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妝將孟曉久帶到了學校醫務室,自己動手爲她簡單的處理了傷口。等到孟曉久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了。
窗外的天色昏黃,病牀上的少女悠悠轉醒,目光所及便是那昏黃的天際。
夕陽如火,燃燒大片天空,餘暉從窗外透進,十分輕柔的覆在孟曉久的身上。
她微微蹙眉,目光閃爍着,轉動脖子,只覺有些抽疼。原本紅潤的臉色也變得格外蒼白,失血過多,導致腦袋暈暈的。
“你醒了!”少女清冷的聲音卻載滿關切的味道。
孟曉久尋聲看去,目光觸到那牀前的少女,不由得閃了閃,壓下眼簾,“你怎麼在這兒?”語氣含着一絲不悅,醒來第一個看見的人,竟然是西門妝。
“你沒事就好。”西門妝說着,站起身,“回去以後多吃一些補血的東西。”說完,便轉身向着醫務室外走去。
孟曉久蹙眉,看着她的背影,不禁啓脣,“等一下!”
少女的腳步停住,沒有回頭,只是目視着前方,似是在等着孟曉久的後話。
“我這是怎麼了?我好像…被咬了…”孟曉久的記憶,西門妝並沒有消去。
她回身,定定的看着那少女,目光格外深邃,“你以後,最好離溫月成遠一點!”這是她的叮囑。沒有消除孟曉久的記憶,是爲了警告她,讓她記住這一次的教訓。只有記住那種痛,纔會避開溫月成,確保她的安全。
溫月成很危險,西門妝明白。但是今日的事情,孟曉久也有錯。她爲什麼會出現在林子裡,爲什麼會遇上溫月成,這一切西門妝都不想過問。
她怕破壞孟曉久在她心裡的形象,她只是在騙自己,孟曉久還是當初那個孟曉久,沒有絲毫的改變。
腳步輕挪,西門妝步出了醫務室。西門舞已經回去了,她現在也該回去看看她了。
至於孟曉久,她要怎樣是她的自由,即便西門妝想管,也沒有資格去管。
可是在孟曉久看來,那冷漠的背影,卻是對她最大的否定。在西門妝的心裡,她孟曉久已經沒有地位了。她可以走的頭也不回,那麼自己,又何必對她們牽牽掛掛,猶猶豫豫。
先生交給她的事情,她一定會好好去做的。
——
夜,寂靜無聲,天空掛着一輪明月,月華清冷,落在陽臺上。
西門舞就坐在落地窗前,面朝着窗外,看着無邊的夜空。白日裡,櫻花林中的場景不停地浮現在她的眼前。從她跑走後,約莫半個小時,溫月成纔打了她的電話。西門舞果斷掛了,像是情侶間吵架後一樣,賭氣。
可是她似乎高估了自己在溫月成心中的地位,從她掛了電話起,溫月成就再沒打過一通電話。
直到現在,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還是一通電話沒有,甚至連一條短信都沒有。
思及此,西門舞不由抱緊了膝蓋,將腦袋擱在膝蓋上,目光壓低,看着地板上的手機。猶豫了半晌,才抓起手機,翻到了溫月成的號碼。
就在她正準備撥通電話的時候,敲門聲傳來,爾後西門妝的聲音響起。
“小舞,我進來了?”房門沒鎖,西門妝輕輕一擰,便開了。
西門舞放下了手機,回頭看向她。
西門妝似是剛沐浴完,一頭長髮溼漉漉的垂在肩頭,身上穿着素白色的睡衣,手裡還端着兩份水果沙拉。
“你怎麼在地上坐着?”看見落地窗前的少女,西門妝不由蹙了蹙眉頭,爾後走過去,與她一併坐下。
她總是能夠放低姿態,似乎是爲了尊重別人。
西門舞打量着她,不由得問道:“堂姐,溫月成喜歡的人,難道是你嗎?”畢竟她和西門妝長得如此相像。而且比起西門舞,似乎同爲吸血鬼的西門妝更適合溫月成吧!
