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安，衛子安？”
齊先生微微笑着看向衛子安。
“嗯……我該稱呼您什麼？”
衛子安微微躬身，態度誠懇。
“我見過你。”
“啊？”
衛子安渾身一徵，還沒反應過來就見齊先生朝着城牆下走去。
“叫我先生就好了。”
“齊先生？”
齊先生搖搖頭，笑道：“先生。”
“哦。”
衛子安默默地跟在後面，心中有些奇怪。
記憶中，自己可是從未見過眼前這人，他怎麼會認得自己？
“先生請坐。”
衛子安伸出手，淡淡的靈力盪開，掃去了凳子上的灰塵。
“好。”
齊先生坐了下來，臉上始終帶着淺淺的笑容。
“你也做吧，我辟穀已久，不必費心。”
辟穀？
衛子安微微一愣，可從來沒聽說過這世界的修士還能夠辟穀。
更多的是境界越高吃的越多。
“先生何故一直盯着我看？”
“因爲我見過你，或者說，我見過它。”
齊先生伸出手，衛子安胸前掛着的玉佩像是受到了徵兆般飛到了他的手中。
“您見過我母親？！”
有些激動的衛子安站了起來，旋即又覺得自己這樣有失禮節，很快又坐了下來。
畢竟，自己面前這位可是真正的讀書人。
“我只是見過它。”齊先生看着手中的玉佩，眸中居然閃過一起追憶。
“您見過我的母親嗎？”
齊先生搖搖頭，“我見過你的姐姐。”
“她曾經問了我一個問題。”
說話間，齊先生站起來緩步走到了門口。
恰好此時，黎明破曉，薄薄的陽光罩在齊先生的身上，像是爲他裹上了一層聖輝。
衛子安低着頭，有些意興闌珊。
姐姐……很多年不見的陌生人了，久到他已經忘記了姐姐的聲音。
都說忘記一個人是從時間開始的……自己終究是個孤家寡人啊。
“ 你想知道她問的是什麼問題嗎？”
齊先生揹着手，看着破曉的黎明。
光影劃破了黑暗，交織出變換的畫卷。
聞言，衛子安擡起頭。
不知爲何，他從齊先生的身上看到了時間，看到了流年似水，看到了咿呀學語的稚童。
“她問我，廢胎如何才能修煉，難道他們終究無望大道嗎？”
衛子安渾身一震，低着頭，看着自己身上血跡斑斑的內襯。
原來……她還記得自己這個弟弟嗎？
“我說，道理不在書上，而在腳下。”
“她又問我，她的母親去了哪裡？”
“我說，大道就在這裡。”
“她向我跪拜，雖然看起來有些惱怒，但總歸還是講禮貌的。”
說話間，齊先生已經走到了衛子安的身邊。
“那已經是兩年前的事情了，那時候的她已經有了你現在的這般修爲。”
“她在哪？”
衛子安猛的擡起頭，臉色平靜，但是眸中的那抹激動是藏不住的。
“可想來書院讀書？”
“這……”
衛子安沉默片刻，搖搖頭道：“謝過先生，不過還是算了吧。”
“我給你思考的機會。”齊先生笑着點點頭，“但是下一次，你就不要拒絕我了。”
“我能問您幾個問題嗎？”
“當然可以。”齊先生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身影有些虛幻。
“您不好奇嗎，看到一個廢胎也有了今天這般的修爲？”
衛子安站起身來，神色平靜。
“佛說，一切皆有因果；聖人說過，不知其有，怎可言其無？”
齊先生攤開手，“這方天地告訴我們，世間萬物皆有輪迴。”
“……先生信的如此之多？”
“我只信自己。”
齊先生的臉上透露着一股自信，睥睨天下的自信。
“衛希月……我姐姐現在在哪兒？”
“我不能說，不然，你會死的。”
齊先生臉上的笑容收斂起來，變得有些嚴肅。
衛子安想要吐槽，可是想了想還是不知道說些什麼。
大佬嗎……總是喜歡弄玄虛的。
“最後一個問題，先生叫什麼？”
衛子安眨眨眼，這個問題純粹的是有些好奇了。
“太久遠了。”
齊先生略微沉默，笑道：“我已經忘記了自己叫什麼，大家都叫我齊先生。”
“剛纔外面的那名劍客，他也是我的弟子，劍術很好的哦。”
“很厲害。”
衛子安點點頭，沒有得到什麼想要的答案，心中有些遺憾。
“先生……”
衛子安的話還沒說完，就見齊先生笑着搖搖頭，“等價交換，這是恆古不變的原則。”
“先生請問。”
聞言，衛子安正襟危坐，面容平靜。
“你希望成爲怎樣的人？”
經典的問題，和你的夢想是什麼差不多。
衛子安眉頭微皺，沉吟片刻後纔開口認真的回答道：“實不相瞞，我從未想過這個問題。”
“我有一段很幸福的童年，不太美好的成長經歷，現在的我，還很記仇。”
“前段時間，我還殺了一個欺負我的人，其實我們兩個沒有太多的仇怨，可是我怕，我怕死，我還沒看過這個世界，不希望我的一輩子結束在永遠走不出的四角天空，不想泯然衆人，不想在他們歡聲笑語中死去……”
“不知道爲什麼，我的仇家似乎很多，他們都想讓我去死。我想去看看幽山在哪裡，看看生我的母親……我還有一個父母之命的未婚妻，我答應過要保護她一輩子……”
“我不知道要成爲什麼樣的人，但是，我好像不能認命，我實在沒的原則。”
衛子安說完後，就有些沉默。
讀書人，應該很討厭這種只知道動手的粗人吧。
“很誠實，不是嗎？”
齊先生笑容和藹：“你不想成爲什麼樣的人，因爲你只想做自己。”
“可是，做自己，很難啊……”
“先生！”衛子安眼神堅定，猛的開口問道：“幽山，到底在哪兒？”
“你爲何不問想殺你的人是誰？”
齊先生笑着問道。
“……”
這個問題，衛子安還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想知道幽山在哪嗎？”
齊先生站起身來。
“相知道你的仇人是誰嗎？”
他的身影逐漸變得模糊。
“來白鹿書院找我，你會得到想要的答案。”
話音落下，齊先生的身影彷彿隨風吹散，只剩下一句話久久迴盪。
“你的詩很不錯，我喜歡裡面的一句話，曲項向天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