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此章寫給陸陸大人。祝陸陸生日快樂!
爲掩人耳目,賀蘭子琪和齊逸凡都換上了便衣,蒙上了面紗,在寢屋內吹燈撥蠟,趴在窗口,直到院內空蕩無人,這才悄悄從屋內出來,直奔麗香苑趕去。
因爲侯爺有客,府中的下人們大多都在匯香園服侍着,而齊逸凡對府裡的地形,和衛兵們每個時辰會在哪裡巡邏,他都瞭如執掌,所以避開他們不費吹灰之力,很順利的帶着賀蘭子琪來到了麗香苑門口。
望着大門上的銅鎖頭,想着齊逸凡臨出門時還帶着一些零碎,賀蘭子琪擡頭望着他:“你有辦法打開鎖頭嗎?”
“沒有”齊逸凡想也不想回答的倒是乾脆。
“那沒關係,我有辦法,你跟我來!”
“你有什麼辦法?”齊逸凡奇怪的望着她。
賀蘭子琪指着院牆解釋道:“這院子後面有兩個磨盤,咱們踩着就可以翻牆過去。”
這丫頭也太小瞧自己了吧!翻個牆頭還用得着踩磨盤嗎?
見齊逸凡一直盯着她看,賀蘭子琪秀眉一皺:“你那麼看着我幹嘛?”
她話音剛落,齊逸凡已經出其不易。伸手攬上了她的腰,也就在眨眼之間,她身子一輕,離地而起,嚇的她本能的閉上了眼睛,等她雙腳落地睜開眼時,她已經站在了麗香苑的院子裡。
感覺那撫在腰間的手上,傳來一陣陣炙熱的溫度,賀蘭子琪像被燙到了一般,倏然從他的包圍中掙開,“蹬蹬”退後幾步,難以置信的望着他:“你,你……”
“我什麼?進個院子,還用你那麼笨嗎?”雖然看不到齊逸凡的臉,可是那露在面紗外面的眼睛,分明帶着幾分嘲笑。
“混蛋!可惡!你就是故意佔人家便宜!”他的態度令賀蘭子琪極爲不滿。
在昏暗的月色下,齊逸凡那挺拔如鬆的身形上,充斥着強烈的冷傲之氣,他斜了賀蘭子琪一眼,面無表情的說:“怕佔便宜,那回去時,你自己翻牆頭吧!”
他這是在威脅自己嗎?賀蘭子琪將眼一瞪:“哼!翻就翻,誰怕誰!”
齊逸凡不再和她鬥嘴,四處打量着周圍的景物,見沒有任何異樣,這才擡腳向那華麗的房屋走去。
此刻,一輪上弦月寂廖的掛在天空。淡淡的散發着清冷的光輝,荒草叢生的麗香苑,在這樣寂靜的月色之下,便顯的越發瘮人,尤其是想到了那日心舞說麗香苑鬧鬼的事情,雖然她不信有什麼鬼怪,但她怕黑,在心理作用之下,也生出幾分懼意,一邊緊張的東張西望,一邊跟上了齊逸凡的步伐。
齊逸凡帶着賀蘭子琪來到窗下,從袖中取出一把匕首,慢慢將窗子橇開,兩個人跳窗進屋。
屋內因爲久不住人,又沒人打理,灰塵很大,而乾燥的空氣中,還飄蕩着淡淡的春美人的味道。
春美人是一種混合薰香,味道馥郁香甜,看樣子,五姨娘生前是極愛此香的。
趁齊逸凡轉身關窗的空檔。賀蘭子琪四處打量着屋內的擺設,這間屋子是個套室,只不過因爲屋內光線昏暗,加之所有的擺設上都蒙蓋着白布,所以,根本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屋子裡肅穆神秘,且帶着幾分詭異的色彩,置身其中,使得賀蘭子琪有些不太舒服。
齊逸凡關好窗後,拉開了自己的面紗,同時打開火摺子。
火光之下,齊逸凡的神情與以往截然不同,他的臉冷如萬年冰山,目光之中帶着難以言語的痛楚,賀蘭子琪知道,他這是觸景生情,大概,又想起慘死的孃親了吧!
賀蘭子琪望着他:“這個屋子被封后,你進來應該不止一次兩次了吧?對了,有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地方?”
