎曉寧命令督戰隊舉起鬼頭大刀,後退半步者斬立決!
曹兵們可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前面有石正峰他們衝殺,後面有督戰隊督戰,兩旁又是懸崖,橫豎是逃不過一死呀。
好在曹兵人多,死了一個立刻就填補上去,始終對石正峰他們保持着威壓。
石正峰他們只有不到二十個人,兩個人一組,輪流作戰,受傷的人退到山頂去止血、休息。人手實在不夠用,受了輕傷還能拿動兵器的,喘息一會兒之後,立刻再次投入戰鬥。
打到最後,石正峰身邊只剩下夏侯洪安、蘇廣益、馬漢這三個兄弟了,二十多個親兵全都陣亡了。石正峰他們四個人渾身上下全是傷口,全都成了血人,依然像一堵銅牆鐵壁似的,擋在曹兵的面前。
五千多人被二十多人堵了將近一個時辰,現在五千多人剩下了三千多人,二十多人剩下了四個人。
郎曉寧氣急敗壞,揚起大手,叫道:“來人吶,拿我的槍來!”
身後的曹兵扛着一杆大鐵槍,屁顛屁顛地跑了過來。
郎曉寧提着大鐵槍,準備親自上陣,楊怡珍在旁邊攔住了郎曉寧,說道:“郎哥,你是一軍之主,不能輕舉妄動呀。”
郎曉寧叫道:“就因爲我是一軍之主,我才更應該身先士卒,那些杞國賊寇傷不了我的。弟兄們,跟我衝啊!”
郎曉寧看出來了,曹兵被石正峰他們打得泄了膽氣,現在只有郎曉寧帶頭衝鋒,才能將曹兵萎靡的士氣提振起來。
果然,見郎曉寧衝在了前面,曹兵抖擻起精神來,跟在郎曉寧的身後,向山頂發起了衝鋒。
蘇廣益提着朴刀,咬緊牙關,朝郎曉寧砍了過去,郎曉寧撥開了蘇廣益的朴刀,一槍刺向了蘇廣益的胸口。
蘇廣益已經廝殺了半個時辰,郎曉寧卻是剛剛上陣。蘇廣益的武藝本來就不比郎曉寧高,現在體力又消耗殆盡,打了幾個回合,蘇廣益就有些招架不住。
郎曉寧瞅準了一個空當,一槍刺向了蘇廣益的面門。蘇廣益慌忙向後躲閃,但是,動作還是慢了半拍,郎曉寧的槍尖刺破了蘇廣益的額頭,一股鮮血噴涌而出,遮住了蘇廣益的眼睛,流遍了蘇廣益的全身。
“老蘇!”
石正峰吼叫一聲,不顧身上傷口的疼痛,上前一把扯開了蘇廣益,提着一支槍,與郎曉寧面對面站立。
郎曉寧陰冷的目光盯着石正峰,說道:“石正峰,今天咱們倆該有個了斷。”
郎曉寧最恨的人就是石正峰,在遇到石正峰之前,郎曉寧是曠世奇才、天之驕子,一路順風順水,沒有任何人能觸其鋒芒。
但是,石正峰出現之後,狠狠地打了郎曉寧的臉,什麼曠世奇才、天之驕子,叫上去再也沒有那麼響亮了。和石正峰相比,郎曉寧的光芒也顯得有些黯淡了。
很多人在私底下悄悄地議論,覺得石正峰纔是真正的天之驕子,郎曉寧嘛,比石正峰要差上一截。
對於極其愛慕虛榮的郎曉寧來說,聽到這話,比拿刀捅他的心窩子還要難受。
郎曉寧暗暗下定了決心,無論付出什麼代價,他一定要殺了石正峰。只有親手殺了石正峰,才能證明他是真正的天之驕子,石正峰勝了自己幾場,不過是僥倖罷了。
如今,在這血染的小青山上,面對着傷痕累累的石正峰,郎曉寧覺得自己實現願望的時候到了。
“受死吧!”
郎曉寧惡狠狠地叫了一聲,手裡的長槍猶如銀蛇出洞,閃電一般刺向了石正峰。
石正峰身上大大小小有十幾處傷口,他只要動一下身子,就扯動着那些傷口劇烈地疼痛起來,疼得他直冒冷汗。
但是,身後是小青山山頂,是不能丟失的陣地,再怎麼疼再怎麼痛,石正峰也退不得喊不得。
頂天立地的漢子,就是死,也要堂堂正正地站着死!
