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州府衙書房中,魚同坐在書案前滿面愁容,心中埋怨道:“魚同啊,魚同,你一時腦筋發熱,答應張道人那件事,如今如何敢做?可是你若不做,張道人又豈肯幹休?”
他提起筆想將這裡的情況書之於奏摺,剛寫了“臣魚同謹奏”五個字,卻再也下不去筆,心道:“我若將這件事奏上去,會不會被治一個妖言惑衆之罪?”一時之間好生爲難,將筆端戳入鼻孔而不自知。
窗戶忽然被推開,魚同擡頭望見張慕仙正飄然而入,匆忙起身道:“仙長,可否拿住那妖怪?”
張慕仙道:“魚太守放心,那妖怪已被貧道打跑,不會再回來了。貧道那件事魚太守可否辦妥?”
魚同乾笑道:“道長勿急,牽扯此事的當事人大多已遷往他處,一一求證,需要一些時間。”
張慕仙眉頭一皺,“這魚同想拖延時間!”他因陳昌身亡之事,心情本就不好,臉色難看道:“魚太守在戲耍貧道嗎?”
魚同匆忙陪笑道:“豈敢豈敢,我已派出十幾路人馬前去搜集證據,但當年押運糧草的士兵都已被打散到各地,有的離此更是超過千里,這一來一回怎麼也得半年時間。”
張慕仙心道:“好你個魚同,敢在本官面前打太極。”臉色陰沉道:“民間有句俗語,叫做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魚太守拿這種話來敷衍我,這就是你報恩的方法嗎?”
魚同忙賠罪道:“道長誤會了,魚同又豈是那樣的人?不過陳孝剛私放軍糧案是皇上欽定,觀音大士更是親自顯聖封其爲神,想要推翻此案,不能不慎重啊!”
魚同一副老官僚嘴臉,張慕仙頓時對他印象差到極點,懶得同他囉嗦,直接將鬼王馬援放出,道:“馬將軍,魚太守不願替你翻案,你說該怎麼辦?”
魚同見馬援全身漆黑如墨,臉上表情變幻,時爲兇獸時爲夜叉,頓時癱瘓在地。
馬援一點一點飄向魚同,腹中嘶啞道:“一顆貪生的靈魂,我已聞到美味的氣息。”
魚同不知哪裡來了力氣,連滾帶爬來到張慕仙腳下,抱着張慕仙的腿哀求道:“仙長救我,仙長救我!”
張慕仙搖頭道:“出家人雖不能輕易殺生,但你答應貧道的事沒做到,貧道即使殺了你也不會惹上因果。你猜貧道會不會救你?”
魚同聽張慕仙如此說,更加大聲痛哭起來。
張慕仙冷笑道:“此處已被秘法禁閉,魚太守不必白費心機,你即使哭破喉嚨也不會有人聽到。”
魚同立即癱瘓在張慕仙腳下,口中不住哀求:“仙長饒命,仙長饒命!”
張慕仙不爲所動道:“收起你那副政客嘴臉,貧道雖然法力不高,但師門中還有一些大能,即使遇上冥界的十殿閻羅也能稱兄道弟。你答應貧道的事若不能做到,那你永生永世就不要奢望再爲人了!”
張慕仙說完這些話,一指點在魚同額頭,魚同腦海中頓時浮現出一幅畫面:一個身材高大滿臉橫肉的惡漢被幾個鬼差用鐵鏈拖着塞入一個烤箱中,耳中聽到他發出一聲聲慘叫,等那惡漢出來後,全身油脂已全部被榨出,那惡漢渾身乾癟,身高由七尺縮短到不足三尺。
“那箱子叫微波爐,是地府刑法之一,我看魚太守的身材倒適合進入烤上一烤。”張慕仙悠然道。
不等魚同告饒,張慕仙再次一指點在魚同額頭上,魚同腦海中又出現一副畫面:幾個披頭散髮的漢子正光腳踩在刀刃上,血淋淋的走過刀山,然後又被開膛破肚、挖眼睛,鋸腿,真是慘不忍睹。
魚同臉色蒼白、渾身顫抖道:“仙長饒命。”
張慕仙道:“你若不能辦到承諾我的事,這地府中的刑法會讓你一一享受,每樣刑法都不會少於一百年。”
魚同看到的那些景象並非地府真實景象,只是張慕仙製造的幻覺而已,張慕仙還沒有那麼大的法力將地府景象直接攝來。
魚同雖是官油子,但到底是凡人,終於開口說實話道:“那件事我確實做不得啊,皇上一旦發起怒來,不說我小命不保,就連我的家人也會受到牽連。再說觀音大士法力無邊,她若事後追究我的責任,怎麼辦?”
張慕仙從懷中掏出劉秀手書的那道聖旨遞給魚同道:“這是你們皇帝所書的聖旨,你看看吧!”
魚同雙手顫抖接過聖旨,看完後鬆了一口氣,心道:“這張道長好生沒趣,若提前將聖旨於我看,我又豈會出這麼大丑?”不過他根本不敢將心中想法說出來,而是道:“道長放心,既然有聖旨在,不出一個月我定然將這個案子翻過來。”
張慕仙搖搖頭道:“不止將案子翻過來,我要你在萬民身前揭露陳孝剛的罪行,引動民間的怒火,搗毀禪源庵中安樂王的塑像。”
魚同變色道:“這怎麼行?”
張慕仙不理魚同,直接道:“你只有三天時間,若三天之內我看不到這個結果,會有什麼後果,你自己清楚。”
魚同臉色發苦道:“仙長,三天時間太短了,別說查明真相,連收集證據也做不到啊!”
張慕仙冷哼道:“我只要結果,至於如何做到,那是你的事。”因着陳昌身亡之事,張慕仙心中動了怒火,再不想依着規矩做事。他清楚只要自己施壓,魚同定然有辦法做到,這樣的老官油子會不懂一些歪門邪道?
魚同跳起身來道:“我去吩咐人尋找證據。”
張慕仙清楚這麼短的時間根本不足蒐集證據,魚同定是找人制造僞證。雖然手段有欠光明磊落,但張慕仙心中已篤定安樂王是觀音的棋子,定要先斷她一臂。
魚同剛走到門口,張慕仙忽然道:“等等!”然後從懷中掏出一個玉瓶,馬援立即化作一道黑光飛入瓶中。
張慕仙將玉瓶遞給魚同道:“此瓶你隨身攜帶,馬將軍定能護衛你平安。”魚同不敢違背,只得將玉瓶揣入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