“當然,我每次想母親的時候,都會來這裡探看,那日我喝醉酒,就是在這個屋子裡喝的。”齊逸凡舉着火摺子,往內室走去:“你過來,我讓你看樣東西。”
走到內室,齊逸凡將火摺子交給賀蘭子琪,伸手掀開一傢俱上蒙着的白布,一古樸精緻的紅木妝臺立於眼前。
齊逸凡將抽屜拽出來放到桌面上。賀蘭子琪舉着火摺子湊了上去。只見裡面全是用金,銀,或珍珠,瑪瑙,翡翠等價值不扉的材料,製成的精美首飾。那些首飾,在火光之下煯煯生輝,光華奪目,從這些昂貴的首飾之中便可看出,侯爺對這位姨娘有多麼的疼愛!只不過,齊逸凡讓自己看首飾做什麼?
還沒等賀蘭子琪問呢!卻見齊逸凡俯下身,將手伸到了剛纔抽出抽屜的桌面之下,摸了半天,摸出一樣東西,遞給賀蘭子琪:“你看看這個東西。”
看他摸了半天,以爲他在找什麼寶貝呢!賀蘭子琪伸手接過,拿到眼前看了看,有點意外:“這不是個銀製的小鈴鐺嗎?”賀蘭子琪知道,齊逸凡應該不是隨便給她看這個東西的,便問:“莫非這銀鈴鐺和你母親的死有什麼關係嗎?”
齊逸凡那俊美的臉龐被火光映的忽明忽暗,憂鬱帥氣中,帶着一絲冷漠,讓人心生疼惜。
此刻。他深吸一口氣:“這個鈴鐺是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下得到的。那時,我娘去世之後,有一次,我也是在這裡醉酒,因爲醉的太厲害,直接躺在地上睡着了。後來半夜醒來之時,藉着窗外的月光,意外發現牆邊的櫃子下有一個閃亮的東西,我摸了出來,就是這個銀鈴鐺。”
見賀蘭子琪聽的認真,齊逸凡又道:“因爲我娘小時候被人用鈴鐺嚇過。所以她一聽到鈴鐺的聲音就會心煩意亂,頭疼難當,因此,我娘曾經下令,麗香苑禁止鈴鐺,任何人都不許往裡攜帶,而如今屋裡卻出現了鈴鐺,此事太反常了。”
聽他這樣一說,賀蘭子琪也覺得這鈴鐺出現的太過蹊蹺,藉着火光,她又仔細看了一眼那個鈴鐺。
鈴鐺不大,拿在手中小巧可愛,上邊也沒有什麼記號,不過,看起來這個好像不是一個獨立的物件,似乎是從什麼東西上掉下來的。
賀蘭子琪快速分析了一下,擡頭說道:“既然你母親下令不許外人將鈴鐺帶進來,那這鈴鐺的出現便十分可疑!我想,會不會是那個害了你母親的兇手,你給母親下蠱後,等不及蠱毒發作,便十分迫切的要你母親死,所以纔會拿鈴鐺來嚇你母親,讓蠱毒提前發作?”
齊逸凡蹙着眉頭:“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賀蘭子琪又道:“那你有調查過這個鈴鐺是誰的嗎?還有你母親去世前,有誰來過麗香苑?”
“當然調查過,可是這個鈴鐺上沒有任何記號,想要調查出到底是誰的東西十分不易,至今還沒有眉目。”齊逸凡盯着賀蘭子琪:“我娘在早上丫頭們來服侍起牀時就已經嚥了氣,所以,出事前沒見有外人來過,不過出事的前一天,聽說只有二姨姨上午來過,大姨娘下午來過,但她們都沒坐一會兒就走了,看不出任何異樣。”
聽他這樣一說,賀蘭子琪覺得這五姨娘死的真是詭異離奇,又問:“那當時你母親走的前一天沒有什麼反常的表現嗎?”
