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龍馬離開後,豬八戒一頭扎入草叢之中,隨即鼾聲響起,酣然入夢。
孫悟空一縱身跳上一株大樹,身體倒轉,掛在一根樹枝上,雙手抱在胸口,悠然自得。
不覺日已過午,豬八戒肚中飢餓,晃悠悠從草叢中爬起來,向孫悟空道:“猴哥,咱們何時去救老唐?”
孫悟空悠然道:“急什麼?這山中妖怪頗知情趣,咱們也要給他一些反應時間。”
孫悟空早先看得分明,山中至少有三五千妖怪,卻都藏身洞府之中,沒有一隻外出,顯然在躲避取經隊伍,所以他說妖怪知情趣。
豬八戒嘟囔道:“天已過午,誰不肚中飢?咱們若是去晚了,老唐被妖怪吃了怎麼辦?”
孫悟空嘿嘿笑道:“咱們負責掃蕩妖怪,可不負責老唐的安全,萬一老唐被吃了,咱們抓個小妖,將他變作老唐的模樣,一樣能到達西天。”
豬八戒只覺後背發涼,諾諾道:“猴哥,你別這樣對老豬。”
孫悟空嘿嘿一笑,道:“看你表現!”
轉眼又過半個時辰,日已偏西,孫悟空這才跳下大樹,向豬八戒道:“走,咱們去會會老朋友。”
黃風怪是昔日靈山的黃風大聖,孫悟空和豬八戒都曾在天庭任職,與黃風怪倒也是點頭之交。
豬八戒攥住釘耙,駕雲跟在孫悟空身後,二人直上黃風嶺最高處。
“黃風嶺黃風洞,就是這裡!”孫悟空丁字腳站定,執着金箍棒,高叫道:“妖怪!你們竟敢抓我師傅,趁早出來受死,省得掀翻了你窩巢,平了你住處!”
守門小妖被孫悟空一聲斷喝,震倒在地,戰兢兢跑入裡面報道:“大王!禍事了!”
黃風怪暗道:“該來的總會來的!”從太師椅上直起身,正坐間,問道:“有何事?”
小妖道:“洞門外來了一個雷公嘴毛臉的和尚,手持着一根許大粗的鐵棒,要我等出去受死呢!”
黃風怪臉色一變,他對孫悟空知根知底,有些懼他,暗道:“誰的孩子誰抱走!”就將虎先鋒喚來,道:“我教你去巡山,只該拿些山牛、野彘、肥鹿、胡羊,怎麼拿那唐僧來!卻惹他那徒弟來此鬧吵,現在怎麼辦?”
虎先鋒腦子不靈光,還未看清形勢,說道:“大王放心穩便,高枕勿憂,小將不才,願帶領五十個小妖校出去,把那甚麼孫行者拿來湊吃。”
黃風怪心中冷笑:“就憑你這三腳貓功夫,還能拿住孫悟空?”就說道:“我這裡除了大小頭目,還有五七百名小校,四千五百名妖兵,憑你選擇,領多少去。只要拿住孫悟空,我們能自自在在吃那和尚一塊肉,情願與你拜爲兄弟;但恐拿他不得,反傷了你,那時休得埋怨我也?”
虎先鋒先前曾與孫悟空和豬八戒交手,只覺二人本是不過爾爾,大言不慚道:“放心!放心!等我去來。”
他點起五十名精壯小妖,擂鼓搖旗,纏兩口赤銅刀,騰出門來,厲聲高叫道:“孫猴子,誰給你潑天的膽子,敢在此間大呼小叫?”
孫悟空此時殺機盈胸,哪裡會再同虎先鋒廢話,他鋼牙錯齧,滴流流,火眼睜圓,掣鐵棒向虎先鋒擊去。
虎先鋒舉刀硬架。
“砰!”一聲震天巨響。
虎先鋒只覺虎口發麻,七竅中都有熱液流出,手中赤銅刀早已彎曲變形。
“砰!”一聲悶響,孫悟空趁虎先鋒力軟筋麻的空檔,一棍搗在虎先鋒胸口,將他胸骨全部搗碎。
孫悟空這一劈、一搗,不僅力大招深,而且快如閃電,根本沒有給虎先鋒反應的時間,他那所謂的“金蟬脫殼”神通,根本來不及施展。
虎先鋒落在地上,眼見出氣多,入氣少,即將死亡。
豬八戒一直躲在旁邊,眼見有便宜可佔,他跳出來,趕在虎先鋒嚥氣之前,一耙築在虎先鋒頭頂,築出九個窟窿。
天空中一道異彩降下,落入豬八戒頭頂,宣告豬八戒搶怪成功。
豬八戒嚐到好處,更不停歇,手持釘耙,衝入小妖羣中,一招夜戰八方,打死十餘個小妖,隨後砍瓜切菜般將五十名小妖全部斬殺。
天空中陸陸續續有彩光降下,將豬八戒黝黑的臉龐染成彩色。
豬八戒長吸一口氣,臉上異彩退去,氣息幽深一分。
孫悟空站在原地,看着豬八戒將小妖全部斬殺,對於豬八戒搶怪、搶功果的行爲,他心內雖不屑,卻也不太在乎。
黃風嶺的妖怪聚集在黃風怪麾下,所謂千軍易得,一將難求。黃風嶺數千妖怪身上的氣運加一起也不及黃風怪十分之一,孫悟空只看中黃風怪,對其他小妖不太在意。
孫悟空曾統領花果山七二十洞妖王,數萬小妖,對於領導藝術,也有一些體悟:
老大吃肉,要留一些湯給下面的辦事人員。
孫悟空任由豬八戒打殺小妖,就是故意讓豬八戒得一些功果,豬八戒若敢跟他搶黃風怪,他必然要教教他怎樣做人。
“兄弟,這些小妖的功果統統歸你。”孫悟空向豬八戒笑道。
豬八戒喜形於色,向孫悟空高聲道:“師傅呢?”他又開始耍小聰明,明知唐僧在洞中,他仍高聲詢問,自是問給唐僧聽,讓唐僧聽到他的關心。
孫悟空心細如髮,對於豬八戒的小手段,他一清二楚,卻不說破,道:“料想師傅被關在洞裡,老孫這就前去索戰,待拿住那黃風怪,自能解救師傅。”
豬八戒後退十餘步笑道:“哥哥只管去,老豬給你掠陣。”他讓出場地,表明態度,不會再做搶怪之事。
孫悟空抓起地上被打殺的虎先鋒,,一隻手提着金箍棒,一隻手拖着死虎,徑至他洞口。
“好妖怪,快快出來受死!”孫悟空站在洞口,向洞內高聲喊道。若以常理來說,師傅被抓,首要任務是解救人質,孫悟空卻不管不顧,只想打殺妖怪,獲得功果,連釋放唐僧這樣的話都不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