石正峰穩住了陣腳,忍着劇痛,揮動手裡的長槍,和郎曉寧激戰起來。
打了十幾個回合,郎曉寧看着石正峰,冷笑道:“石正峰,撐不住就別撐了,跪下來求我,我給你個痛快。”
石正峰臉色煞白,額頭上滿是豆大的汗珠,他疼得說不出話,便露出了一個輕蔑的微笑,呸地吐了一口唾沫,算作是對郎曉寧的迴應。
郎曉寧火冒三丈,叫道:“不知死活的東西,我看看你到底能硬到什麼時候!”
郎曉寧渾身燃燒着怒火,手裡的長槍更加犀利,雨點一般,不停地朝石正峰刺過去,在石正峰身上又刺出了十幾個傷口。
石正峰抵擋着郎曉寧的攻勢,一番劇烈運動之後,身上的傷口都被掙裂了,鮮血淋漓而下。同時,汗水也順着皮膚滴在了傷口上面,那感覺和往傷口上撒鹽一樣,石正峰疼得身子都哆嗦起來。
疼疼疼,每一條神經都在遭受疼痛的極限,疼到最後,石正峰乾脆麻木了,感覺不到疼痛了。
拼了,拼了,決不能讓曹兵登上山頂!
石正峰因爲流血過多,開始頭重腳輕,有些昏迷。
石正峰努力使自己保持着清醒,心想,我不能倒,不能倒。被曹國侵佔的杞國土地上,百姓們還在等着有人去解救他們的倒懸之苦。爲了那些受苦受難的杞國百姓,自己不能倒!
石正峰依靠着驚人的毅力,又和郎曉寧廝殺了幾十個回合。
郎曉寧目瞪口呆,心想,這傢伙明明已經撐不住了,怎麼還不倒下?
石正峰喘了幾口氣,被血水迷住的眼睛睜開了一條縫,看着郎曉寧,身體不由自主地搖晃起來。
郎曉寧看出來石正峰失血過多、腳步踉蹌。“趁你病要你命”這可是郎曉寧做人的一貫原則,他臉上露出了獰笑,覺得勝利在望。
石正峰抵擋着郎曉寧的攻勢,動作越來越緩慢,郎曉寧抓住了機會,一槍刺向石正峰的胸口。石正峰側轉了一下身子,不過還是沒能避開,郎曉寧的槍紮在了石正峰的胸口上,三寸槍尖沒入胸口。
郎曉寧雙手握着槍,想要把整個槍尖都扎入石正峰的胸口。
如果以正常思維分析,石正峰此時應該躲閃,把槍尖從胸口裡拔出來。但是,石正峰要對付郎曉寧,成功逆襲,必須使用非正常手段。
石正峰咬着牙,向前邁了一步,頂着槍尖,讓整個槍尖都沒入了自己的胸口。
郎曉寧看着石正峰,一時間目瞪口呆,這小子怎麼了,瘋了嗎?
就在郎曉寧呆愣的時候,石正峰忍痛提起了手裡的長槍,一槍刺入了郎曉寧的喉嚨。
郎曉寧萬萬沒有想到,石正峰竟然使出了這種同歸於盡的招數。
郎曉寧瞪大了眼睛,看着石正峰,喉嚨裡血如泉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郎曉寧的眼睛裡除了驚訝就是不甘,至死郎曉寧也不甘心,堂堂天之驕子,怎麼會死在石正峰這個鄉巴佬的手裡,蒼天不公,命運不公!......
咒罵着蒼天、命運,郎曉寧覺得耳朵一陣嗡鳴,接着,整個世界都漸漸安靜下來。
好靜啊,喧鬧了這麼久,郎曉寧第一次感到這麼安靜,這安靜中好像還帶着一點解脫。
漸漸地,郎曉寧的視線也模糊起來,世界黑了,五感散去,郎曉寧的身體軟綿綿的,倒了下去,順着山路向下滑去。
“將軍死了,將軍死了!......”
看着郎曉寧的屍體,曹兵們一陣驚呼,頓時士氣就散盡了,你推我搡,向山下退去。
郎曉寧死了,曹兵退了,石正峰把槍頭從胸口裡拔了出來,撐着的一口氣泄了,疼痛、疲憊立刻涌遍石正峰的全身,石正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夏侯洪安、馬漢渾身是血,看着那些逃跑的曹兵,也沒有力氣追趕了,坐在地上,一絲一毫的力氣也沒有了。
石正峰身上的鮮血還在流淌,流進了眼睛裡,看着遠處,這天地都染上了一層血色。
這時,蘇廣益的聲音在旁邊響起,“正峰,正峰。”
石正峰扭頭一看,蘇廣益的眼睛被鮮血糊住了,渾身是傷已經站不起來了,閉着眼睛,伸着手,向石正峰摸索過來。
“我在這呢,”石正峰一把抓住了蘇廣益的手掌。
蘇廣益露出了微笑,坐到了石正峰的身邊,說道:“正峰,我們還活着嗎?”
“嗯,我們還活着,”石正峰重重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