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逃跑

芮陽將劉馥嬰保存的照片留下, 收整心情,與茅蘅、魏強坤來到盛天大廈。

張鱈庸和夜無憂則有新的工作安排,那便是查清辛是在悍城工廠養的那羣木偶人的目的究竟爲何, 儘管木偶人葬身火海, 事情卻遠遠沒有結束。

最初夜無憂並不想過多牽扯進來, 在聽到守護神這些話時, 她自責, 自責竟有幾十年沒守護這座城市!

她欣然同意查木偶人的請求。

——

盛天大廈樓頂。

芮陽再次來到圍欄邊緣,茅蘅站到她身旁,兩人一同俯瞰龐然城市。

萬物皆在腳下, 芮陽眼前浮現劉馥嬰慈愛的臉龐。

芮陽暗下決心,只要她在絳城生活一天, 就會像茅蘅說的那樣, 像劉馥嬰期盼的那樣用自己的本領盡一份微不足道的力量。

她要守護絳城, 讓在天上的劉馥嬰安心,讓生活在絳城的百姓安穩的住在這座充滿愛的城市。

身旁的茅蘅想的不一樣, 他唯一在意的是芮陽,能不能招引黑影不在他的關心範圍內。茅蘅的世界變小了,幾個月前,他的胸懷能容納整座絳城,如今, 他只在意芮陽, 在意她的安危, 她的喜怒哀樂。

“陽陽, 支撐不住不要逞強, 你沒有義務非要找出黑影。”

“我會注意。”

交代完,茅蘅走到魏強坤身邊, 魏強坤拍拍茅蘅的肩膀,說:“請集中注意力,若芮陽得到確切地址,需要你快速前往。”

茅蘅一心在芮陽身上,簡單的應了聲。

芮陽屏息凝神,閉上雙眼,隱去半邊身體。像上次一樣,城市的躍動在耳邊,人類的動植物的,各種頻率不同的躍動像音符一樣在芮陽耳邊曼妙飛舞。

這次芮陽明顯比上次更能承受。

炙熱的陽光照在身上,耳畔襲來熱風,吹得芮陽癢癢的。

她不着急,慢慢等,等待不一樣的律動,等待確認是否爲辛是。

而一旁的茅蘅則十分焦急,他擔心芮陽暈倒,擔心她承擔不了,擔心她會累,擔心她爲奶奶憂傷不能全神貫注。

“若抓到黑影,不知用何種辦法能阻止他寄生,不然抓到也沒辦法徹底控制。”魏強坤道。

“呃。”茅蘅顯然沒聽清,隨意答了一句。

“不用擔心,這次不會有事。”見男人憂心如焚,魏強坤說道。

“你當然不擔心,我非常擔心!”一句話沒說對,茅蘅被激怒,帶着怒意對魏強坤吼道:“你只在乎能不能抓到黑影,你不會在乎陽陽的安危!我只有她,你不會懂!”

“嗯。”

魏強坤見茅蘅動怒,沒再多說。只是茅蘅的表現讓他意外,一直以來茅蘅給魏強坤的印象都是正直正義且有原則有底線,儘管身爲吸血鬼考慮的都是爲人好的事。

不過一句話,卻讓魏強坤隱隱擔心起來。

茅蘅專心致志的關注芮陽的情況,只見芮陽剩下的半邊身子若隱若現,很快芮陽隱藏全部身軀,用所有精力感受整座城市的節奏,尋找黑影的隱蔽地點。

蔡歐維已與隋鬆和茅蘅謹會合,三人躲藏在地下通道。

隋鬆提起任務完成想離開的事,蔡歐維怎會讓他走,畢竟照看茅蘅謹多年,茅蘅謹聽隋鬆的,若讓隋鬆走了,蔡歐維並不敢保證能指揮茅蘅謹做事。

見曾經的老闆變了模樣,隋鬆怕得很,又不敢執意要走,怕被害。

就在此時,蔡歐維感到一陣牽引,比上前的牽引強了許多,看來起初或芮陽在招引他,在尋找他的下落。

蔡歐維驚慌失措,被皇族招引是無法逆轉的事,上次僥倖逃過,這次恐怕不會那麼幸運了。蔡歐維晃晃悠悠的按住隋鬆的肩膀,隋鬆見老闆扭曲的面容嚇得驚呼一聲,哆嗦道:“老,老闆你找我?”

“讓茅蘅謹帶我走,讓他執行一號指令。”

“好,好好好!”

隋鬆把不過問兩人談話的茅蘅謹叫過來,順了順茅蘅謹的衣服,說:“蘅謹啊,你要帶這位老闆走,還要執行一號指令,明白嗎?”

茅蘅謹:“好啊,我要做好多事,好忙喔。”

聽到答覆,蔡歐維走到茅蘅謹面前,說:“一定要保護我,不管付出什麼代價。”

茅蘅謹點頭。

與此同時,芮陽感到兩股異乎尋常的律動,一股是和上次一樣被誤認爲黑影,應該是交手過的茅蘅謹。另一股是上次沒感應到的,像遊絲一樣細弱斷斷續續卻一直持續的躍動。

芮陽猛地睜開雙眼,口吐鮮血。

茅蘅迅速閃身過去,扶住她的胳膊,剛接觸一瞬間,帶着愛意的觸碰違背了血誓的忠誠,茅蘅被彈開,猝然跌落,好在下一秒他揮舞翅膀回到樓頂。

疾步跑來的魏強坤攙扶住芮陽,神色慌張,道:“還好嗎?”

