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敵軍似乎正在快速後撤。一個魔盤飛到馬文的面前,魔盤上的奸奇巫師先鞠了一躬,然後說道。“他們的反應倒很及時。我們應該加速追擊嗎?”
“不。”馬文輕輕的摸了一下自己的山羊鬍子。“不能太快。保持現有的行軍速度吧。”
“但是……他們撤退的速度很快。這樣的話,他們會一路撤退到城裡的。”部下解釋道。“以目前的速度,我們追不上的……”
“你以爲他們是驚慌逃走的兔子嗎?”馬文冷冷的說道。
“他們跑得比兔子還快。”
“真可惜,他們雖然動作比兔子還快,但是卻有着毒蛇的獠牙。”馬文說道。他的神情很平靜。某些人類就有這樣的特點,當他們的某方面感情到了很激烈的程度的時候,就會以一種相反的方式表達出來。這種情況並不罕見,比方說人怒極反而會笑,人愛極了就會變成恨。所以,馬文此刻雖然充滿了仇恨和報復的慾望,但是在表面上,他反而比平時更加冷靜,更加沉着。
“我相信他們正在準備着一場反擊。”馬文很肯定的說道。“也許就在前面某個地方,他們找到了一個合適的地形就會這麼幹。如果我們放棄了警惕……那恐怕會吃上一個不大不小的虧。他們要比你想象的更加狡猾,更加果斷。”
混度巫師行了一禮,腳下的魔盤帶着他向另外一個方向跑去。接着另外有人過來,向馬文報告一個情況:方纔前鋒發現了敵人斥候在觀察混沌軍團的軍容。不過這些斥候都是老手,所以混沌軍團一察覺,他們就及時撤退。
“他們恐怕已經對我軍的情況有所瞭解。”部下彙報道。“大人,我建議派出部隊,仔細搜索這一帶,找到或者驅逐敵人的斥候。”
“不必。”馬文立刻回答。“讓他們看吧。反正現在……我們根本不怕敵人知道我們的情況。就這些南方人看見好了……就算他們看見一切,就算他們瞭解了我軍的實力、佈置,又有什麼關係呢?別說就這樣遠處觀察一番,哪怕潛伏進來打聽到所有的詳細情況,他們也只是……將情報工作拉回平衡而已。事情的關鍵在於……”他最後一段話沒有說出來。
部下也不敢再問。不過話說回來,他也知道眼下的局勢:別看混沌軍團確實兵力雄厚,但是相關的斥候部隊卻不多。這是因爲馬文麾下的這支混沌軍團中,以重裝部隊爲主力,輕裝部隊並不多。特別是原本配備的輕裝的掠奪者騎兵(輕騎兵天然就是斥候)大都加入了血牙領主的麾下,然後在之前的殲滅戰中遭到全滅。
馬文當初之所以做出這種部署自然有理由的——其中之一明顯就是在敗戰中保留實力。他原本就盤算好讓血牙領主戰敗,而輕裝騎兵——衆所周知,是最容易逃離戰場的部隊。只可惜事情沒有如他預計的那樣發展,他的部下確實撤離了血牙領主和艾修魯法特決勝負的戰場,但是又鑽進了貝勒爾精心佈置的口袋陣。那種遭到敵人四面包圍的情況下,輕裝部隊受到的傷亡損失可比重裝部隊嚴重得多了。甚至在馬文飛離之前,這些部隊就遭到了殲滅。
因爲輕騎兵受到嚴重的損失,所以馬文現在一方面很難組織起兵力驅逐那些像蒼蠅一樣煩人的斥候,另外一方面也沒辦法派遣輕騎兵騷擾、牽制敵人後衛部隊。
“艾修魯法特,你就等着吧。”馬文輕聲的說道。不管艾修魯法特知道不知道,但是馬文對於兩軍的戰力情況可謂瞭如指掌。所以他對部下說的那些話其實也沒錯——不管艾修魯法特玩弄什麼花招,雙方在實力上有着較大的力量差別。
雖然打敗了血牙領主,但艾修魯法特爲了自己的勝利付出了代價,他的軍隊損失應該在一萬到兩萬人之間。如果將雙方戰力進行數字化的對比的話,馬文相信自己和艾修魯法特的對比差不多應該是二比一。
這一點就決定了,若非擁有非常有利的地形、天氣等因素,亦或者能夠針對性的做出佈置(就如之前艾修魯法特打敗血牙領主的情況一樣),亦或者發生了一些無法預料的突發情況(比方說馬文戰鬥中陣亡),否則艾修魯法特是贏不了的。
不過,馬文同樣相信,以艾修魯法特那種大膽的性格,他絕不會乖乖的一路撤回紐斯特里亞城或者高華城。別看馬文之前被艾修魯法特狠狠的坑了一把,但是那是事情太出人意料之外了。在“識人”這方面,馬文其實還是很有自信的。艾修魯法特會嘗試着來一場反擊……而這將成爲他一生中犯下的最大的一個錯誤。
他們會再來真真正正的打上一場的,而這一場大戰……不容有失。
說起來,馬文真的沒料到自己會被逼到這個程度,使出了最後一招。
早在推動血牙領主入侵南方的時候,馬文就已經在做這項工作了。爲血牙領主蒐集軍隊的過程中,奸奇的軍隊集結的最慢,這一點原本會成爲別人懷疑的理由,但是馬文巧妙的利用了血牙領主急躁的心理,把這個不合理的事情給合理化了。血牙領主發動戰爭的時間要比約定的提前了大半年,於是馬文就可以理直氣壯的推脫說自己尚未集結軍隊完畢。
所有人,包括頭腦聰明的羅金,狡詐多疑的薩加斯——更不用說血牙領主了——都不曾懷疑這一點。最初的戰爭時間是馬文提出來的,所以大家想當然的一位馬文必然會按照預定的時間表做戰爭準備——這是很容易推測到的事情。所以,在其他邪神的軍隊已經積極完畢並開始入侵之後,奸奇的軍隊才零零碎碎,分批抵達軍中。大家都覺得這很合理,着不是馬文策劃着什麼陰謀,玩弄什麼詭計,而是因爲血牙領主動作太急躁,提前了太多時間,導致馬文準備時間不足。此外,馬文自己不也是第一時間就加入混沌軍團了嗎?