齊逸凡神色凝重:“有。聽下人說,我娘頭一天就說身子不舒服,晚上,早早就睡了。”
“那這樣看來,大姨娘是最後一個跟你母親有接觸的人。”
齊逸凡點頭:“其實我懷疑大姨娘,不光因爲她是最後一個與我娘有接觸的外人,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她和我娘正相反,她以前特別喜歡用鈴鐺做飾物。這是我聽別人說的,因爲那時候還沒有我。”
齊逸凡頓了一下繼續說:“當時,我娘剛進門,別人不知道我孃的忌晦,所以在家宴上,大姨娘穿了一條綴了鈴鐺做飾物的裙子,於是,當場就把我娘嚇暈了,後來,我娘醒後,我爹知道原由,罰了大姨娘半個月不許出門,並明令府中上下,也不許在我娘面前穿戴任何有鈴鐺的東西,如若再嚇到我娘,無論是誰,除了罰半年月例外,還會重打二十板子。”
賀蘭子琪接到:“所以從此以後,大姨娘再也不敢在你母親面前穿戴任何有鈴鐺的衣服了?”
“是,我爹爲了我娘,扼殺了她的喜好,估計她明裡不說,暗地裡也與我娘結了怨。加之我娘死前,她最後一個來過,還有上次,她派人去搜吳**身,打算掐住你的尾巴趕你出府!這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了她,雖然別的姨娘爲了爭寵,也有嫌疑,但目前來看,大姨娘的嫌疑似乎更大一點,所以,具體是不是大姨娘,這就需要你去查證了。”
這件事情還真是糾結,哪有那麼好查證啊?賀蘭子琪望着手中的鈴鐺:“看來只有先從鈴鐺下手了。”
“你再看看別的東西,看能不能再找到其它線索?”齊逸凡這時挨個將屋內傢俱上的白布全部撤掉。
知道這屋子裡死過人,雖然有齊逸凡陪着,賀蘭子琪這心裡仍然毛毛的,她檢查着五姨娘曾經用過的東西,一邊檢查,一邊感嘆,這屋內的東西,大到妝臺牀櫃,小到紗帳擺飾,無一不價值連城,精美絕綸。
一個男人能這樣寵一個女人,想必齊逸凡的孃親也肯定是個傾國傾城的美人。賀蘭子琪偷瞄了齊逸凡一眼,對,一定是這樣的,都說小子隨娘,看齊逸凡的長相就知道了,他孃的相貌一定差不了。
賀蘭子琪收回目光,擡起頭來,眼前的牆上,忽然現出一條黑影!剎那間,嚇的她脊背發麻,頓時驚出一身冷汗。她眨了眨眼定睛細看,這才發現,那不過是火摺子的光芒將齊逸凡的影子映在了牆上,不是什麼鬼魂做怪。
賀蘭子琪長舒了一口氣,閉上眼睛在心中默唸,五姨娘啊!我雖然闖了你的屋子,翻了你的東西,但我這可是要爲你報仇啊!你若有靈,千萬不要嚇唬我,更別來抓我啊!
“哎,你杵在那做什麼?還不快找?”齊逸凡將白布全部掀開後,見賀蘭子琪雙手握在胸前,閉着眼睛不說話,十分奇怪的問。
“沒幹嘛!”賀蘭子琪睜開眼睛,這才繼續搜查起來。
賀蘭子琪做事很仔細,屋子裡的東西都翻的差不多也,也沒找到什麼有利線索。這時,賀蘭子琪轉頭看到放在牆邊的,一個紫檀木的四開門的厚重大櫃,便指着櫃子問道:“那裡裝的是什麼?”
“都是我孃的衣服。”
“你母親出事時穿的衣服還有嗎?”賀蘭子琪走近櫃子。
齊逸凡搖了搖頭:“在我沒回來之前,她們給我娘換衣服時,就把那件衣服給燒了。”
“這衣櫃好大啊!你母親衣服真多!”賀蘭子琪感嘆着拉開了一個櫃門。
隨着櫃門的打開,一股淡淡的酸味迎面撲來。
聞到了那股氣味,賀蘭子琪身子一顫,神色變的嚴肅起來,拉過其中的一件衣服聞了聞,伸手又將第二個櫃門打開,同樣的氣味又撲了過來。緊跟着,她將剩下的兩個櫃門也打開了,神色不由又是一變。
齊逸凡看出了她的反常,緊張的問:“怎麼了?”
賀蘭子琪又在那四個櫃門前重複的聞了一遍,確認道:“你母親是中了蝨蠱無疑。”
齊逸凡牢牢的盯着她:“怎麼說?”
