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鐵血刺刀夜

阪本政右衛門灰頭土臉,滿臉的塵土像泥菩薩一樣,軍裝上滿是鮮血,倒不是他受了傷,而是掩體塌下來的時候別人的鮮血濺到了他身上。

衛兵們把他拉上來,連忙送到醫院診斷,右衛門並無大礙,只是一點擦傷而已,倖存的參謀們湊上來第一句話就是:“接下來怎麼辦?”

右衛門倒是冷靜,白天人民軍打出了幾萬發炮彈,一天激戰下來,各部隊都需要休整,不大可能馬上發動大規模攻勢。阪本政右衛門抹了一把灰,說道:“你們趕緊把通訊員派出去,聯繫上戰車聯隊,明天反擊!”

右衛門知道第九師團是靠不上了,估計他們還不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可怕的事情,現在當務之急就是要讓部隊知道自己還活着,仍在指揮,然後儘快恢復控制,組織部隊發起一波反擊,爭取在夜戰中將白天衝進來的人民軍趕出去,順便再把那些該死的坦克給炸掉。

當然了,現在這個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哪那麼容易聯繫上友鄰部隊,右衛門必須緊急部署明天白天的防禦,只要能扛住裝甲部隊的那一波攻擊,晚上一波夜襲就能把人民軍捅回去,說不定還能趁勢衝進南寧。

爲了扛住人民軍的鐵烏龜,鬼子可真是下了血本,爲數不多的汽油被倒進清酒瓶子裡,充當燃燒瓶,炸藥包、集束手榴彈,甚至換了引信的山炮炮彈,只要是想得到的東西都被分發給士兵作爲“肉彈”之用。

日本兵都是有文化的,對坦克非常瞭解,沒有像軍閥士兵那樣對這種鐵烏龜充滿恐懼,人民軍1號坦克在打軍閥的時候一往無前,跟日軍一碰就全軍覆沒。反擊百濟的戰鬥一開始日本人被坦克打蒙了,沒有準備,只要一個晚上,回過神來,照樣還是大日本皇軍。

這一回右衛門想錯了。

在他對面的是人民軍第2師,這支部隊打過北伐,沙埠嶺扛白俄,去過濟南,馬鞍山揍鬼子,衝鋒連全連戰死,打得日本第六師團膽戰心驚,如今冤家路窄,又是這個屠戮濟南府的第六師團找上門來。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第2師頭號主力團憋了一天沒能參加戰鬥,眼看就要天黑,急得團團轉,就在前衛團佔領日軍陣地,搶修工事的時候,這邊已經憋不住了。

周艾其實是不贊成夜襲的,雖然此人素有勇將的名聲,當年十幾個民兵就敢端指揮部,但長期的軍旅生涯已經把他教育成一個合格的指揮官。現在人民軍火力明顯強於日軍,白天這麼大規模進攻,日軍大口徑火炮竟然沒有像樣的攔截射擊,可見炮彈已經非常匱乏,夜襲就等於放棄火力優勢跟日本人拼刺刀,這是很不明智的。

但是這位團長毫不相讓,日軍白天一天苦戰,現在一定是疲憊不堪,今晚趁勢發起夜襲,即便不能取勝也能打亂日軍的準備,讓鬼子無從休息,明天再發起攻擊,日軍將陷入非常不利的局面。

周艾仔細的打量了這位團長,這是魯羊帶出來的老部隊,脾氣卻很對他的胃口,部隊裡有說,這位柯德平團長什麼都擱得平(搞得掂)!

“好!你們團半夜發起攻擊!”周艾命令道,“但是天亮之前必須返回出發陣地,我需要你們做預備隊。”

團長屁顛屁顛的跑回去了。周艾做夢都沒想到,他這位團長對命令的理解跟他不一樣,或者說他就是故意曲解這道命令。

“周軍長說咯!全團發起攻擊!不管有槍沒槍,就是抄起菜刀都給我全部上去!格老子滴,白天那個什麼鳥大隊前進了多少公里?”

