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逸凡走了,賀蘭子琪終於可以一個人靜一靜了。回想在家廟裡發生過的一切,倘若不是齊逸凡及時趕到,她怕早已經命喪皇泉了,此刻,仍舊後怕不已。
紫桃害死了府中唯一的一個小少爺,死後一定會被扔到亂葬崗上去的。考慮到紫桃死的時候,已經有所悔悟,而且,她也爲了自己的行爲付出了慘痛的代價,賀蘭子琪不願再看着她暴屍荒野,於是囑咐吳媽,悄悄給紫桃收屍,交給她的家人好生安葬。
天黑之前,吳媽把賀蘭子琪交待的事情辦好之後,回來覆命。
“吳媽,過來坐。”賀蘭子琪睡了一下午,此時精神好多了,見她進來,輕聲招呼。
吳媽頷首道:“老奴不敢,老奴站着就可以了。”
“吳媽,現在沒有外人,你跟我不必拘謹,快來,坐下說!”賀蘭子琪拍拍牀邊。
“謝四少奶奶恩典!”吳媽知道如果不坐,賀蘭子琪會不高興的,所以走上前,坐了下來。
“事情辦的怎麼樣?還順利嗎?”賀蘭子琪坐直身子,盯着吳媽。
“事情辦的很順利,下午老奴就帶人,將紫桃姑娘的遺體送到了她的家裡。”說到這裡,忽然起身,打開門向外看了看,確認外面無人,這才道:“四少奶奶,老奴這次去紫桃家,得知了一個天大的秘密。”
賀蘭子琪瞪大眼睛:“什麼天大的秘密?”
吳媽嘆了口氣,神色凝重:“四少奶奶,你知道紫桃背後的主使者是誰嗎?”
“是誰?”
“你恐怕想不到,那個人就是你的姐姐賀蘭虞花!”
“是她?”賀蘭子琪倒抽了一口涼氣,她還記得紫桃臨死之前說過一句話,讓她提防最親近的人。
其實,對於賀蘭子琪來說,能稱的上親近的人,身邊只有吳媽算數了!可是,吳媽會害她嗎?她怎麼都感覺吳媽不是那麼壞的人,如果不是吳媽,那還有誰跟她是親近的呢?在外人眼裡,好像也只有她的那些個極品親戚了吧?
家裡頭的那些人,父親指望着她攀高枝,應該不會害她,弟弟心地耿直,也不會害她,二姨娘有兒子,希望得到家業,更沒有理由害她,唯一有可能害她的,就是她的那個姐姐賀蘭虞花!因爲她知道賀蘭虞花的那些個不能夠見光的秘密。
不過,這畢竟只是懷疑,她沒有證據,所以放在心中一直沒說。
賀蘭子琪穩了穩心神,擡頭緊盯着吳媽:“你怎麼知道是賀蘭虞花?”
吳媽道:“四少奶奶不是讓老奴將紫桃的遺體交給她的父母嗎?老奴去了她的家,這才知道事情的真相。”
“快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吳媽見她着急,便詳細的將事情經過講了出來。
原來。紫桃的家住在鹽城郊外的謝王村,那是個用石頭壘起來的兩間石頭房,院子不大,周圍是一圈竹籬笆。光看外表,就知道是一戶貧苦人家。
吳媽一行人剛進院子,一位身着粗布衣裳的中年婦人,便走了出來。見有人拉了一口薄棺材停在院子裡,臉上立時變了顏色。
“這是紫桃家嗎?”吳媽迎了上來。
“是,怎麼了?”婦人怔怔的應着,看着那口棺材,一股不祥的預感立時縈繞心頭,指着棺材叫道:“你們爲何拉棺材到我家?”
吳媽望着眼前的婦人,大約四十多歲的年紀,皮膚粗糙,眼角的皺紋已經很深了,頭髮也已白了大半,想必一定是很操勞的。
還沒待吳媽說話,一個六七歲的小姑娘從屋裡跑了出來,叫囔道:“娘,哥哥又抽了,你快進去看看吧!”
婦人聞聽此言,即刻慌了神,也管不了那麼多了,調頭就往屋裡跑。
見此情景,吳媽揚首,讓那幾個拉車的苦力將棺材卸下來,然後給了他們銀子,讓他們先走,這才邁步走進屋去。
屋內,除了一張破舊的黑桌子,和兩張裂了縫的椅子外,再也沒有什麼像樣的傢俱。
屋內的土炕上,一個十多歲的男孩,嘴裡咬着捲起來的手帕,目光斜視,蜷縮在炕上四肢劇烈的抽搐着,樣子極爲嚇人。
“哥哥,你怎麼了?你是不是很痛啊?小姑娘站在旁邊,用袖子抹着眼淚,哭成了淚人。
婦人見兒子又犯病了,急的直抖手,一時間卻也是束手無策。
男孩這時,忽然緊緊的抓住婦人的手不放,因爲太過用力,指甲都陷入了婦人的皮肉裡。
望着孩子那痛苦的神情,當孃的痛徹心肺禁不住流下淚來,哀號着:“大勇,你要堅持住啊!熬過去就好了,再等兩天,等你姐姐發了例錢,娘就帶你去看病啊!”
