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正峰、史光胤和京軍的將士們怒不可遏,擺開了架勢,準備幹掉賈純儒,賈純武和他手下的兵丁們連忙上前,護住了賈純儒,氣氛再次緊張起來,大殿裡又要見血了。
這時,身爲國君的夏侯洪寧站到了兩夥人中間,說道:“太廟乃是祭祀我杞國列祖列宗的神聖之地,不要在這裡動干戈。”
石正峰就是要殺賈純儒,也不能在太廟大殿裡殺,他是因爲大司寇的死,感到憤恨,如今夏侯洪寧開口勸說,石正峰、史光胤還是要給這個傀儡國君三分薄面,擺了擺手,叫京軍的將士們都退下。
石正峰、史光胤這邊鬆了勁兒,賈純武和手下的兵丁也退到了兩邊,氣氛又緩和起來。
夏侯洪寧俯下身子,看着大司寇的身體,忍着悲痛,說道:“大司寇是我杞國的大忠臣,來人吶,拿一口上等的棺槨來,安放大司寇。”
執法衛兵上前把大司寇的遺體擡了下去,幾個僕役又端着水盆、拿着抹布,走進大殿,把柱子上、地上的血跡擦了擦,清洗一番。
夏侯洪寧對司儀官說:“祭祀繼續。”
經歷了剛纔那一幕,誰的心思還能放在祭祀上面,司儀官強撐着把手裡的祭文唸完了,有好幾處都念錯了,不過誰也沒認真聽,也不計較。
唸完了祭文,僕役在杞國曆代國君的牌位前擺上祭品,夏侯洪寧爲首,帶着衆人在牌位前跪拜了一番,整個祭祀儀式就算完畢了。
夏侯洪寧待在這大殿裡,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總算是完事了,夏侯洪寧長出一口氣,對賈純儒說:“丞相,祭祀儀式完畢了,咱們走吧。”
夏侯洪寧在賈純儒面前像個臣子,賈純儒倒像個君主,有什麼事,夏侯洪寧得先徵詢賈純儒的意見。
賈純儒一臉的傲慢,拖着長音說道:“先君是被人毒害的,經過這麼多天的調查,毒害先君的兇手,以及兇手背後的主使者都已經查出來了。
“今天藉着這個機會,當着杞國列祖列宗的面,我要把這個兇手和幕後主使者都揪出來,明正典刑,以告慰先君的在天之靈。來人吶,帶上來!”
賈純儒衝着殿外吼了一聲,然後目光陰冷地掃了史光胤一眼。
殿外站着賈純儒的親信,十幾個親信相隔二三十米站着,一個給一個傳話,傳到最後,一羣士兵推着一輛囚車來到了禹神像前,囚車裡站着一個血肉模糊的人,正是胡大勇。
士兵打開囚車,把胡大勇拽了出來,胡大勇戴着手鐐、腳鐐,渾身是傷,在士兵的拖拽下,腳步沉重地走上了臺階,向太廟大殿走去,鮮血流淌了一路,染紅了臺階。
費了一番氣力,胡大勇走上了臺階,被士兵推進了大殿,七彩看到父親這副慘相,眼淚一下子就涌了出來,哭喊着要衝上去,蘇廣益急忙捂住了七彩的嘴巴,攔住了七彩,低聲勸道:“七彩,冷靜冷靜,冷靜冷靜!”
胡大勇已經被折磨得快沒有人形了,在士兵的攙扶下,站在大殿裡,低着頭,散亂的頭髮遮住了面孔。
賈純儒指着胡大勇,環顧衆人,叫道:“這個人叫胡大勇,是先君的御廚,在御膳房當差,先君很器重他,一直都吃他做的飯菜,還經常誇讚他,對他是天高地厚一樣的恩德。
“可是他不僅不思報效先君的恩德,反而財迷心竅,爲了滿足自己的貪心,在給先君做的肉湯裡下毒,毒死了先君,這種人,禽獸不如,天地不容!”
賈純儒說完了話,他手下的狗腿子們蹦着跳着,對着胡大勇指指點點、破口大罵,胡大勇一動不動,一聲不吭,就那麼站着,只有從起伏的胸膛上纔可以看出來,他還活着。
蘇廣益還在緊緊地捂着七彩的嘴,七彩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地攥住了,攥得喘不過氣來,都要滴血了,她寧願自己代替父親站在那,也不願這樣看着父親受到侮辱。
賈純儒清了清嗓子,手下的狗腿子們立刻安靜下來,眼巴巴地看着主子,主子又要說話了。
賈純儒說道:“胡大勇害死先君是爲了錢,有人給他錢,在幕後唆使他這麼幹,這個人比胡大勇還要可惡,罪該萬死,千刀萬剮、誅滅九族都不爲過!”
