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聲鼎沸的酒吧裡,少女的臉上閃過五光十色的光芒。香水味混雜着煙味,混入鼻息。西門舞不禁蹙起了眉頭,一臉不爽的走到吧檯前,要了一杯雞尾酒。
服務員看了她好幾眼,最終還是將酒遞到了她的面前。
一個妙齡少女,獨自在酒吧裡喝悶酒,多少會引起旁人的注意。不過半個小時的功夫,便有四五個男人上來搭訕,全都被西門舞無視了。
她腦子裡想的只有一個人,溫月成。
等到酒過三巡,西門舞已經整個人趴在吧檯上,雙目朦朧的看着高腳杯裡的酒,不禁閉了閉眼。
她可能是醉了,腦袋暈暈沉沉的。再睜眼只見身邊多了三個男人,一個染了黃髮,一個亞麻色,還有一個綠毛龜。三個男人朝她笑着,臉上滿是猥瑣之意。西門舞呆呆的看着他們,許久才蹙眉,眼簾又低了低,不禁呢喃。喚着溫月成的名字,心裡莫名難過。
就在她酒醉昏迷過去那一剎,角落裡步出一名少女,指尖挑着一隻高腳杯,晃盪着杯子裡的酒,掃了一眼吧檯前的三個男人。
三個男人正是西門舞昏迷前看見的那三人,得到了少女的暗示,其中一個男人便上去,扶着西門舞往酒吧後門走。
隨後,另外兩個男人跟上。少女坐到了方纔西門舞坐的位置,執起她方纔飲過的杯子。俏臉映在杯壁上,十分嫵媚。
“再來一杯!”少女揚脣,目光掃了一眼三個男人離去的方向,將杯子推到調酒師面前。
今晚,她就要西門舞,身敗名裂。
從李娜死的那刻起,從郄平背叛她那刻起,孟曉久就告訴自己,從今以後,她只爲了自己而活。絕對不會讓別人欺負自己!她已經受夠了,母親的死,心愛的男人別有目的,父親的不管不顧,已經讓她對這個世界不再抱有任何希望。
她要讓西門舞嚐嚐絕望的滋味,讓她知道,這世上最不能得罪的人,就是她孟曉久。
——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穿破雲層,破窗而入。西門妝漸漸醒來,一張俏臉籠罩着柔軟的陽光,格外的朦朧。
她翻身,淺淡的目光穿過落地窗,看向外面的天空。
今天是個清朗的日子,天朗氣清,人的心情也自然放晴。
可是就在她準備起牀之際,房門被人敲響了。
柳媽的聲音傳來,“二小姐,您起了嗎?步先生那邊派人過來了。”
柳媽的話傳到西門妝的耳裡,她微微一愣,隨即迅速的穿上衣服,便拉開房門步了出去,“誰來了?是不是沈爾?”
“不…不是沈管家…”柳媽有些尷尬,沈爾是個不錯的小青年,在西門家這段日子,對她也挺照顧的。可是突然走了,實在是挺可惜的。
西門妝的目光剎那暗淡,眼裡閃過一絲不耐,看向柳媽問道:“那是誰?”
“回小姐,您去看看便知道了。”也是一個少年,只不過不是沈爾。沒有沈爾那麼俊朗,不過長得倒是挺清秀,很是耐看。
性子和沈爾也大不相同,那少年不支聲,很守禮,總覺得很拘束,很有壓迫感。和沈爾完全不一樣,沈爾一直謙恭有禮,他會笑,語氣和煦。
西門妝蹙了蹙眉,不禁提步,越過柳媽向樓下走去。
其實,在下樓之前,她的腦海裡閃過了無數張臉,可是獨獨沒有想到,來人竟然會是鳩。
的確是鳩!
