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大逃殺

在一所獵人的臨時小窩棚裡,藍玫把身上的日本風雪衣緊了緊,又檢查了繳獲的日軍伙食,按照日本人的標準,這些口糧大概還能吃三天,抗聯戰士只有十幾人,吃一個星期飽飯還是可以辦到的。

青璃從這些日軍的口糧和地圖上得到一個重要信息,日本人已經差不多要斷糧了。本來懸着的心現在總算有一點安慰,日軍糧盡,只能撤退,她們只要回去找到陳隊長,讓抗聯的同志們把這批武器挖出來就可以了。

藍玫是個樂天派,現在剛剛下過雪,柴有點溼,她便將牛肉罐頭裡的油舀出來一點,澆到柴火上,用來引火。戰士們看着她熟練把火點着,然後一股濃烈的惡臭味迎面撲來,這種味道就像着了火的大糞一樣,不僅嗆人,而且有一種作嘔的感覺。其實不光牛油,豬油也有這個問題,據說日本鬼子燒死屍的時候也是這個味道。藍玫不得不戴上日本兵的防毒面具,這樣才能把這種惡臭驅散一些。

戰士們已經完全無語了,被這種惡臭味薰得七葷八素,等罐頭加熱完了,又都像餓狼一樣衝過來。日本人的牛肉罐頭很特別,不是鹹的,反而是甜的,估計是增加熱量的緣故,這些餓了幾天的男人不顧燙手,直接用手抓着,然後塞進嘴裡,肉汁口水順着嘴角橫流。吃完牛肉還不夠,連沾了肉汁的袖子都要舔一舔。

這一頓牛肉罐頭吃完,不管肚子還是身上,總算都有了些許暖意,青璃帶着這幾個人向陳子陽可能撤退的方向搜索。高涉這個人,青璃太清楚了,他達不到目的是絕對不會罷休的,從這一點看,他跟高饒倒是特別的像。

青璃在找陳子陽,櫻木也是如此,他帶着五十多號鬼子,不知疲倦的追趕,路邊已經可以看到因爲虛脫而猝死的抗聯士兵,加上昨天留下來阻擊的那些傷員,陳子陽已經窮途末路。越往山裡走,雪就越厚,櫻木已經感覺到自己體能幾乎要到極限了,他的軍靴上都是積雪,厚厚的已經變成了冰晶,腳趾頭一點知覺都沒有,只能機械的擡起放下,隨着汗水不斷的滲透棉衣,這件衣服變得越來越重,冷風一吹,汗水全部變得又冰又冷,跟冰窟窿一樣。本來他帶過來的討伐隊有六七十號人,連追兩天下來,路上除了猝死倒斃的抗聯戰士,也有無人收斂的日本兵屍體,都是活活累死的,櫻木收走這些人的糧食,但還是維持不了幾天。

“少佐!糧食還剩兩天!能不能等補給到了再追?”副官懇求道。

“總部怎麼說?”

“還有一支討伐隊在路上,只有我們原地等一天,他們一定能趕過來。”

“不行!原地等一天,陳子陽一定跑掉了!必須追!”

“可是……少佐,再往前走就是深山,討伐隊很難找到我們,如果沒有糧食就進去的話,很可能會……”

櫻木橫眉怒目,喝道:“我要你這麼多廢話嗎!我不知道嗎!能動彈的帶上所有糧食,跟我進山!傷員留下,等待增援。你!也留下!把電臺給我們。”

副官口瞪目呆,他瘋了吧!“您不打算給我們留糧食嗎?”

“餓一天死不了人!就這麼定了!”

“怎麼會死不了人?!這些都是傷員啊!”

櫻木瞬間拔出手槍,頂在副官的頭上:“你是打算違抗命令麼!”

副官快瘋了,你的前任副官木暮還是個華族,頂你幾天的缺就被幹掉了,現在又來!

出乎櫻木的意料,副官也是個不怕死“下克上”的主,說信鴿通訊不及時,怕餓死帝國勇士,要求留下電臺,讓櫻木帶走信鴿。櫻木急於擺脫這些累贅,也沒有多想,帶着四肢健全的三十多號鬼子兵,毅然步入更深處的白色叢林中。

在行軍的間歇,一名年紀比較大的曹長走到櫻木跟前,有道是人老奸馬老滑,兔子老了鷹難拿,這個曹長是個老關東軍,在這一帶混過,這些天下來,他已經覺得有點不對勁了。

“長官,這一大片林子叫做鬼喊山,支那採參人也不敢進去,這些土匪進去恐怕就出不來了,我們不如在外面等候。”

櫻木瞄了他一眼,這個軍曹已經三十多了,從士兵的角度看是老了點。“你來過?!”

“我以前在探險隊呆過,這個地方支那人說有怨鬼居住,不敢進去北風一起怨魂哭喊,故而得名!而且猛獸很多,老虎,狼羣都有,赤匪就剩下那麼十幾個人,我看凶多吉少,咱就在外面守着!”

日本人非常迷信,山川貓狗皆可成神,傳說是八百萬神明,櫻木聽到這話心中確實生出一絲恐懼,恰在此時,北風呼嘯,浮動怪樹亂石,一片鬼哭狼嚎之聲,日本兵心有慼慼,那是面如土色!