聽到她的話,剛坐下的西門妝不禁一愣,爾後白了她一眼,“胡說什麼?”可不是每一個人都喜歡她這樣高冷,不近人情的女生的。更何況,溫月成…想想也不可能。
“我不是說過嗎?你最好離溫月成遠一點。這世上那麼多的男人,比溫月成好的男人更是多了去了。”幹嘛非溫月成不可呢?
“可是溫月成只有一個啊!這世上沒有第二個溫月成了!”西門舞嘟嘴,一臉倔強的樣子,讓西門妝很是無奈。
她就知道西門舞和她一樣是個固執的主,所以纔會想着從溫月成下手,讓溫月成離西門舞遠一些。
可是現在看她這麼傷心,又忍不住責編溫月成那個沒良心的。
“小舞,你知道的,溫月成是…”
“我知道,那沈爾還是妖怪呢!堂姐不是一樣喜歡他?”
“那是因爲我和他有共同點,我們的時間很長!”西門妝蹙眉,道出了重點。
西門舞的觀點卻跟她相反,“我知道!我是個人類我的壽命沒有溫月成那麼長!可是我願意爲他變成吸血鬼,我只想跟他在一起。”
“不要胡說!”西門妝微惱,不爲別的,只爲她那句,願意變成吸血鬼。
目光微凜,少女的眉頭蹙緊,視線從西門舞身上移開,看向落地窗外,“吸血鬼並沒有你想的那麼好!”吸血鬼是以人類的血爲食物,是掠奪者。
西門舞不應該因爲一個男人,而放棄自己作爲人類的身份。
有時候,壽命太長並不是好事。
活得久了,就會膩。
“我知道,堂姐…我只是說着玩的,我會以人類的身份去愛他。”西門舞始終堅持自己的想法,最終站起身去,隨手撈起自己的手機,便往外走,“我有點事,出去一下!堂姐早點睡吧!”
她說完,便步出了房門。房門重重關上,西門妝纔回過神來。水果沙拉動也沒動,她站起身,走到陽臺上,看着西門舞開車離開了西門家,心裡不禁擔心。
可是現在她要是跟去,西門舞肯定不樂意。
的確應該給他們時間,讓他們好好的聊一聊。想必,這世上能說服西門舞的人,也只有溫月成了。希望溫月成能夠識趣一點,讓西門舞徹底死心。
——
西門舞驅車到了市中心,直奔溫月成的家裡。溫月成的家在市中心,是一座兩樓的小別墅。比不上西門家富裕,但是也不缺錢。曾經西門舞聽溫月成說過,他的家裡只有兩個人,他自己還有他師父。不過他師父常年在外,所以家裡只有他一個人。
紅色的保時捷在溫月成家門前停下,熄了車燈,西門舞便坐在駕駛座上未動。她摸出了手機,找到了溫月成的號碼,正打算撥過去。卻忽的看見一輛黑色的轎車駛來,最終在離西門舞十幾步遠的地方停下。
她握着手機的手頓住了,目光越過窗,看着那車裡下來的兩人。
一男一女,不是別人,正是白日裡她看見的孟曉久和溫月成。
的確是溫月成!