芮陽擦掉嘴角的綠色鮮血,道:“我沒事。”

她轉身,對想靠近又不敢再接近的茅蘅說道:“辛是和茅蘅謹在一起,你一個人能行嗎?”

此時此刻,茅蘅的腦海中沒有黑影,沒有茅蘅謹,只有芮陽的安危。她嘴角殘留的血跡刺痛他的雙眼,刺破他不曾跳動的心臟。

反應過來的茅蘅回答:“我行,不用擔心。”

芮陽將地址告訴茅蘅,待他飛走後,對魏強坤說:“那附近有專項組的人嗎?我擔心他一個人應付不了,我現在需要休息,你能讓人趕去嗎?”

魏強坤:“我試試。”

——

地下通道。

幽閉狹小的空間內,茅蘅急速趕來,定神聆聽,沿着通道往前走,人聲腳步聲越來越近。

蔡歐維察覺到茅蘅在附近,急忙讓茅蘅謹帶自己走。

意識到危險悄無聲息的逼近,隋鬆拽住蔡歐維的胳膊,央求道:“老闆,你把我也帶走吧,我不能留在這裡,我會死的。”

蔡歐維自然清楚隋鬆的重要性,若帶上被追上的可能性更大。以他的猜測,茅蘅曾救助百姓,不是會傷害無辜的人,決定將隋鬆留下,自己先走。

於是,在茅蘅謹的帶領下,蔡歐維往地面逃。

茅蘅追上隋鬆,得知茅蘅謹和蔡歐維跑了,這令茅蘅憤怒,芮陽冒着生命危險招引,不能讓黑影再次逃脫!

被掐住脖子的隋鬆臉色慘白,嚇得魂飛魄散之際,從喉嚨裡擠出幾個字:“別,別殺我。”

茅蘅哪裡聽得進,當下情況緊急,他必須追上黑影,至於隋鬆,算他命大!

鬆開手,茅蘅閃身追去。

隋鬆拼命拍了拍胸脯,抹了抹順着臉頰滑落的汗水,見茅蘅確實快速消失不見,這纔敢鬆口氣。

——

茅蘅謹帶着蔡歐維末路狂奔,茅蘅來到地面,飛昇如空,搜索到兩人的方向。

很快,茅蘅追到二人。

蔡歐維躲進人羣,讓茅蘅謹開始實行一號指令。一號指令原本是針對芮陽和起初的,但情況特殊,茅蘅謹聽令。

很快,茅氏兩兄弟在熱鬧的街頭你追我趕,誰都佔不了上風。茅蘅謹想撕咬茅蘅,茅蘅還保留一絲理智,始終無法對茅蘅謹下重手,腦海中時而浮現幼年與哥哥一起的畫面。

以至於,茅蘅謹逃走了。

茅蘅要追,被紀霖海帶領的專項組包圍。對紀霖海來說,能抓一個是一個,絕對不能讓吸血鬼逃脫。

這令茅蘅憤然,化身爲獸。

龐然大物傲然挺立,壯着膽看熱鬧的人們意識到危險,快速縮回房裡,門窗緊閉。

紀霖海本不知芮陽招引黑影,身邊只有幾個手下,沒有重量級武器的他沒敢貿然冒險,本想抓住吸血鬼邀功,如今茅蘅憤怒的化身,紀霖海哪裡敢招惹,帶着手下風一樣跑了。

這時候魏強坤跑到茅蘅腳下,大聲呼喊道:“茅蘅,茅蘅!”

此時的茅蘅正在毀壞房舍,聽不進任何勸說言語。

——

盛天大廈。

芮陽仰起頭,對上刺眼的光芒,太陽多好啊,能讓她自愈。

身體逐漸恢復的芮陽聽到巨大的響動,垂眸一看,原來是化爲獸身的茅蘅在毀壞房屋,看他的異常憤怒的模樣,想必沒抓到黑影吧。

就在芮陽爲此傷神之際,胸口中了一槍。

這種感覺太熟悉了,像極了第一次到樓頂來時,烏克給她的那一槍。

芮陽摸了摸胸前的綠色血液,睜着眼迷迷糊糊的看向站在幾步之外晃來晃去的人。

那人舉着槍,淡定的朝芮陽又開了一槍。

身中兩槍,芮陽登時倒地。

那人上前幾步,從揹包中取出繩索,將芮陽捆得死死的,毫不介意身上沾染怪異的綠色血跡,拖着芮陽進入電梯,下樓。

芮陽恍恍惚惚,神志不清。

眼前人她從未見過,那人人高馬大,體格健壯,面無表情。

隨後,本就因招引體力不支的芮陽暈了過去。

另一邊,在魏強坤鍥而不捨的拿着擴音器對茅蘅各種說教後,在多次提到芮陽還在等待後,茅蘅總算停止了發泄,將手頭捏碎的汽車扔到地面。隨即變爲人身,腦袋懵了的茅蘅踉蹌着差點跌倒,他當即想到三慕的話,往後變身的次數越多,恢復的時間越長。

魏強坤氣喘吁吁的跑過來,道:“你不能那樣,你會被關起來。”

對茅蘅破壞城市建築的行爲魏強坤不敢苟同,他用當時的茅蘅被怪獸控制,行動不代表本人,這樣的說辭來說服自己。

魏強坤不願將茅蘅與怪獸怪物這樣的詞聯繫到一起,但他的行爲越來越不受控,越來越讓人膽顫,讓人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