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竹心蓮
夜色下,一道黑影迅速竄進袁府,躲過府內的巡查家丁,鑽進一大屋之內。
此時屋內有一女子正坐於桌邊,手捧青皮小書,看的有些入神,聽到門開的聲音,不以爲意道:“青兒,何事?”
那道黑影看着燈下女子,有些出神,收起手中長刀,輕聲道:“袁姑娘,冒昧打擾。”
此女子正是袁家二小姐袁暮雪。
女子微微一愣,面色發冷,這才轉身望去,看到那張冰冷的銀色面具,微微一笑。“少俠今日倒是好生閒情,怎跑到我這僻壤之地來了。”
那人便是爲竹心蓮而來的李軒。
李軒心中微醉,不過立馬正色道:“袁姑娘,在下有一事相求?”
“哦?少俠請講。”
“百年竹心蓮。”
袁暮雪怒氣頓生,青皮小書隨手一扔,指着李軒不善道:“所爲何事?”
“救人性命。”
李軒的雲淡風輕,慕容雪倒聽不出其中真假,對於這個陌生的“熟客”,她的心中始終保持着戲謔與好奇。直到今日,她突然覺得眼前之人十分冷淡,不帶一絲煙火不再如上次所見那般。
“百年竹心蓮,罕見之極,聽聞者都是寥寥之數,你是如何得知袁府有此物?”慕容雪索性承認下來,看看此人等下會有何反應。
李軒聞言頓時大喜,他最怕的就是袁府並無竹心蓮,現在慕容雪承認下來,我知道王老大終於有了生機。
“大夫之言,袁姑娘,救人要緊,還望割愛。”
袁暮雪撲哧一聲,不禁笑了出來,眼前之人還真老實,問什麼答什麼。“百年竹心蓮倒是有那麼幾株,只是這……”
看到袁暮雪微皺的眉頭,李軒大急道:“在下甘願做牛做馬,爲袁姑娘洗衣疊被。”
袁暮雪嫩臉一紅,轉過身去,偷笑道:“誰要你洗衣疊被了,你只需爲我做幾件事即可。”
李軒聞言大喜,毫不思索便答應下來。“好。袁姑娘但說無妨。”
袁暮雪微微一愣,轉身看着李軒,想不到還沒講是何條件,這人便答應下來,看來確實是爲救人而來。慢慢踱着步子,毫不理會一旁焦躁難耐的李軒,努力想着什麼。
不多時,袁暮雪停下步子,鄭重其事的對李軒道:“第一件事,帶我離開浣城。”
“好!”李軒一口答應下來。
“第二件事嘛……”袁暮雪輕輕笑着,話到嘴邊又收了回去。
李軒念着生死未知的王老大,哪還有閒情逸致陪美人猜啞謎,頓時急道:“無論何事在下都答應。”
袁暮雪也聽出了李軒的急切,知道人命關天,便不再刁難。“第二件事很簡單,摘下銀色面具,讓我看看你的臉就行。”
李軒聞言一愕,二話不說摘下銀色面具。
慕容雪看着李軒已經紅道脖子的羞澀小臉,大覺有趣之極,撲哧一聲又笑出聲來。
“曾聽聞少俠放牛摔壞了臉,怎麼小臉倒生的如此俊朗。”慕容雪盯着李軒,勢必要看個真切。
李軒臉上頓時紅霞漫天,燙的厲害,胸中早已火燒連營,心撲通直跳,根本不敢直視眼前女子。
“好了,救人要緊,你在此等候,我去取竹心蓮。至於後面幾事,三日後帶我出浣城再言。”說完慕容雪徑直出了房門,屋內也只剩下焦躁不安的李軒。
李軒也想慕容雪會不會是藉口脫逃,但想起剛纔那撲哧而笑的樣子,心中不免微微一醉,便沒有跟上前去。想着想着,李軒面色又泛起春潮,使勁揪着大腿,春潮方退,不過腿上已淤青一片。
“相信袁姑娘不是言而無信之人。”李軒心中暗暗安慰道。
不多時,慕容雪便手拿木盒走了進來,做賊般關上房門,朝李軒微微笑道:“此物便是百年竹心蓮,記得不可見日光,蓮心爲藥,蓮葉爲毒。先以蓮葉入口,半個時辰後再以蓮心爲食,可吊命續氣,起死回生。”
李軒鄭重接過木盒,揣入懷中,抱拳道:“多謝袁姑娘救命之恩。”
“記得三日後帶我出浣城即可。”袁暮雪正色說道。
李軒重重點點頭,打開房門,朝四下望了望,不久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袁暮雪關上房門,拾起青皮小書,繼續看着,只是她不知的是,那本青皮小書已經倒了過來。
撲哧一聲,袁暮雪竟又笑了出來。
……
回到七言堂,李軒拿出木盒交與那青衣大夫,青衣大夫顫抖的打開木盒,看到裡面那株青色蓮花,激動道:“正是百年竹心蓮,老夫也是第一次見到,真乃仙家靈藥,這回有救了。”
李軒此時也看清了那株竹心蓮,外表青青,三片蓮葉毫無枯萎之相,蓮心雪白,只覺有一陣清幽花香傳入鼻中,舒坦至極。衆人問着此香,都湊上前來,使勁嗅着。
青衣大夫興奮地讚歎一番,也是猛地嗅了一下,輕輕從盒中取下蓮葉便要塞入王老大口中,李軒本想阻止,想起袁暮雪所言,抽回了伸出的右手。
王老大嘴巴微動,輕輕吸允着蓮葉,青衣大夫這才轉身對衆人道:“此物蓮葉爲毒,蓮心爲藥,先以毒灌體,刺激五臟六腑,待半個時辰後再以蓮心爲食,解除體內之毒。”
見這青衣大夫與袁暮雪所言相符,李軒這才心安。
陳師爺看到李軒展開的眉頭,端起茶杯遞到李軒身前,輕聲道:“師傅可還順利?”
李軒輕輕點頭,接過茶杯,微微眠了一口,不再言語。
嘴邊的話被陳師爺硬生吞了下去,也不再問。衆人都關切的看着牀上的王老大。
一個時辰後,青衣大夫又從木盒中取出蓮心,研磨成粉,和着茶水灌進王老大口中。看着如同死去的王老大,李軒的手捏的咯咯直響。
見王老大並不拒食,青衣大夫心中巨石也終於落了地,對李軒揖道:“不曾拒食,明天便可醒來。”
衆人這才恢復了往日神色,直誇青衣大夫妙手回春,醫術高超。青衣大夫一一寒暄一陣,便找了個角落蹲了下來,竟打起了瞌睡,他也知道李軒定然不會放他離去,索性養足精神,好應對突發狀況。”
李軒見捲成一團的青衣大夫,叫來王老二,取了幾牀被褥,打了個地鋪,叫醒青衣大夫示意睡下。
見青衣大夫睡的沉,衆人圍坐桌邊,均都埋着頭,也無人言語。就這樣,衆人一夜未眠,守在房內靜靜坐着。
整個屋內靜的有些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