“團長,是黑森峰大隊,人家攻入日軍縱深五公里。”

“對!就是那什麼鳥峰,大家聽好咯,當年格老子在馬鞍山,跟着老團長用刺刀就把鬼子趕了下去!咱們是什麼團?老虎團!啥子是老虎團?老虎一聲吼!地皮抖三抖!妖魔見咯繞道,鬼怪見咯發愁!明天再去,又是堂客又是大炮,算撒子功勞嗦。今晚,咱就上去剁了龜兒子!同志們有信心沒得!”

“有!”

“好!今晚誰不沾血,誰就他媽沒得卵子!”

當時還在修補工事的人民軍一線部隊被這羣不要命的傢伙給嚇住了。要說王牌軍就是王牌軍啊,夜襲都跟人不一樣。

那天月黑風高,伸手不見五指,夜戰中不好分辨敵我,系白毛巾也來不及了,第四團想了一個臨時辦法,把軍裝上衣都脫掉,捆在腰間,因爲軍裝襯裡是淺白色的,所以夜間起到分辨作用。戰士們赤膊上陣,一串串猙獰傷疤彷彿無聲的勳章。

第四團士兵,赤膊裸體,銜着木片,靜悄悄,黑壓壓,默默地向日軍殺去。第2師對自己的刺刀技術極爲自信,夜戰滲透絕不開槍,如果被發現那就直接開打,如果沒被發現,那就直接爬進敵方陣地交戰。

在那個漆黑的夜裡,一堆堆移動的草叢慢慢的向日軍陣地撲來,直到緊急調整部署的日軍警戒部隊開槍示警。

“師團長!敵襲!”

啥都別說了,右衛門第一反應就是立即聯繫一切能聯繫上的部隊,哪裡打槍往哪衝。作爲一名夜戰專家,他當然知道夜襲的精義,那就是第一時間投入全部兵力給對方來個“一波流”,夜間聯絡不暢,火力無從發揮,誰先投入重兵集團誰就佔便宜,捱揍的一方則是兵力分散,處處捱打。就這樣,白天剛剛被打得七零八落的13聯隊,晚上才集結起來,還沒顧得上休息就被投進刺刀戰中。

不投也沒辦法,就聯繫到他們,其他部隊電話不通。右衛門從一晚上沒睡覺,就等着步兵清理自己的指揮部呢。當初建造指揮部的時候爲了扛炸,用料相當瓷實,現在反而增加了清理的難度,電話機密碼本全部埋在裡面,想用都沒轍。如果人民軍按照操典來,右衛門也就把密碼本挖出來了,可偏偏攤上老虎團這種刺頭,怕啥來啥。

柯德平一手短槍一手大刀,頗有當年張貫一的狠勁,嗷嗷叫着往鬼子陣地上衝。日軍在暗夜中看不清對方有多少人,本着武士道精神抵擋。那些還在灌莫洛托夫雞尾酒的日本兵,突然腦後生風,糊里糊塗的就掉了腦袋。

柯德平狂呼酣戰,感染了人民軍士兵,一時間殺聲震天,剛剛收攏的日軍殘兵第一次出現了逃跑的情況。

第13聯隊迎頭撞上潰兵,把這些膽小鬼統統捅死,怪叫着衝向人民軍突擊部隊。日本鬼子在這種慌亂的時刻,隊形也是不亂的,排成整齊的波浪線衝擊。

一片漆黑中,人民軍赤膊拼刺,剎那間腥風血雨。

柯德平迎着鬼子刺刀,啪的就是一槍。也不是他作弊,而是好漢不吃眼前虧啊,人民軍總是腦後拍磚的嘛。日本兵連衝兩步,一下子就沒影了,柯德平以爲對方是倒進戰壕了,沒往心裡去,一個虎躍跳過戰壕,趕着去砍人。

撲通一下。柯德平腳底一滑,頭朝下摔進一個坑裡。這是標準的狗吃屎,這位老虎團的團長結結實實的摔到了彈坑裡,裡面順便還有一個人。

柯德平趕緊摸起大刀,因爲摔到那人身上的時候,他感覺到對方穿着衣服,穿着衣服那肯定是日本兵啊。正在他驚惶的時候,猛然摸到這個被壓在身下的鬼子兵沒啥反應,應該只是沒死透而已——剛纔不是中了兩槍嗎?