那少年就站在落地窗前,身穿一襲筆直的黑色西服,清雋的容顏叫人看了十分舒爽,就像秋風吹過,微涼。
“怎麼是你?”西門妝步進客廳,蹙着眉頭向他走去。
她的聲音拉回了少年的神思,少年回眸,目光微擡,對上她的視線,微微點頭,“小姐!”不溫不火的見禮,眼簾低垂,格外的冷淡。
這就是鳩,他和沈爾不一樣。他無論對誰都是冷淡的,極少說話,板着一張臉,像是木偶一般。
直到西門妝走到沙發前落座,那少年才道:“大人有令,沈管家回來之前,由我跟着小姐。”
少年的話音十分清晰,他的眼簾低垂,目光直直的看着西門妝,毫不閃爍,那眼裡的亮光讓人捉摸不清,他是在興奮,暗自興奮。
“你?”西門妝蹙眉,擡目看向他,爾後眉頭展開,“我知道了!那麼,你能告訴我,沈爾何時回來嗎?”
鳩微微擡目,目光對上西門妝,一瞬頓住,“我不知道。”他平靜的回道,眼中波瀾不驚,很是誠懇。
西門妝擰眉,眼裡閃過一絲不耐,卻沒有多說什麼。她知道,從鳩的嘴裡什麼也問不出。
就在兩人對視之際,一陣腳步聲傳來,西門邪從樓上跑了下來。
“二姐!小舞姐昨晚沒回家嗎?”
西門邪的話吸引了西門妝的注意力,她轉目,看向剛剛步進客廳的少年,不由站起身,“你說什麼?”西門舞沒有回家?
“我剛去她房間,房門沒有鎖,屋裡整整齊齊的…她好像一夜未歸!”
“怎麼可能?”西門舞不是那種夜不歸宿的人。西門妝急忙步出門去,結果身後卻適時傳來鳩的聲音。
那少年喚她一聲,爾後接着道:“堂小姐確實沒有回來!”車庫裡少了一輛保時捷,確切的說,昨晚起,他就已經在西門家了。只不過,西門妝不知道,所有人都不知道而已。他是親眼看着西門舞離開西門家的,開着那輛紅色的保時捷。可是直到現在爲止,那輛保時捷都還沒有回來。
西門舞的確夜不歸宿了,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裡。
西門妝站定腳,回眸狐疑的看了鳩一眼,便摸出了手機,找到了溫月成的電話。
據溫月成所說,西門舞確實去找他了,但是後來開車離開了。他以爲,她已經回來了!
“溫月成,要是小舞有什麼事情,我絕對不會放過你。”最後說了一句狠話,西門妝急匆匆的向車庫走去。而鳩依舊先她一步,將車開了過來。
那少年似乎知道她的意圖,等到西門妝一上車,便驅車離開了西門家。
車子向着市中心開去,而那方溫月成也從家裡出發,四處尋找西門舞。
他瘋狂的撥打西門舞的電話,一直無人接聽。
——
九州城市中心的一家酒吧後面的小巷子裡,在陽光找不到的地方,一個衣衫襤褸的少女兩手抱膝坐在牆角,身體瑟瑟發抖,一身狼狽。
披肩的短髮,掩去了那張嬌俏的臉。臉上一道道的傷痕,儼然看不清少女的面貌了。
她的眼睛被淚水糊住,腫脹的眼睛睜不開,也不想睜開,再看這個殘忍的世界。
就在一夜之間,她失去了她最寶貴的東西。昨晚昏昏沉沉之時,被下身刺痛驚醒,朦朧間她看見身上壓着一個男人,不停的換着男人,來來回回,一個夜晚,直到凌晨四點。
她已經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承受那三個男人的*,也記不得當時的場景,她只知道身體很疼,疼得她站不起,也走不動,只能躲在這角落裡,默默地哭。
地上有鮮血,身上有淤青,西門舞不敢看自己,只是閉着眼睛,一昧的逃避。