晚上他在酒吧喝酒,遇上了孟曉久。而對於他,孟曉久沒有絲毫的畏懼,甚至主動貼上去,要爲他獻血。這樣一個膽大狂妄,浪蕩不羈的女人,正是溫月成所需要的。因爲上次吸過了西門舞的血,勾起了他對血的*。可是他不想傷害西門舞,而今有個無償獻血的孟曉久,正和他的心意。
無論,那少女是出於什麼目的,只要她能滿足他的*即可。
“我說,我已經到家了,你可以回去了。”溫月成兩手揣在褲袋裡,淡漠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的少女。
孟曉久則倚在車上,擡手嬌柔無力的搭在他的肩上,將溫月成拉向自己,讓他將自己壓在車上,“怎麼?你滿足了,就要把我丟棄了?”她嬌媚一笑,眼神嫵媚。
溫月成的目光掃了一眼她的脖頸,不由揚脣,“回去可要多吃一點補血的東西!”他說着,擡手扯下少女脖頸上繫着的絲巾,俯首伸出舌頭,舔了舔她的傷口。
那動作實在撩人,孟曉久忍不住輕吟出聲,兩手攀着少年的肩膀,不由得放鬆了身體,放心的靠在車上。
這條街因爲是住宅區,所以沒有什麼人。
除了不遠處,坐在保時捷裡死咬着脣瓣的西門舞。
她的目光看着那車前的兩人,心裡悲憤交加,脣瓣咬得出了血。
眼看着溫月成抱着別的女人,她自己卻還心心念念着他,就是不肯死心。
就在溫月成與孟曉久濃情蜜意,快要吻上的時候。
嘭——
車門重重甩上,將那方的兩人驚了一驚。
溫月成擡起血紅的雙目,看向來人,不禁一愣,眼中的血光剎那褪去,恢復了常態。
他看見一身淡粉色運動裝的西門舞,氣勢洶洶的走來,臉色陰寒,比平日裡的西門妝還要冷上三分。她的眼裡一股狠勁兒,看着靠在車上的孟曉久,似是要將她千刀萬剮一般。
西門舞走過去,溫月成已經鬆開了孟曉久,而孟曉久正含笑看着她,一臉不耐。
“喲!這不是…西門妝第二代嗎?怎麼…”
“啪——”清脆的一耳光,落在孟曉久的臉上,她的話音戛然而止,再無後文。
一旁的溫月成也是驚呆了,目光愣愣的轉向西門舞。只見那少女幽幽的收回半揚的手,掌心通紅,可見方纔那一巴掌打得多重。
再看孟曉久,嘴角溢出血,不多時,鮮紅的五指印頓現,只怕再過一會兒,就腫起來了。
孟曉久也是被打懵了,目光呆滯的看着眼前的西門舞,胸口起起伏伏,半晌才揚手,還了她一巴掌。
啪——
依舊是清脆響亮的一巴掌,就在溫月成不注意的時候,落在了西門舞的臉上。爾後一場女人間的戰爭爆發了,溫月成被隔絕在外,只見西門舞和孟曉久兩個人扭打在一起,互相抓着頭髮,伸着手死命的撓。西門舞的臉上被撓了一條血痕,而孟曉久的眼睛也被戳到了。
兩個人廝打,溫月成在一旁半晌纔回過神來。這是他第一次看見人類的女人打架,不像西門妝出手,乾淨利落,瀟灑。而是…道不盡的狼狽猙獰。
就連西門舞,也一改平日裡乖巧的模樣,死命的去撓卻打,甚至還用上了腳和嘴。
約莫半個小時,溫月成實在看不下去了,上前便攬住了西門舞的腰,將她拉到自己的懷裡,隨後揚手,擋下了孟曉久的攻勢,冷厲的道:“別打了!”
一聲冷斥,讓西門舞安靜下來。可孟曉久卻還是氣不過,上去便揪住了西門舞的衣領,揚手便是一拳,朝着她的俏臉打去。
“我說別打了!”少年清冷的嗓音吼道,擡手握住了孟曉久的拳頭,微微用力,那少女便疼得齜牙咧嘴,面容扭曲。
爾後,他猛的甩開孟曉久的手,那少女踉蹌一步,撞在車上,狼狽的回眸。
只見溫月成一臉冷漠的看着她道:“你先回去吧!”
他讓她回去,那西門舞呢?
莫名的,瞪了一眼西門舞,看着那張臉她就忍不住想起西門妝。
這世上所有的人都愛西門家的人是嗎?她孟曉久就真的比不過西門妝,連西門舞也贏不了嗎?