狗腿子們又攥着拳頭、揮着胳膊,大叫大嚷,一通響應。
賈純儒走到了胡大勇的面前,叫道:“胡大勇,把頭擡起來。”
胡大勇沒有反應,賈純儒捏着胡大勇的下頜,把胡大勇的腦袋揚了起來。賈純儒下手很重,扯動得胡大勇渾身的傷口都疼痛起來,胡大勇皺了皺眉頭,輕輕哼了一聲。
賈純儒說:“胡大勇,你說,到底是誰指使你毒害先君的,說出幕後真兇我可以饒你一命。”
胡大勇被關入大牢之後,賈純儒就以利相誘,讓胡大勇承認是自己毒死了夏侯玄德,並且說自己是受了史光胤的指使。
賈純儒保證,只要胡大勇這麼說,不僅會放他回家,還會給他一大筆銀子。
胡大勇不是傻子,自然不會上賈純儒的當,不承認是自己毒死了夏侯玄德,更不承認是受了史光胤的指使。
賈純儒百般勸誘,胡大勇就是不上當,最後賈純儒被惹惱了,命令手下人對胡大勇嚴刑拷打,讓胡大勇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胡大勇被打得上百次昏死過去,受盡了折磨,賈純儒威脅胡大勇,不按照自己說的去做,就把胡大勇活活打死,然後還要去把七彩也弄死。
胡大勇沉默了很久,告訴賈純儒,承認是自己毒死了夏侯玄德,承認自己下毒是受了史光胤的指使。
賈純儒想讓胡大勇當着杞國衆多宗室貴族、文武官員的面,指證史光胤,讓史光胤身敗名裂。
“胡大勇,快說,是誰指使你毒死先君的?”賈純儒有些不耐煩了。
胡大勇低着頭不說話,賈純儒旁邊的賈純武暴跳起來,拿着劍,用劍鞘在胡大勇的肋骨上狠狠捅了一下,叫道:“說!”
胡大勇哇地一聲,吐出了一口黏稠的黑血,血肉模糊的身上被打得都露出了白森森的骨頭茬兒。
七彩在遠處哭成了一個淚人兒,蘇廣益攔着七彩,說道:“七彩,別衝動,你現在衝上去也救不了胡叔,冷靜冷靜,冷靜冷靜。”
胡大勇吐出了一口黑血,艱難地擡起頭來,看了看賈純儒和賈純武,眼神中似乎還帶着一點笑意。
賈純武對胡大勇說:“說出你的幕後指使,我們丞相寬大爲懷,還可以保住你的一條小命。”
胡大勇睜着一雙充血的眼睛看着賈純武,賈純武撇着嘴,有些不耐煩,說道:“看着我幹什麼,說呀,是誰指使你毒死了先君?”
胡大勇癡癡傻傻的,始終不說話,賈純儒從懷裡抽出了一張紙,說:“胡大勇,你昨天已經在供書上簽字畫押了,你要是不說,我就替你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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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我說,”胡大勇突然開口了,聲音裡帶着一股撕裂般的沙啞,他掙扎着擡起了頭,血紅的眼睛掃向大殿內的宗室貴族、文武官員。
“我本是潦倒一窮漢,承蒙老君上厚愛,招我入宮,在御膳房當差,從那以後,老君上是非我做的菜不吃,即使是出國會盟,老君上也要帶着我,讓我給他做菜吃。老君上對我是君恩浩蕩,我自思爲了報答老君上的恩德只能是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一個月前,我像往常一樣,做了肉湯給老君上端去,沒想到......沒想到......沒想到老君上喝了肉湯之後竟然中毒身亡。聽到這個消息我是悲痛欲絕,悲痛過後我想了想,這毒究竟是誰下的?
“想來想去,當天老君上用膳之前,大總管孫可望把我支出了御膳房,一個人待在了御膳房裡,翻着君上的飯菜看了看,當時我沒在意,回來之後就把飯菜端給了老君上,不久就傳出了老君上中毒身亡的消息。
“毒害老君上嫌疑最大的就是孫可望,孫可望和我一起被關入了大牢,可是就在前幾天,晚上有人到了大牢,把孫可望給勒死了,勒死孫可望的人就是他,負罪潛逃的賈純武!”
胡大勇突然渾身來了一股力量,瞪大了眼睛,指向了賈純武。賈純武以爲自己殺死孫可望,做得天衣無縫,沒想到竟然被胡大勇發現了。
賈純儒瞪了賈純武一眼,心中暗罵,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賈純武惱羞成怒,拔出了劍,衝着胡大勇叫道:“你含血噴人,我殺了你!”
賈純儒使出了各種手段,讓胡大勇在供書上籤了字畫了押。賈純儒很得意,想利用祭太廟的時機,讓胡大勇親口指出史光胤是毒害夏侯玄德的幕後真兇,將史光胤打倒在地,永世不得翻身。
胡大勇滿口答應,沒想到進了這太廟大殿,胡大勇就變了卦,而且還調轉矛頭,指向了賈純武。
胡大勇看了看窮兇極惡的賈純武,毫無懼色,繼續說:“賈純武只是一個小嘍囉,還沒有膽量毒害老君上,毒害老君上的真正幕後黑手,是賈純武的堂兄,竊據丞相之位的賈純儒。
“就是賈純儒逼我承認毒害老君上,還逼我陷害太尉大人。賈純儒纔是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