每個人都以爲奸奇巫師沒有玩花樣的時候,纔是奸奇巫師真正玩花樣的時候。
沒錯,馬文就在這裡玩了一個花樣。他集結的軍隊遠遠超過他向血牙領主的許諾。這是他憑藉神眷者的身份召集起來的大軍。
這也是他的最後一手。沒錯,奸奇給馬文的任務相當複雜:一方面要將奸奇的影響力滲透進南方國度,但是在此同時,還必須將其他三個邪神排除在外。所以馬文當初定計劃的時候,是打算通過秘密交易來完成的。一方面利用格魯尼的軍力和白堡完成這個“防波堤”的工作,將其他三個邪神的力量擋在外面,另外一方面利用自己和南方人達成的密約,使奸奇的勢力能夠潛進南方國度。那是最好的結果。
但是像所有的聰明人一樣,馬文也準備好了最糟糕的準備。如果最後不能達成協議,那麼馬文就必須依靠自己控制的武裝力量,佔領白堡,一方面摧毀南方人的抵抗武力,另外一方面抵擋其他邪神的部隊。
這實際上是遭到兩面夾攻了,智者不爲。但是真的到了沒辦法的時候,馬文也只能這麼做了。
早在血牙領主率軍圍攻高華城的時候,他已經偷偷的將白堡置於自己的控制之下。
這本來是一個很容易暴露的事情。但是馬文在這方面做得滴水不漏——相關的魔法通訊本來就是奸奇巫師負責的,所以魔法通訊會帶來什麼情報給血牙領主自然不問自知。同時,前線和後方往來的人員和物資又保持通暢:新的部隊和物資順利的抵達,相關來往人員都在不知不覺中被換成了馬文的人——所以血牙領主根本不知道後方發生了什麼事。
沒錯,這就是馬文眼下要面對的大麻煩。在未來的很長時間裡,他必須成爲格魯尼的捍衛者,抵擋來自北方荒原的混沌軍團(當然,是除奸奇之外的其他三個邪神麾下勢力)。同時,他又必須完成對格魯尼的滲透。他唯一的選擇就是必須在短時間內徹底擊敗格魯尼的軍隊,消除他的軍事力量。否則在長期的兩面夾擊之下,他的未來可想而知。
如果馬文失敗了……奸奇可不是什麼特別寬容的神。
……
“陛下!”埃辛滾鞍下馬,單膝跪下,朝着面前的小女王行禮。
因爲表面了自己身份的緣故,小丫頭倒也受到什麼粗暴的對待。埃辛的先頭騎兵並不認識小丫頭,但是他們也不能對一個自稱女王的人視若無睹或者作出什麼無禮的事情來。於是事情就這麼發展了。
其實小丫頭看到埃辛,其震驚程度絲毫不亞於埃辛看到小丫頭。埃辛怎麼來的?他不是在那邊討伐叛逆的領主們麼?怎麼來了這裡?不過,她畢竟實打實的當了那麼一段時間的女王,所以多少養出了一些處變不驚的本事。至少在表面上,她只是冷淡的點了點頭,算是對埃辛行禮的回覆。
“陛下,臣……”埃辛剛想開口,小丫頭就打斷了他的話。
“埃辛,沒時間說客套話。”小丫頭用手指向前方,“混沌軍團趁虛攻進了紐斯特里亞城,馬上帶着你的部隊,奪回紐斯特里亞城。”
“這個……”埃辛倒真的沒想到小丫頭提出這種要求。他原本以爲自己可以趁機帶着小丫頭撤退——已經完成了“拯救女王”這樣的功績,他已經不想要其他的了。“陛下,發生了什麼?”
“沒什麼。一支幾千人的混沌軍團殘兵突襲了紐斯特里亞城,趁夜攻下了外城。”說道這個,小丫頭真的氣得渾身發抖。昨夜的恐慌、不安和逃亡過程,如今變成了她心中的怒火。“馬上把這羣混沌的渣滓給趕出城去……不,給消滅掉。”
“殘兵?”埃辛馬上敏銳的察覺到這個特殊的用詞。
“艾修魯法特已經打敗了混沌軍團的主力。”小丫頭回答道。“這是一支戰場上潰敗下來的敗兵。不過他們真的選了個湊巧的時機:紐斯特里亞城現在非常空虛,守軍不過千人,加上受到夜襲,一時之間未能守住。我……”她回看了一眼不遠處自己的衛隊。前面說過,她的衛隊蒙受了巨大的損失,現在已經只剩下二十來個傷兵,已經可以算全軍覆沒了。對女王來說,這絕對是一個很大的屈辱。原本她只能遠遠的咬牙切齒,但是現在,她有復仇的實力了。剛纔她就看出,埃辛指揮下的軍隊至少有上萬。
埃辛偷眼看了身邊的克里奧一眼,後者也正在看他。兩個人彼此交換了一個會意的眼神。這樣送上門的功勞不撈白不撈。
於是埃辛立刻對着小丫頭低下頭,“臣絕不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