“好不快走!”溫月成蹙起了眉頭,顯得十分不耐。
這一聲輕吼,讓孟曉久回過神來,她嚥了口唾沫,狠狠的看着西門舞一眼。轉身拉開車門上了車,然後發動引擎,徑直離開了。
長街又陷入了寂靜,西門舞被溫月成圈在懷裡,雙目無神的看着前方,不知何時,眼淚掉了出來,砸在溫月成的手背上。
似是星火,十分灼人。
他的身體微顫,似是愣住了,不由得垂眸看向懷裡的少女。
那張嬌俏的容顏,此刻梨花帶雨,一塌糊塗。她始終咬着脣瓣,沒有哭出聲,倚在溫月成的懷裡,一動不動,像個木偶一般。
“小舞…”溫月成開口,小心的鬆開她,讓她與自己面對面,“你沒事吧!”目光在她臉上流轉,落在她微腫的臉頰上,不由得一陣心疼。
西門舞卻是扒開了他搭在肩上的手,擡眸冷漠的看他一眼,那眼裡是失望也是自嘲,看着溫月成眼中的自己,總覺得是個天大的笑話。
對,她西門舞就是個傻子,是個笑話。
“溫月成…”她忽而揚脣,笑意未達眼底,就只是僵硬的扯了扯嘴角。
少年微愣。
西門舞的聲音很無力,就像是妥協了一般。
“我和你,從今往後,再不相干。”她說着,就笑了,眼簾輕擡,掃過他的眉眼,最終轉身。
她說從今往後,再不相干;轉身之際,背影那麼蒼涼,漠然。溫月成看得喉頭一緊,想說點什麼,可是喉嚨像是卡着什麼東西一樣,說不出一個字。
西門舞走得毅然決然,手搭上車把,另一隻手便被人抓住了。
“小舞…”溫月成的聲音黯啞,只喚了她一聲便再無下文。
他不知道該跟她說點什麼,要解釋他和孟曉久之間的事情嗎?可是西門妝曾說過,要他離西門舞遠遠地。不要傷害她…
不要傷害她…只要他和西門舞在一起,就忍不住想要吸食她的血,忍不住…
“你說你只要幾十年…”他輕啓薄脣,聲音細小如蚊蟲。西門舞只想要幾十年,可是現在他卻連這幾十年也給不了。要是真的和西門舞在一起,那麼…也許她的壽命會更爲短暫。幾十年只會是一個奢望,能活幾個月已經算是不錯了。
她的血像是有魔力一般,只要他飲了,就想要將她吸乾。
所以西門妝說的對,他應該離她遠一點,保持距離。
握着少女手腕的手鬆開了,溫月成深深吸了一口氣,不由得揚起了脣角,“你回去吧!我就不送你了,路上小心。”
簡單的一句話,以及他放開的手,讓西門舞心裡最後一絲希望泯滅了。心裡的城轟然坍塌,一切化爲虛無,她死咬着脣瓣,微微閉眼,眼淚來勢洶洶,阻攔不住。
握着車把的手猛的用力,車門拉開了,她側身坐了進去。急忙發動引擎,逃也似地離開。
保時捷揚長而去,街邊只剩下溫月成一個人,還站在原地,微微垂着腦袋。
他的目光落在自己手上,心裡空落落的,有些酸澀。這種感覺,他從來沒有嘗過,又或者,其實他早就嘗過了,只是記不起來了。
月容笙和西門舞,這個兩個名字已經深深刻在了溫月成的心裡。總覺得她們兩人之間是有聯繫的,總覺得自己,從前就認識西門舞,他和西門舞之間有什麼羈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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驅車離開,西門舞在車裡哭得一塌糊塗。耳畔的風聲呼呼作響,她終於放開了脣瓣,放聲哭出來。忽然一個急轉彎,保時捷拐向酒湖的方向。她要去找個酒吧,好好的醉一場,借酒消愁!
車在酒吧外停下,西門舞抹了一把眼淚,下了車。
一張陰沉的臉,紅腫的雙眼,叫路人頻頻回頭。再加上她的臉上有傷,許多路人不禁擔心她,猜測着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事情。
就在西門舞走近酒吧的一剎,一輛黑色的轎車也在酒吧外停了下來。車裡坐着的少女,帶着黑色的墨鏡,擡手摸了摸紅腫的左臉,看着西門舞消失的背影,眼中閃過一抹陰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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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1章首訂:hangyik122015—03—0111:51:00手機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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