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宅區房內。
起初帶着三慕沒走遠, 躲在機場附近。三慕昏迷幾日終於醒來,見她睜開眼,起初忍不住落淚, 一把握住三慕的手, 嗚咽道:“對不起, 不應該用血誓的名義要求你。對不起三慕, 我真怕你回不來, 你如此美麗,不該是那種模樣。”
嘴角有鞋油殘漬的三慕從牀上起身,見起初流淚, 她感慨起來:“不要爲此自責。你選中我與你建立血誓之盟,我喝了你三次血, 才能變成獸身守護你。起初, 對我來說, 我們是一體的,即便你不用血誓的名義命令我, 我也會爲了你的安危赴湯蹈火。”
三慕跟隨起初二十幾年,一直忠心耿耿。
來到地球十八年,起初將所有精力都放在聞人父子身上,冷落了陪同自己吃苦受罪的三慕。這次在機場變身後,三慕幾乎到了死亡的邊緣, 起初後怕道:“以後堅決不讓你變身了, 雖說你不是皇族, 這些年的相處我早把你當親人, 我不能失去你。”
說到親人, 三慕想到芮陽,興許她因爲身體遲遲無法復原已經死了吧。
想到這, 三慕心中涌起無限自責,惦記芮陽的安危。
突地,三慕起身下牀,跪在起初面前,起初不知她爲何行大禮,拉着站起來,三慕不僅不起來,還將起初的手拽得死死的,冒着惹怒起初的風險,懇求道:“告訴芮陽怎麼解決紅瞳草的問題吧,就當她是同樣流落地球的同類,幫幫她吧。她藏身人類世界十八年,不應該死得不明不白。”
提到芮陽,起初掙脫開手,走到一邊。
“三慕,你心善這一點我瞭解,你有沒有想過,若不是你當年一時心軟沒把她活埋,她如今會受這些苦嗎?會成爲全民公敵嗎?”
“我……我當時不忍心。”
“你不要再說這樣的話,會讓我遠離你。”
三慕不提了,她撐着腿站起來,看向起初的背影。曾經發誓要守護的人,在三慕眼中越來越陌生,越來越遙遠了。起初能對聞人若斯視如己,卻不能對芮陽有一分一毫的母愛,三慕不禁搖頭。
到今天,她承認,她對起初失望了。
——
茅氏集團,茅蘅謙辦公室。
有小報記者約他採訪,想訪問一些關於茅蘅的信息,畢竟是他四弟,想來套些問題。
茅蘅謙哪會爲這些事浪費時間,毫不猶豫的拒絕。
秘書剛出去,烏克的電話打了來,茅蘅謙拿起手機,貼近耳朵,神色嚴肅:“怎麼樣?”
電話另一端的烏克在外地,敞亮的室內環境中,烏克心情愉悅道:“自從殷陌痕在絳城鬧了一出,又牽出綠眼怪和怪獸的事,別說絳城,全世界都亂套了。查工廠的部門全都臨陣脫逃,要麼被派去做其他的,要麼跑了,沒人查我們,事情進展得很順利。”
一個月前,有人舉報茅氏在外地的工廠非法做試驗,茅蘅謙想了許久,決定讓殷陌痕曝光,將全世界的注意力轉移到吸血鬼身上,更可以引出能隱身的怪物到底是誰。
一石二鳥的計劃得逞,不僅揪出芮陽,還讓試驗繼續。
近日的茅蘅謙本因找不到茅蘅譫憤怒,他擔心屈念珍已經遇害,每天愁眉不展。好在烏克帶來有用的消息,讓他能稍稍平復下緊張的情緒。
——
地下室。
茅均爍去上洗手間,劉已逢見他將手機放在桌上,快速拿起手機翻閱聊天記錄。
劉已逢看到茅均爍問趙亦歌住在哪裡,趙亦歌回了地址。
怕被發現,劉已逢將手機放回原位,來到地面,給黃漫漫打電話:“有芮陽的下落沒?”
前幾日黃漫漫接到劉已逢的電話,說付錢讓她尋找芮陽的蹤跡。別說能收錢,就算劉已逢不找,黃漫漫也會把芮陽揪出來,兩人一拍即合,聯合找芮陽。
黃漫漫頭疼,揉了揉發脹的雙眼,有氣無力的說:“有我會通知你。”
“我有趙亦歌的地址。”
“她?她是芮陽最好的朋友,有她在手,不怕芮陽不現身!”黃漫漫一個激靈,從凳子上竄起來,恨不得立刻扒了芮陽的皮,着急道:“在哪兒,趙亦歌在哪兒!”
“我告訴你怎麼做,別壞了事。”劉已逢怕黃漫漫年輕衝動,引不出芮陽。
“別囉嗦,趕緊說!”
黃漫漫拿到地址,趁趙亦歌獨自出門購物之際,聯合朋友將她綁走。
——
超市內。
芮陽與茅蘅坐得很遠,他每次離得近些都會被芮陽用嚴厲的眼神制止。
茅蘅低低喚道:“陽陽……你好些了嗎?”
