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絕一雙嫵媚的眸子微閃,流轉着水漾風情。手腕晃動搖着手中的羽扇,傾身靠近水清漪,溫熱的鼻息噴灑在她的耳側:“這人都要死了,還能打將起來。莫不是迴光返照?”
看着她白皙的耳根,泛着細小的顆粒,目光倏忽深邃。望進她那平靜如湖水的眸子,彷彿看着一個晶瑩剔透的水晶人兒一般,將她看個通透。
水清漪目光一閃,避開他那充滿蠱惑與壓迫力的目光。垂着頭,盯着繡鞋上的一顆珍珠道:“定是丫環婆子胡言亂語,花公子若無事,便請回。”說罷,沒有再看花千絕。
腳步匆匆的朝莫姨娘的院落走去,水清漪摸着滾燙髮紅的耳朵,只覺得心頭髮慌如一團亂麻,似乎那上面還殘留着他方纔留下的溫度。
繡萍還沒有在驚嚇中緩過勁來,傻呼呼的跟着水清漪。
黑衣人見水清漪對花千絕無禮,拿着手中的劍鞘預備攔截她下來。被花千絕制止,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長廊轉角,邪魅的一笑:有趣的小娘子。
“,方纔花公子……”繡萍已經被這一連串的意外,驚嚇的手足無措。生怕待會老爺會懲罰水清漪,急的要哭出來。
“無妨。”
水清漪感受到背後那道如鍼芒的目光消失,腳步緩下來,稍稍舒了口氣。她知道花千絕對她好,對她很好,好的讓她心裡不安。她對他從來就沒有放下戒備!只是,沒有等到她發現他對她帶着什麼樣的目地,就已經全都回到了原點。
前一世,她也是在今日碰見他,地點不同而已。
莫姨娘想要毀了她與靜安世子的婚事,在靜安王妃交換庚貼的時候,水玉蓮匆匆的跑過來,誣陷繡橘推莫姨娘落水。而後栽贓與她,壞了她的名聲。
後來是花千絕從莫姨娘的淨室出現,說了好些與莫姨娘曖昧的話。而後‘無意間’道出與莫姨娘在荷塘邊幽會,被繡橘撞見。適才會故意落水,誣陷繡橘。
今世,她知曉今日不會太平。早已叮囑了繡橘,暗中盯着莫姨娘的一舉一動。若是對她們不利,然後說了姑奶奶水桂珍的名諱。以繡橘的心計,自然該知道她話中的意思。
如今看來,果然沒有讓她失望。
到了莫姨娘的茉庭軒,滿院子栽種着茉莉花,淡雅清香撲鼻。
“嘭——”
一隻大荷葉式粉彩牡丹紋瓷瓶迎面砸來,碎落在水清漪的腳下。屋子裡傳來一陣謾罵聲,中氣十足,字字清晰落在水清漪的耳中。
“你個小娼婦,算個什麼狗屁東西!小賤種穿的樣樣精細,給我一些粗糙碎布,月例都苛刻了些許!沒見地的賤人,欺負我孤家寡人無依無靠對吧?住咱們去老夫人面前評評理!”水桂珍本就潑辣,視財如命。仗着老夫人疼惜她,天不怕地不怕。
看着今天給她送去的東西,心裡恨毒了莫姨娘。拉拽着莫姨娘散亂的長髮,朝屋外拖。
“啊——救命啊!”莫姨娘痛得尖銳的大喊大叫,雙手抱着頭,目光淒厲驚惶。
屋子裡的人,沒有一個敢上去幫忙。
水玉蓮本來幫襯着莫姨娘打水桂珍,聽到水桂珍要找老夫人,當即嚇得面色慘白。心慌的鬆了手,連忙跪在地上哀求:“姑母,求求您饒了姨娘。是姨娘不懂事,其中肯定有誤會。姨娘現在給您補齊了,這樣好不好?”
水桂珍纔不稀罕!
她打心眼裡就厭惡莫貞兒,不過是個妾,仗着水守正的寵愛,樣樣與原配比較。什麼事情都要染指。這不,府中月例水守正交給莫貞兒。當初接管的時候,那副得意勁啊,對她言語諷刺了幾聲,這才讓水桂珍記恨在心。狠狠的給她莫貞兒吃過幾次排頭,才老實了。
今兒個她來鬧事,是收了人好處。莫姨娘給的那些,成色也比以往的差上許多,她也樂意來泄恨!
手上一個用力,將莫姨娘拖着扔到院子裡。
莫姨娘穿着白色的單衣,滾落在地上,磕破了頭和膝蓋,痛得面色扭曲。
心裡也害怕得緊,恨水桂珍要恨出血來!
她本來躺在裝死,水桂珍不管不問的衝進去把她拖下牀,想裝也不成。如今鬧到這個地步,侯爺知曉,定然知道是她裝的。
“姐姐,妾身是按照往常的規格給你送去的……”莫姨娘希望趕緊打發了水桂珍,好尋個由頭,到時候糊弄過水守正。
“呸!誰是你姐姐?多大的能耐做多大的事!你要幹不來,將這差事給弟妹得了。”水桂珍口中的弟妹是大夫人。擡眼見到水清漪,臉上堆滿了笑:“侄女,你來了。你母親呢?”伸着頭朝水清漪身後看了看。
遠遠的看着滿面怒火和一臉平靜的長遠侯與大夫人匆匆走來,水桂珍正了正方纔拉扯散亂的衣裳,整好以暇的候着。
有這二人,自然沒有她說話的份,水清漪滿面擔憂的站在一旁。
水玉蓮臉色青白,眼底閃過惶恐,連滾帶爬的到水清漪的身旁,急切的說道:“姐姐,妹妹方纔錯了。念在姨娘以往對你好的份兒上,救救姨娘。”
水清漪看着莫姨娘雙眼含淚,扶風弱柳的看着她。若是她不知道這對母女的所作所爲,被莫姨娘的目光看着心腸一軟,定會替她們說話。
如今……
“妹妹,不是姐姐不幫……你也知曉方纔姐姐的處境。現在還是帶罪之身,若是幫着姨娘說話,興許還會連累了姨娘。”水清漪說的情真意切,滿臉的無奈。“姑母不是好相與的,當初姐姐就勸過姨娘,姨娘不聽勸,以爲我是幫襯着母親,反倒對我生了隔閡……”說到這裡,就住了嘴。
水玉蓮咬牙切齒。
水清漪話中的意思就是莫姨娘活該!
自作自受!
強壓下心裡的怨氣,淚光閃閃,哀怨悔恨的看着耳根子軟的水清漪。正想要說說好話哄哄她,被水守正的怒吼聲打斷:“究竟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