早知如此,她昨晚絕對不會離開西門家,也絕對不會找溫月成,更不會一個人跑到酒吧裡,借酒消愁。
微微嚥了一口唾沫,抱着膝蓋的手不禁緊了緊,指甲扣着兩隻手臂,似是要掐進肉裡。
恥辱感侵襲全身,她開始撓自己的手臂,自己的身體,狠狠的撓,撓出一條條血痕。
——
西門妝找到小巷子時,已經是傍晚六點的樣子。
夕陽灑在小巷口,巷子深處,沒有光芒,她卻一眼就看見了巷子裡的少女。
與她同行的還有鳩,他們和溫月成分頭在找,說好誰先找到西門舞就打電話通知對方。可是看見此刻的西門舞時,西門妝卻猶豫了。她緊緊握着手機,站在巷口。腳如千斤重,根本無法邁動。
那是西門舞嗎?她寧願相信那不是西門舞。
只是一個晚上而已,西門舞就變成了那副模樣,若是讓爺爺知道了,他老人家該多麼心疼,多麼傷心。
心裡有些酸澀,西門妝側目看了鳩一眼,要他留在原地。
爾後一人進了小巷子,緩緩的向西門舞走去。
她在西門舞的身邊蹲下,手小心的搭上少女的肩膀,卻在觸到她的瞬間,被西門舞避開了。
西門舞的身體在顫抖,兩眼緊閉,始終不肯睜開。
“小舞…”西門妝喚她,手小心的搭上她的手,饒是她極力掙脫,卻還是緊緊地抓着,直到西門舞適應。
“小舞,我是堂姐,我們回家好不好!”昨晚發生的事情,她會問清楚,但不是現在。
現在的西門舞,需要好好的調養,需要人陪伴。
晚上七點,西門舞被帶回了西門家。家庭醫生爲她檢查了身體,最終給她打了一針鎮靜劑,讓她休息了。
西門家的書房裡,一襲黑色緊身皮衣的西門妝坐在椅子上,背對着書案的方向,打量着牆上三個男人的照片。
叩叩——
房門敲響,少女的眼簾低了低,閃過一抹陰鷙。薄脣微啓,清冷刺骨的嗓音道:“進來!”
西裝革履的少年進門,手裡拿着一份資料,是關於牆上那三個男人的。
“小姐,這三個男人是漠北酒吧的常客,生性好色,經常騷擾酒吧裡的女客人,也曾遭到酒吧老闆的驅趕。不過昨晚,據說是有人砸了錢,讓着三個男人進去。”鳩一面說着,已經在書案前站定了腳。
西門妝的目光閃了閃,從牆上的三個男人身上收回,椅子一轉,便回身面向鳩,“你的意思,是有人僱了他們,目的是小舞?”她說着,伸出手,鳩則默契的將手裡的文件遞到她手裡。
“這是他們三個人的資料,絕對詳細!”
西門妝接過後,便翻開看了看,大致瀏覽了一番,最後重重的合上了文件,猛的扔在書案上。
鳩站在書案前,紋絲不動,面對西門妝的憤怒,他選擇沉默。
這是第一次看見西門妝憤怒,他甚至從西門妝的眼裡,看見了殺意。
她,是真的生氣了,生氣得想要殺人。
眸中閃過一抹血光,少女的脣角卻不合時宜的上揚,那笑意微冷,十分陰沉,“半個小時以後,在東邊的小樹林裡,我要看見這三個人。”她說着,兩手交疊相扣,緩緩擡眸看向鳩。
少年會意的點頭,爾後退了出去。步出房門的那一剎,他摸出了手機,打了一個電話,爾後便下樓去了。
半個小時的時間似乎太長了,他是否應該去小樹林里布置一下。
書房裡只剩下西門妝一人,她緩緩的從椅子上站起身,走出房門,走進了西門舞的房間。
那少女正安靜的躺在牀上,臉上的傷口,身上的傷口都處理過了。那張嬌俏的小臉一片狼藉,西門妝看得心微疼,眉頭也不禁蹙了起來。她什麼事情都可以忍,都可以無視,可是,誰要是敢搞她的家人!那就是觸到了她的底線。
要是讓她抓住那個背後搗鬼的人,一定不會放過他!