芮陽沒說話。
茅蘅走到窗戶邊看向下午被熱氣籠罩的城市,回過頭看芮陽輕輕皺起的眉頭,說:“我去找茅蘅謙,他一定有讓你恢復的方法!”
見他要走,芮陽起身,叫住:“他不是好人。”
“我管不了那麼多,我不能看你日漸虛弱!”
“茅蘅!”芮陽霍地起身,追上往外走的男人,說道:“茅蘅謙不是尋常人,他有意隱瞞,不會輕易說出來。”
“我儘快回來。”
——
茅氏大樓。
辦公室中,茅蘅謙與茅蘅相對而立。眼前人是親哥哥,茅蘅卻想不起任何與茅蘅謙有關的記憶。對茅蘅謙來說,茅蘅的目的他已經猜到。
“你在子彈上弄了什麼東西,告訴我治療方法。”果不其然,剛站定,茅蘅便詢問起來。
“兄弟見面不敘舊,你咄咄逼人的語氣讓我難過。我看你這身打扮這些年一定過得很清貧吧,怎麼不來找我,怎麼說我也是你二哥。”
不過短短几句話,竟讓茅蘅有頭疼欲裂的感受。
男人擡眸,對上茅蘅謙試探的目光。
茅蘅謙對茅蘅的反應意外,吸血鬼眼中的遲疑讓茅蘅謙懷疑他是否記憶混亂,否則怎麼出現難以辯解的神情。
茅蘅謙試探性的說道:“看來你不記得小時候了。”
此話一出,茅蘅腦海中浮現一些從未見過的畫面,幾個男孩湊在一起卻並不和諧的畫面。
“四弟,別老看書,好不容易出來玩一次,和大哥出去逛逛。”
“茅蘅,別挨着我!”
茅蘅退身,難以自控的看向茅蘅謙,張嘴問道:“你告訴我,是不是囚禁了大哥?”
這令茅蘅謙措手不及,他以爲茅蘅來的目的是爲了芮陽。
“都是些子虛烏有的報道,專項組能還我清白。”
“我不相信專項組,我只相信陽陽!回答我,你把大哥轉移到哪裡去了!”
茅蘅謙側目,看向窗外。他寄生人類身體十五年,擁有茅蘅謙的記憶,對茅蘅有些瞭解,知道他與大哥茅蘅謹的關係要好。
茅蘅謙定了定神,說:“茅蘅謹不在我這裡。”
“治好陽陽的方法呢?”
“不想說。”
“爲什麼,她和你都不認識,怎麼會惹到你!”
“我對她恨之入骨,不在於她是否得罪過我,而是她的身份令我厭惡痛恨!”回想起百年前的經歷,茅蘅謙握緊拳頭,恨不得將皇族殺光。
“既如此,別怪我不客氣!”
看來只能動武,茅蘅疾步到茅蘅謙面前,掐住他的脖子,外表年邁的老人霎時面色脹得通紅。當然這不過一剎,茅蘅謙使出大力,扒開茅蘅鉗住自己的雙手,一把將男人推開。
茅蘅猜到茅蘅謙不正常,他的身份究竟爲何還不知。
被腦中不斷閃現的記憶困擾,茅蘅揉了揉眉心。就在此時,一羣人衝進辦公室,將茅蘅團團包圍。
還未回神,來人掏出手.槍對準茅蘅。
茅蘅迅速閃身再次勒住茅蘅謙的脖子,威逼茅蘅謙說出治好芮陽的辦法,茅蘅謙不僅不說,更是扯出詭異笑容,盯着茅蘅的眼睛,說:“在我的記憶中,你是一個書呆子,你沒膽量殺自己的親哥哥。”
書呆子、親哥哥這樣的字眼刺激茅蘅的神經。不過瞬息,茅蘅謙趁茅蘅失神時機,命手下人開槍。
砰砰幾聲,身中水銀子彈的茅蘅吃痛的鬆開茅蘅謙,捂住不斷流血的傷口。
茅蘅謙得意的睜了睜眼,看向面色煞白的弟弟,緩慢開口道:“倒不如你把芮陽的下落說出來,我會看在你是我弟弟的份上放了你。”
“想得美!”
“別敬酒不吃吃罰酒,我不是一個有耐心的人。”
“你才別不識好歹,我必須得到救治陽陽的方法!”話音未落,忍着劇痛的茅蘅撲到茅蘅謙面前,兩個擁有強大力氣的人在辦公室扭打起來,手下不敢輕易開槍,怕誤傷自家老闆。
茅蘅腹部和肩膀都受了傷,展出翅膀,帶着茅蘅謙撞破玻璃準備飛到室外,先帶走再說。
不想翅膀多次中槍,到了折斷的邊緣。
茅蘅一鼓作氣,衝破玻璃墜落,被挾持的茅蘅謙嚇得魂不附體,火速抽離茅蘅謙的軀殼。只見一團黑色暗影悠然從跌落的茅蘅謙身軀中剝離出來,見到此景的茅蘅瞪大雙眼,揮動殘缺的翅膀,跌跌撞撞的朝大廈旁的草坪撞去。
待落地,茅蘅發現趾高氣昂的茅蘅謙只剩一副空殼,沒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