賀蘭子琪解釋道:“中了蝨蠱的人,穿過的衣服會有一種淡淡的酸味,就算是洗過,這種味道也不會去除。你仔細聞聞這些衣服,春裝和夏裝全帶着淡淡的酸味。”
“爲什麼只有春裝和夏裝有?”
賀蘭子琪進一步解釋:“因爲你母親是春天中蠱,夏天蠱毒就發作了,沒有經歷過秋天和冬天,所以秋冬的衣服上沒有這種味道。”
齊逸凡看他娘死時的症狀,推測他娘是中蠱所至,但也不敢完全肯定,現在聽賀蘭子琪分析的頭頭是道,十分肯定他娘就是中了蝨蠱,想賀蘭子琪是學醫的,這些東西怎麼着都比別人瞭解的多,看來,這次沒有白帶賀蘭子琪來一回,至少使他知道了他孃的真正死因。
大櫃被隔成了四個空間,分別裝着春、夏、秋、冬四季服裝。這時,賀蘭子琪從春天的衣服開始,一件一件的將衣服從衣架上摘了下來,揉捏抖動着,看衣服裡有沒有什麼東西。
當她從衣架上摘下一件藕禾色春衫,左手拎着,右手伸手摸的時候,意外發生了……
“啊!”賀蘭子琪嚇的魂飛魄散,禁不住發出毛骨悚然的叫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那件衣服扔到地上,很本能的撲到了齊逸凡的肩膀上。
賀蘭子琪的速度太快了,快的連齊逸凡都沒來的及反應,便被賀蘭子琪當成了避難所。
見賀蘭子琪趴在他肩頭瑟瑟發抖的樣子,他知道賀蘭子琪是真的被嚇到了,他沒推開她,僵着身子問道:“你怎麼了?”
聽到頭頂傳來齊逸凡的聲音,賀蘭子琪忽然反應過來,自己這樣着實不妥,趕緊又從她的身上彈開,顫聲道:“那衣服裡有個軟軟的東西。”
“軟軟的東西?是什麼?”齊逸凡說着,向賀蘭子琪扔到地上的那件衣服望去。
只見地上的衣服忽然動了起來,被什麼東西帶着向旁邊移動,賀蘭子琪的恐懼感仍沒消散,忍不住抓住了齊逸凡的衣袖:“你看你看,那衣服裡有東西。”
她話音剛落,在兩個人的注視之下,一隻老鼠,從衣服的袖子中奮力鑽了出來,一溜煙的鑽到了櫃子下面。
“是隻老鼠,別怕,沒事的!”齊逸凡很自然的伸手拍了拍賀蘭子琪的手,可是就在雙手碰觸的剎那,兩個人都醒神了,齊逸凡趕緊收手,賀蘭子琪也急忙鬆開了拉着他衣袖的手。
頓時,整個空間充滿尷尬的氣氛。
賀蘭子琪怪自己怎麼不知檢點,雖然他們是名義上的夫妻,不過,畢竟不是夫妻啊!她一個女孩子,就算再害怕也不能往人家身上撲,還拉人家的衣袖,剛纔自己到底是怎麼了,太不知羞臊了!
齊逸凡也納悶了,看賀蘭子琪害怕,他就升起一種保護弱小的感覺,怎麼那一瞬間,他就沒想起來,男女授受不親呢!
兩個人無語望天,一時不知所措。只不過,還是賀蘭子琪反應更快一點:“那個……這屋子裡的東西,基本都搜查了,天色不早了,咱們回去吧!”
“好”齊逸凡如釋重負,與賀蘭子琪順窗戶跳出屋子。
來時,賀蘭子琪與他堵氣,說回去自己翻牆。可是,翻牆要繞到房後,賀蘭子琪自己不敢去,又不想讓齊逸凡抱着跳牆,兩個人只好折中,齊逸凡抓着她的衣領,將她拎出府去,雖然那樣她會很難受,不過她也認了。
出了麗香苑,看時辰,估摸着已快到午夜了。此時,府中一片沉寂,匯香園所在的方向燈火已滅,看樣子,宴席已散。
賀蘭子琪打了個哈欠,折騰了半宿,已經困了。於是,他們快步往水仙閣趕去。
只是,當他們走到一處路口之時,齊逸凡突然伸手,將賀蘭子琪拉入旁邊的樹叢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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