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煦煦,照見某座房屋外鬼鬼祟祟的男人,而男人一手,還捂住神色驚恐狀的童子嘴巴,示意對方噤聲,他才緩緩放開。
“大少爺,你這是?”
“沒你的事了,先下去吧!”
童子搖搖頭離開,暗想大少爺肯定是犯錯了,不然直接進去不好,還需要在門外偷聽?
而實際上,這位大少爺根本看不清、聽不到房中動靜。這時,有人走出迷濛氣罩向房門來,男人一閃消失原地。
房內,只剩下魏宇跟神秘女子。
“魏長老放心,接下來的話絕對沒有第二個人知道。”
魏宇不說話,坐到桌前給自己倒杯茶。女子輕笑,打量房間片刻,坐牀上往後仰身。
“不管你有什麼目的,現在可以說了!”
“咯咯,聊天就不想先放鬆一下?”
“如果沒有什麼事,姑娘請回!”
“果然是老男人,對美色無能爲力,不過權力,還有子孫福廕,沒理由拒絕吧?”
魏宇皺眉,他對眼前舉止浪 蕩的女人生不起半點好感。
“唉!可憐的老人家!辛辛苦苦爲宗門操勞一輩子,卻落得如此境地,用不了多久,恐怕只能回山門養老了!”
魏宇心頭一跳,這些話正中他心坎,但他依然不說話,自顧喝茶當作沒聽見。
“自從你徒孫輩的司權當上宗主以後,長老會形同虛設不說,他還將祖業交到別人手上,藉着改革名義各種打壓老人,就是赤水原本的弟子長老也邊緣化。如今,除了名字,赤水宗可還有它最初的樣子?可還是你們赤水宗人的赤水宗?”
“呵呵,正是因爲你說的排擠打壓,赤水纔有瞭如今成就,師祖師宗泉下有知也會欣慰,我相信在上官掌門帶領下,赤水能有更好更快發展。如果你是來胡言亂語的,沒必要再談下去。”
“嘖嘖,說出這樣的違心話也不臉紅,若真是如此,那長老爲何鬱鬱寡歡?”
魏宇一怔,還未開口,女人又道:“實話跟你說吧,小女子天仁宗師妃,此次來就是跟你談交易的。”
師妃的自報家門讓魏宇愣住,然而她的話還在層層刺激:“如今大陸紛亂,天堂、天府、天國,多少勢力曇花一現就永遠消失?這次天仁宗對赤水出手,你覺得你們能安然無恙?破滅只是早晚的問題罷了。縱使赤水僥倖越來越好,又與你何干?你早已是旁觀者,聽說馬上又要現在又出什麼爵位分配,如此一來,赤水原來的長老似乎再難也左右大事決議了吧?”
魏宇囁嘴,剛要插話,師妃咄咄逼道:“現在就有一個讓你整個家族揚名立萬的機會,跟我們合作,等天仁宗把司權一家趕回艮州,赤水宗主就是你的,而且在天宗的保護下,沒人敢覬覦你的位置。”
話說到這種地步,魏宇要是再拒絕那就是頑固不化,目光炯炯地與師妃對視好久,嘆息道:“你走吧,我就當你沒來過!”
“呵呵!男人啊!就是口是心非,一把年紀了也不例外,三日之後天仁宗會對赤水全面出手,若此期間你未能考慮清楚,機會就是別人的了哦!”
習慣性地誘惑了魏宇,師妃戴回藥童帽子,搖風擺柳地離開房間。
直到師妃兩人離開許久,魏宇依然坐在桌前,臉色猶豫不決。都沒注意到,有人進了屋子。
“爺爺,你能下牀了!”
魏宇擡頭,是他長孫魏中南,可憐他兩個兒子爲了赤水宗英年早逝。一想到自己的犧牲與子孫後代的福廕,魏宇當即下定決心。
“南兒,你坐過來!”
魏中南欣喜,看對方身體無恙,好想追出去感謝之前大夫。
“下山這麼久了,你感覺怎麼樣?”
“很好呀!我帶領自己的團隊剛剛又查處了一件棘手的案子,大家都很高興,上司還親自贊揚了我們!”
魏宇臉色微凝,似乎很不滿孫子沾沾自喜的樣子。
“天仁宗已經對我們下手了,關於隱風城當先局勢你怎麼看?”
魏中南笑容僵住,雖然現在此事自有上面的人擔着,但爲了先別人一步,這問題他需要好好向爺爺請教了。
炎炎夏日,中午十分,正是萬物疲倦時候。一輛遮蓬馬車使出宗主府,車上一男一女,男的摸摸查查,對於座駕的美麗歎爲觀止,側頭對女人道:“真想破開玲瓏小腦袋瓜看看,怎麼盡裝了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女子端身正坐面無表情,從早上起來到現在她都沒跟男人說話,好在男人跟她在幻陣中獨處過好幾年,憑眼神能讀懂她的意思。
這對男女,正是司權跟上官清寒夫婦。
“哎!你有沒有感覺怪怪的,明明是我們的地盤,怎麼像是上門拜訪主人家似的。”
司權自討沒趣,女人依舊沒有說話。
烈日下的街道行人稀疏,馬車噠噠響聲傳出很遠,司權一路幾乎都是在跟車伕聊天,因爲車伕也是一位令他着迷的女子——口口聲聲稱他爲主君的舞棠。
“聽好了,這次會面由你來談!”
行至半路,上官清寒突然開口,司權聞言臉色大變,實在讓他猝不及防。
“呃!是我聽錯還是你說錯了?”
“沒聽清楚我再說一遍,這次會談由你主談。”
“好娘子,我錯了不假,但沒必要犧牲宗門利益吧?”
“是呀是呀!清寒姐姐,讓主君跟女人搭訕還行,這種毫無準備的談判他會說不出話來的。”
舞棠實事求是地說了一句,結果被上官清寒一眼嚇縮回去——她氣呀,整個隱風城,誰不知道,火玫瑰是他丈夫暗的禁 臠?
“路上還有一點時間,你可以思考對策。天仁宗無非是從歷史、宗盟條約、還有江湖穩定幾個方面堂而皇之地讓我們接受他們條件。最後底牌,無非是用武力逼迫赤水屈服,你想好正當理由拒絕就好,要以權勢威壓,有我在他們沒那膽子。”
司權苦笑,這女人真是越來越霸道了,想當初那冷麪心暖的仙子姑娘多可愛!
“對方主談人是齊律,天仁宗五級長老,喜歡跟人講大道理,爲人傲慢頑固,自今無人說服過他,只要不想達成的談判天仁宗就會讓他主談,說白了,天仁宗沒有任何誠意。”
“不想跟你說話!記住,他要談歷史淵源,你可以從赤水地理位置跟發展規律來反駁;談宗盟條約,你就請求正式授權,有天清宗反對他就拿不出來;至於江湖穩定方面,用現在赤水治下的狀況跟以前對比就能反駁,還有其他比如武林慣例、天宗威嚴什麼的,你隨機應變就好!”
司權點頭,暗道這女人自己已經想清楚,還多此一舉讓他來,不是把風險無限放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