然並卵啊,櫻木拿不到陳子陽的人頭那是不可能罷休的。別說是鬼哭狼嚎,就是神魔亂舞你也給我進去!日本兵向林子靠近,就在林子邊上,他們看見原本聚在一起的腳印突然變成了幾路。

櫻木突然明白了,陳子陽這是要跟他同歸於盡!如果他分散追進去,一定會傷亡殆盡!冬天的長白山就是一座白色地獄,這片山林中不知有多少誤入歧途的冤鬼!

岡村寧次的命令再次迴盪在他耳邊——如果可以,活捉陳子陽,威脅勞動黨同意華北自治。

活捉陳子陽跟華北自治有什麼關係?正常人都會認爲沒有,但從陸大畢業的這羣中二貨們yy的認爲,陳子陽是孫璇他老公,而孫璇是勞動黨高級官員,那麼抓住陳子陽就能迫使勞動黨承認日本特務機關在華北策劃的自治活動。

櫻木討伐隊的生命顯然不在考慮之中。櫻木將風雪衣裹緊,咳嗽了兩聲,硬着頭皮朝樹林裡走去。

一進林子,一股寒氣逼來,似乎就是地獄陰風,追隨他的兩個日本兵打了個寒顫,哆哆嗦嗦的。恰在此時,背後的太陽已經西沉,陰森森的,梟鳴狼吼,不絕於耳。櫻木不由自主的吹起口哨,斷斷續續的,好像有什麼東西在他嘴上搓揉一樣。

噗哧,不知道什麼東西在後面發出一聲怪音,櫻木轉身就是一槍,日本兵也被這種情緒傳染,各自開火。槍聲在空山間迴盪,久久難去,陰風怒號,嗚嗚的響,就像怨鬼索命一般。他們幾個人都是殺人兇手,平日虧心事做得太多,內心的恐懼被無限的放大。

櫻木用顫抖的手拉起蹲在地上的日本兵,強撐着繼續走。

他不知道抗聯是用什麼樣的信念支撐着在這種絕境下支撐下去,但他已經有點支持不住,如果不是知道自己回去就是個切腹,他一定會扭頭就走。

腳印越來越清晰,櫻木划着火柴,透着微微跳動的火苗,在黑洞洞的深淵中蹣跚而行,他曾經想象過無數次與陳子陽交戰的場景,但沒想過會是現在這般情景,腳印的前方就是一個小棚子,這是獵人和採參人常用的窩棚。他默默的掏出繳獲的自來德手槍,將王八盒子丟在後面,悄悄的向棚子摸過去。

噗通,櫻木不知道被什麼絆了一下,摔到一塊青石上,鼻子頓時血流如注。日本兵嚇得魂不附體,裡面的人聽見了非一梭子過來不可。

沒有!

什麼反應都沒有。

櫻木失望了,裡面肯定沒有人,他捂着流血的鼻子,將臉上的紅色冰晶擦去一些,慢慢的打開窩棚的門。

劃亮了第一根火柴。

世界上有兩件最爲悲哀的事情。

一件是你得不到你想要的東西。

第二件是,你得到了。

一朝攜劍隨卿去,

七尺身軀許國家。

此去泉臺靈旗矗,

化作鬼雄守中華。

櫻木失聲慟哭,他曾經無數次夢見過與對手的交戰,但從沒有想過今天的場景。窩棚裡的人就是陳子陽,和警衛員一起在睡覺的時候凍餓而死。

陳子陽留下一個牛皮包,一封家書,一本日記。

櫻木拿起書信,想了想卻又放下了,他又拿起日記本,這是陳子陽的戰鬥記錄,抗聯已經斷糧數日,全靠草根維持生命,但硬是把這上百日本兵拖得精疲力盡,如果他櫻木走不出這片叢林,必然是同歸於盡的結局。

實際上他差不多做到了,櫻木身上只剩下一天的口糧,幾乎不可能走出這片白色叢林。櫻木將日記放進牛皮包裡,拿走了陳子陽的胸牌,敬了個禮,默默的離開。

隨他而來的兩個鬼子兵這才收起哭喪的臉,他們沒有櫻木那樣的感情,只是因爲喜極而泣,找到了他們纔有活着出去的希望。

砰!砰!

槍聲再一次迴響在空山中。

櫻木靜靜的拿起他們身上的乾糧袋,蹣跚的順着記號向前方走去。

1933年11月,吉林,中日友好醫院。

岡村寧次焦急的接過一個牛皮包,問道:“人醒了沒有?”

“醒了,櫻木討伐隊唯一倖存者,現在可以說話了。”

岡村點點頭,看到了病牀上那個瘦骨嶙峋的男人。“陳子陽怎麼樣了?”

“他死了!我看到了他的屍體。”

“太可惜了。櫻木君,你好好養傷,這是你晉升中佐的命令和撫卹金。”

撫卹?“閣下,我……”

“你的左腿凍傷嚴重,不得不截肢,我會讓你光榮的退役!謝謝你!辛苦啦!”岡村鞠躬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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