“龜兒子,死咯還要拉着老子。”柯德平叫罵一聲,起身就要衝。

突然

一束寒光亮起,鬼子兵端着刺刀就抄他插來。柯德平正在坑裡,手槍來不及開火,鬼子兵居高臨下這麼捅,一紮準兩眼兒啊。

還來不及想陰溝翻船這回事,他憑着本能反應,盡力一閃,寒光貼着脖子劃過。情急之下又豎起膝蓋,那鬼子兵衝得太猛,被膝蓋一絆,哇呀一聲,摔進戰壕裡。近身肉搏,拼的就是一股子狠勁,那柯德平雙手亂摸,忽然碰到一個硬梆梆的玩意兒,也顧不得是什麼,爬起來就朝鬼子頭上招呼。

嗙!

柯德平暗暗叫苦,這個鬼子頂着鋼盔呢,自己手裡硬梆梆的玩意兒現在知道是什麼了,那就是一個酒瓶子!

鬼子兵捱了這一下,兇勁更盛,雙手撐起來,眼看就要回頭了。柯德平抄起那半個碎酒瓶,一腳踹翻對手,跳上去直接就朝鬼子背上捅。鬼子兵哇哇亂叫,把泥土抓得四處都是,柯德平連插帶捅,一直把他捅得不再嚎叫爲止。

殺呀!

柯德平聽到四團的戰士殺紅了眼,與反衝上來的13聯隊扭打在一起,空氣中已經不再是寒風的氣息,而是死亡與血腥的味道。他拿起日本兵的步槍,帶着能叫住的戰士,朝那個亮光的地方衝過去。

火光處正是清理指揮部的右衛門!

柯德平幾個人剛剛殺到,幾個日本兵就端着槍逼了上來,捉對廝殺。

眼前這傢伙個子不高,比他還矮一個頭,但明顯身子敦實很多,肩寬胸厚。柯德平大吼一聲,那一對胸肌在火光前劇烈起伏,黑色胸毛濃密粗壯。日本兵被這麼一吼,竟然真楞了一下。

柯德平瞅住這個冷子,向前一個進步突刺,向日本兵的左胸刺去。

可這個鬼子並不慌亂,左手向左前偏下的方向一擺槍身,同時右手向右前偏下的方向猛得一揮槍托,這是一個標準的防守動作。

他的動作乾淨利落,兩手擺動的幅度不超過一個拳頭的距離。三八步槍槍刺座的部分,快速而有力地擊打在柯德平步槍槍身的前部。

行家!

柯德平覺得兩手的虎口一麻,自己的槍身向右偏移開來,幾乎握持不住。他剛想撤槍回抽,三八步槍的刺刀卻已經到了身前。

好快!

日本人防開突刺之後,直接順勢一個反刺,動作既快又狠,刺刀尖直指右肋。

柯德平冷汗驟起,慌亂地一偏身子,三八步槍上長長的刺刀,“哧”地一聲穿進了他棉軍衣的右下襟。柯德平旋槍一頂,刺刀貼着他的右肋滑過,刀面蹭到了他肋間的皮膚上,冰涼——還好不是刀刃。

這一刺威力極大,柯德平一個趔趄,趕緊往後一退。日本人的單刃刺刀給他的棉軍衣留下了一個大大的口子。

那日本兵的拼刺技術相當了得。(廢話,技術差當什麼警衛啊。)

“龜兒子,不錯嘛,跟你師孃學的吧!”柯德平落了下風,卻還要逞個嘴上便宜。

日本兵的臉在火光下一陣獰笑,端起刺刀又進一步。只見這個日本人根本不跟人民軍戰士一樣亂喊,而是用全身的力氣突然送出一刀,柯德平大驚失色,他記得當年張貫一給他們演示刺刀術的時候也是這樣的!

拼刺刀是一股氣,如果喊出來那就泄了氣了,所以人民軍早期那幫精銳底子拼刺刀從來不喊,隨着隊伍擴編,現在的老虎團也跟着嗷嗷大叫了。

柯德平勉力一個左防刺,刺刀竟又是貼身而過,自己兩處下風,冷汗涔涔的從背上冒出來,這樣下去自己一個老虎團的團長可就要死在最拿手的刺刀格鬥上了,不冤死也得丟人丟死!