男孩牢牢的盯着自己的孃親,那痛苦的恨不得立刻死掉的眼神,看了實在令人揪心。
他們還等着紫桃的例錢來看病,卻不知紫桃已經不在了,吳媽站在旁邊,看到這樣的場景,心中酸澀不已,也禁不住落下淚來。
這時,男孩忽然兩腿一瞪,身子鬆馳下來,閉上眼睛昏了過去。
屋內一瞬間安靜下來,婦人一把抱住了兒子,小女孩也湊上來,孃兒幾個抱在一起,痛哭不止。
吳媽不忍再看下去,暗自嘆息着調頭準備出去。
直到此時,婦人才發現屋內還有其它人,趕緊放開孩子,起身叫道:“這位大姐,您來是不是有什麼事?”
吳媽心中一動,轉過身來,實在不忍心再打擊他們,也不知該怎麼開這個口,於是顧左右而言它:“紫桃她爹呢?”
婦人無力道:“她爹三年前去大河洗澡,後來腿抽筋了,再也沒有上來。”
一個母親領着三個孩子過日子,其中有一個孩子還有病,另外一個還小,只有紫桃能爲這個家庭分憂了,誰成想還出了這麼一檔子事!真是給這個貧困的家庭雪上加霜啊!這可是吳媽這輩子遇到的,最難辦的一次差事,吳媽嘆了一口氣,邁步向門外走去。
究竟是什麼事讓她這麼不好說出口?婦人心中狐疑,讓小女孩好好照顧哥哥,也跟着走了出去。
婦人走到院外,見那惹眼的棺材心中不由一抽,再見吳媽一臉憂色,誒聲嘆氣的樣子,婦人更加慌恐,瞪着她問:“你這棺材是不是拉錯地方了?”
吳媽閉着眼睛搖了搖頭,婦人的心立時吊到了嗓子眼:“這是我家的?那這裡面躺的是誰?”
吳媽實在沒勇氣告訴她,只好輕聲道:“你自己打開看吧!”
婦人怔了一下,心中已經有了預感:“你是哪兒的?”
“永安侯府的。”
“什麼?”婦人倒退了兩步,胸口激動的一陣起伏,轉目望着那口棺材,已經意識到了什麼!僵直着身子,拖着沉重的腳步,一步一步向棺材走去。
掀開棺材蓋子,當看清裡面所躺之人,剎那間,婦人兩眼一黑,差點昏厥過去,多虧了吳媽上前扶住了她。
“桃啊!你怎麼可以扔下娘就這麼走了呢?你走了,娘可怎麼活啊!”緩過勁來的她,趴在棺材板上號啕大哭,那哭聲撕心裂肺,令聽者無不動容。
小女孩聽到哭聲,跑了出來,當看到姐姐躺在棺材裡時,小女孩懵懂的問道:“娘,你哭什麼?姐姐幹嘛要睡在這裡?”
“女兒啊!你姐姐走了,再也不會醒來了。”婦人摟着女兒一個勁的哭。
等她們哭夠了,這才抹了把眼淚:“大姐,這是怎麼回事?我女兒怎麼死了?”
事到如今,也不得不說了,吳媽只好道:“紫桃毒死了侯府剛剛滿月的小少爺,陷害四少奶奶未遂,事情敗露後,咬舌自盡了!”
“什麼?陷害四少奶奶?”婦人身子一顫,忽然哭叫道:“我的傻孩子啊!我不讓你做不讓你做,你怎麼就不聽我的話呢?”
吳媽一聽她話裡有話啊!盯住她問:“紫桃她娘,你說什麼?你知道她要陷害四少奶奶?”
婦人拉住吳**衣袖,將她拉進屋裡,把門關好:“大姐,小桃不是故意的,她也是被被逼無奈的啊!”
吳媽重視起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婦人拉着她坐到炕上,哭訴道:“這整件事情都是四少奶奶的姐姐一手策劃的。她讓我家小桃幫她陷害四少奶奶,小桃不願意,她就給我和兩個孩子下了蠱,只有小桃幫她除掉四少奶奶,她纔會給我們解蠱。”
婦人痛苦的雙手交握:“雖然她用我們一家人的性命做威脅,我還是跟小桃說,我們寧死不害人,小桃明明已經答應我了,可是沒想到,這孩子不聽話,竟然還是做了糊塗事!”
原來背後指使者,是四少奶奶的親姐姐!殘害手足,這女人的惡毒程度,真是令人歎爲觀止。
吳媽挺同情紫桃的遭遇,畢竟一頭是自己至親至愛的人,且是三條人命,一頭又是自己的主子,若不是走投無路,估計她也不會走那一步吧!
吳媽嘆息着,進一步又問:“賀蘭虞花爲什麼要害四少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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