“不要…不要碰我,我求你。求求你們…”西門舞的聲音傳來,站在門口的西門妝不由提步,走向牀邊。
牀上的少女似乎睡得很不安穩,腦袋左右擺動,似是還陷在昨晚的噩夢裡,醒不過來。
“小舞…”西門妝在牀邊坐下,伸手去觸摸她的臉頰。
爾後房門被人猛的推開,溫月成步了進來。
“二姐…我攔不住他…”西門邪隨後趕到,氣喘吁吁的道。
西門妝的指尖劃過西門舞的眉心,頭也不擡的啓脣,“阿邪,你先下去吧!”她的語氣陰沉,話音微冷,西門邪聽得一愣,卻是乖乖的退了出去。
西門妝的話,他不敢不聽。而且很顯然,西門妝現在還在氣頭上,誰要是撞上去那就是傻子。
可是偏偏就有那樣的傻子!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爲什麼你找到了小舞卻沒有打電話告訴我?”溫月成也是繃緊一張俊臉,目光陰沉的看向西門妝,半晌才移到牀上的西門舞身上。
觸到西門舞的那一剎,他沉默了。那靜靜躺在那裡的少女,是西門舞嗎?那個氣沖沖的驅車離開的少女,怎麼會這麼安靜的躺在這裡呢?
“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少年蹙起了眉頭,心裡升起一抹不祥的預感,至少看着牀上的西門舞,他覺得有些不安。
西門妝體貼的爲西門舞攏了攏被子,爾後從牀邊站起身,側目看了溫月成一樣,轉而向西門舞房間外的陽臺步去。
溫月成則會意的跟出去,剛剛邁到陽臺,一股勁風從側面襲來。西門妝的拳頭落在他的右臉上,似是使足了全身的力氣,溫月成被打得從陽臺上飛了出去。
未等溫月成落地,那少女已經從陽臺上一躍而下,一腳踢向溫月成的小腹,急速的墜地。
那少年瞪眼,在落地之前,改變的方向,躍出了西門家的院牆,逃竄出去。
西門妝自然追上去,這一切都要怪溫月成,如果不是溫月成,西門舞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子。
而今,她總算是明白了一點。
當初姚佳發生那樣的事情時,丁晨爲什麼會那麼的憤怒。因爲他已經將姚佳當成了親生姐姐了啊!自己的親人遭受那樣的侮辱,死得那麼悽慘,無論是誰都會憤怒,都會想殺人的。
就像西門妝現在一樣,她似是鬼魅一般,一直追着溫月成,直到別墅羣東面的小樹林。
溫月成如風穿過樹林,最終落地,四周忽的寂靜下來。
僅僅只是一剎功夫,一支木樁飛來,溫月成側身避讓,後背卻猛地穿進一支。他只悶哼了一聲,腳下踉蹌,險些栽倒在地。一襲緊身皮衣的西門妝就站在不遠處的一株樹下,雙目染上血色,一動不動的看着溫月成,那模樣,就像是要將他扒皮抽筋一般。
“西門妝,你想幹什麼?”少年咬牙,忍着痛將身上的木樁拔出,棄在地上。
就在此時,西門妝已經閃身逼近,一手捏住了他的脖子,生生將他拎了起來。
少女面無表情,只是冷漠的掃他一眼,揚脣,“都怪你!小舞變成這樣都是因爲你!”
“小舞變成這樣是因爲你!”少年兩手攥住她的手,費力的說着,“要不是你阻攔我和她,要不是你讓我遠離她,她會受到這樣的傷害嗎?”無論是精神上,還是身體上,如果西門舞和溫月成早就在一起了,那麼今天這種事情,絕對不會發生。
西門妝的目光微頓,拎着溫月成脖子的手鬆開了,那少年落地,踉蹌的後退幾步,不由得看向西門妝,“從今以後我不會再聽你的了!我要和她在一起。”溫月成的語氣十分篤定,那神情十分嚴肅,好像已經想通了。
可是西門妝卻笑了,她笑得很肆意,幾近瘋狂,“你要和她在一起,就算她現在失去了一切,你也要和她在一起嗎?”
這一次,換溫月成愣住了。
什麼叫做失去了一切?
西門舞失去了什麼?
“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溫月成的語氣沉了下去,目光微微閃爍,落在西門妝身上,不敢移開。
西門妝擡眸看着他,看了他半晌,最終閉了閉眼,“你回去守着她吧!”
她的內心一番掙扎,最終選擇了妥協。她承認這一次,自己有錯。也許正如溫月成所說,西門舞之所以遇到這些事情,都是因爲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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妞兒們,今兒沒有二更,別等了!
今晚臨時有活動,阿奴沒時間補二更了!只能說一聲抱歉,今天的五千字和上次的五千字,會在週六的時候補上,希望妞兒們原諒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