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莉怔住了,明明是在笑,明明是那麼溫暖的笑容。爲什麼?爲什麼白色的瞳孔裡透露出的會是無盡的恐慌?
沒有時間給白莉來思考這種問題,四周慢慢變黑,本來熄滅的蠟燭被點亮,微弱的光線,只夠白莉隱約看到自己的手。黑暗裡,好似有無數雙眼睛在看着她,讓她無處遁形,人性本能的驚慌使她沒有辦法繼續鎮靜。她知道,她掉進了一個陷阱,一個異常恐怖且未知的陷阱。
腳下不知何時開始變的黏溼,液體順着她的白皙的腿,向上攀爬。血液中混雜着無數的水蛭,開始蠕動着它們臃腫的身軀。
噁心的腥臭味,在空氣中蔓延,令人作嘔。
一隻如玉雕刻的手,衝破黑暗抓住了她,讓她恐懼的心,下意識的平靜了些許。
“挽華,認清楚了。誰纔是真正的月野神惠子。”上官玉碧將她扯出血污的泥沼。騰空而起。
“雙生魔女果然名不虛傳。”上官玉碧盯着黑暗處的某個角落,白莉看着剛剛“月野神惠子”在的地方,那抹白色的身影慢慢被水蛭羣吞沒。是人偶?!
“上仙爲何要插小女的手?小女只是受人委託,替人辦事。”聲音嚴重雙重性,黑暗中緩緩踱出一個人,奢華的振袖和服,上面繡着無數的黑***與暗紫色盛開的花蕊。怪就怪在,左邊是白色,右邊是黑色。當光線照射在那人的臉上時,白莉徹底吃驚。她的髮色與瞳孔亦是左黑右白。光注意她的外表了,白莉完全沒聽到她說了些啥。
極不協調。
“挽華,你作爲暗殺者,實在是學識淺薄。黑瞳孔的是神惠子,白瞳孔的纔是神美子。她們的目的只有一個,完成任務。她們的任務就是殺了你。笨蛋。”上官玉碧微笑,語調簡單的證明他現在都有些開玩笑。
白莉簡直想咆哮,現在他們明明都中了計好麼?爲什麼搞得像是他一開始就看出來了一樣,明顯一開始就都白癡一樣的中計了好不好?而且這樣的窘境,你爲什麼還有心思開玩笑?
“你怎麼還有心思說我的不是?”他眼睛眯成一條線,明顯看透了她的小心思。
白莉無地自容的低下頭,臉紅了一片。
地面的血污翻滾而起,如浪般向他們襲來。上官玉碧挽着白莉的腰閃身而過。
“不要走神哦。”到底是誰讓誰走神的啊?
“上仙,請不要插手,這個女人,莉莉絲大人說一定要死。”雙重音又開始響。在這如血池般的房內迴響,聽的有些讓人頭疼。所以,白莉又光頭疼了。也沒聽到,她究竟說了多麼重要的話。
有種無形的力量將白莉托起,上官玉碧閃身而過。不見了?
“小姑娘,把好好的臉畫成這樣子,你是不是有點個性過了頭?”再次看到他的時候,他已經在雙生魔女的面前了。挑釁似地用白皙如玉雕刻般的手勾起她的臉,邪邪的笑着。
她正要說些什麼,卻發現咽喉已被他牢牢扼住。
“快說,誰讓你傷害她的?”仍是在笑,眼底卻滿是殺意。雙生魔女開始掙扎,全然沒有回答他的意思。
白莉怔在原地,不說話了。從沒有看他那麼兇過。
血浪調轉方向,向他涌來。指尖的力道再次收了收。雙生魔女的表情越發痛苦,掙扎的幅度越發的增大。“就憑你?古日本的小小血妖?不堪一擊。”上官玉碧嘴角弧度上揚。
血浪止在了半空。“啪嗒。”是頭顱落地的聲音,半黑半白的臉孔無比猙獰,血與血污融合在一起。乾枯的頭顱幻成細沙被水蛭吞沒。上官玉碧放開在手中的無頭屍體,轉身對白莉笑的沒心沒肺。白莉仍巴巴的怔在原地。
上官玉碧閃身到白莉身邊,挽起白莉的腰,笑的燦爛,脣微啓,開口道:“你傻站在這裡想被血獸吞掉麼?你沒見血獸開始反噬了麼?”
反噬是什麼意思?她幹暗殺這行那麼久,連反被暗殺都沒經歷過,怎麼會知道什麼叫反噬?
“你的化屍水呢?”白莉看着他如玉雕般的臉孔越發出神,被他好聽的聲音喚回神來,卻還是傻乎乎的。“啊”了一聲就在衣服裡尋找。
“找到了就直接丟進血污裡。血獸就會融化的。”他道。
啥?那麼貴的化屍水就整瓶丟掉?那怎麼行啊?這一套藥物配下來,可要好幾萬啊!要知道她這可是極其高級的化屍水啊!……
“磨磨蹭蹭幹什麼?趕緊啊。想死啊?”這個時候,白莉簡只覺得,本來溫潤如玉的男子簡直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惡魔。於是只有依依不捨的把自己的手鬆開。以免他一急,把自己也一起扔下去。
這事不會那麼簡單,這是上官玉碧唯一知道的。
不知道目的是什麼,只知道自己再次幻成人形引來的敵人不止一個。
遠方的電線杆上,一個背後生着黑色羽翼的少年邪邪一笑,消失於天幕。
白莉簡直崩潰了,她的天價化屍水啊。她的錢啊。那樣一瓶可以用整整一年啊。雖然血獸是融化了啦。雖然她和上官玉碧都安然回家了。但是,但是,爲什麼她總覺得那個自稱和自己有什麼亂七八糟關係的人,現在溫潤如玉的笑容在她看來完全是幸災樂禍的完美釋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