殺!

柯德平趁着防刺的當口,也試着抓日本兵一個回防不及,不過這一刺已經有些強弩之末的味道,日本兵輕易的躲開了槍刺,猙獰的笑容從嘴角升起,眼前的這個中國軍人雖然英勇,但拼刺技術完全不行,只要再來一個回合一定能將對方刺死刀下。

可是……

這個支那兵爲什麼也笑呢?

當然笑了,柯德平的三八式步槍裡還頂着一顆子彈呢!就在那日本兵左出一步,正要再上的時候,柯德平右手悄悄的往扳機摸去,只見他左手輕輕一抖。

砰啾……

這個日本兵突然覺得自己的右胸被什麼東西猛地重擊了一下,身體自右向後一個趔趄,斜仰着臉摔倒在地面上。對這個倒下的日本兵而言,與中彈後的疼痛一齊襲來的,是一種極大的震驚——這個支那士兵在拼刺的時候,步槍裡竟然有上了膛的子彈?而且連保險也不關??

柯德平瀟灑的將步槍移到拼刺的準備位置,槍口一陣白煙溢出,在空中劃過一道飄逸的弧線。弧線戛然而止的地方,步槍猛力紮下——對日本兵,最好還是補一刀。

刺刀入肉的時候有一種特殊的鈍響,那種力道彷彿要把刺刀往裡吸一樣,柯德平很有經驗,用力向右一旋,創面變成一個三角形,這股吸力就消失了。日本兵抓住刺刀的手隨着這一旋也軟了下來,隨着刺刀拔出,手指紛紛切斷,這個不知拼殺過多少中國人的鬼子就這樣見了天照大神。

柯德平杵着步槍,大口大口的喘氣,這一趟拼殺下來,手腳痠軟,哪裡還有半分力氣。好在人民軍攻勢正盛,後續部隊迅速增援上來,憑着人多勢衆把這幾個強悍的鬼子兵統統扎死,算是救下這幾個虎膽英雄。

“格老子滴,日本鬼子挖的啥子寶貝,咱也挖開看看。”柯德平坐在一具日本兵的屍體上,給戰士們下達命令。

“團長!我們今晚上把二線陣地也給奪了!一營長請求再衝一次。”

“衝不動咯,讓弟兄們喘口氣。來!把小鬼子屍體擺外面當沙袋,明天一早鬼子肯定要反撲!”柯德平喘着大氣說道。

“團長,那您看看這個是什麼玩意兒?”

柯德平藉着火光一看,好傢伙!這可是將官服啊!阪本政右衛門渾身沾血,就把衣服換了下來,今晚夜襲來的太過突然,情急之下竟忘了帶走,讓四團撿了個大便宜。

“乖乖!將官服!鬼子的師團長都叫鵝們收拾咯!趕緊把火滅咯,摸黑挖,看能不能挖出個師團長來!”柯德平興奮的說道。

右衛門人都走了,自然不可能挖出什麼師團長來,但戰士們確實挖出幾具日本軍官的屍體,更重要的是他們挖出了阪本政右衛門的家傳寶刀,也就是將官刀。

柯德平高興壞了!

一切都說明,他們佔領的是日軍師團部指揮所,無線電臺,密碼本,地圖,作戰計劃,甚至那面武運久長的膏藥旗都被當作戰利品送到了前委。

現在只有一個問題說不清楚,阪本政右衛門哪去了?

這是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將官刀和軍裝都找到了,而且帶血,他很可能受了重傷,如果是擊斃那這個戰果可就太大了!

柯德平看着軍裝上的血跡,這麼大片的血跡,如果是受傷流的,那流血也該流死了,他根據這件軍裝判斷,阪本政右衛門已經斃命。柯德平隨即上報,攻佔敵軍指揮部,繳獲師團長軍刀和帶血軍裝,阪本政右衛門流血過多,重傷斃命,屍體不知所蹤。

一時間,人民軍擊斃日軍師團長的消息通過《每日真理報》傳遍了全國,那把帶血的戰刀和帶血的將官服更進一步“佐證”了這一點。

那一年……

看到報紙的大本營把桌子都給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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