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來的二人爲一男一女,男子二十來歲,女子十六七歲的樣子。二人長相一般,也看不出善惡,頭上都挽着一個道髻,男子雖然年輕,卻已經留了三綹長髯,頗有些仙風道骨之氣;女子腰間掛着一些金玉之類的飾物,增添了一些珠光寶氣。他們舉手投足之間,天然帶着一股不同凡俗的氣質,就像是天家的兒女自小養成的尊貴一般,美中不足的是這種氣質摻雜了太多的驕傲,顯得十分扎眼。
他們身上穿着紋有陰陽魚的青色道袍,各種古怪符文和圖案交錯,微微散發着光澤,不知是用何種面料製成。二人現身於空中的時候,腳下都踩着一把短劍,落地的瞬間,二人在空中默契地轉了個圈,一正一逆,來了個迴旋,顯得十分的瀟灑。再看那飛劍,已經跑到了背上的劍鞘中。兩把飛劍都是銀色的,雖小巧,但寒光四射,一看就不是凡品,就連那兩把劍鞘,也是裝飾滿了各色珠寶玉石,顯得十分名貴。
乖乖,還真有神仙?莊風忐忑地看了看郎中,發現郎中更是愣在了當場,雙膝微弓,大概是想跪沒有跪下去。莊風自己頓時也是手足無措起來,不知是否該上去打個招呼,又不知道該招呼哪一方面纔好,總不能問“吃飯沒”。看來趙大叔和郎中說自己小時候真見過仙人,此言非虛。
還沒等莊風和郎中反應過來,二人已經堵住了莊風和郎中的去路。其中的少女早已開口:“這郎中,快快把你那布袋拿過來!”只是說話的時候,這少女雙手叉腰,挺着胸,眼睛明顯地看着天上,毫不將面前的兩個俗人放在眼裡。
莊風心裡對所謂的仙人微微有些不忿,覺得這仙人怎麼沒有一絲慈眉善目的樣子,自己好歹也屬於弱勢羣體,該是仙人救濟的對象纔是。雖是這樣想,莊風卻不敢表現出來。
“布袋?”郎中暫時沒醒轉過來,想不出身上有什麼布袋能值得仙人垂問。
“就是你身上放藥的布袋!少囉嗦,快快拿來,我們給你銀子!”那男子明顯有些不耐煩了。
“哦,好好好!”郎中想了半天,才明白過來,連忙恭敬地解下身上的布袋,雙手遞了過去,卻沒見對方把銀子拿出來。
“慢!這藥是留着給我外公治病的!不能給你們!”莊風喊道。倒不是他不懼怕仙人,只是再世爲人,心性不是孩童那般膽小怯懦。再者,莊風心念外公的安危,對仙人的畏懼更弱了一層。莊風不知道兩位仙人要這袋子所爲何故,但是裡面確實裝着可能救治好外公的藥材,不能丟失。
“你外公的病我們幫你治,趕緊將藥袋子拿過來!”男子愈發不耐煩了。實際上藥袋子已被郎中捧到他們面前,只是他二人自矜身份,不願意伸手去拿,而是要讓郎中親手遞到他們手裡。
莊風心裡猶豫了一下。如果眼前的兩個人願意出手幫助外公治病的話,定是要比郎中強的,畢竟人家是仙人啊。只是,莊風前世畢竟受過各類神魔小說的薰陶,知道仙人也分三六九等,也有不講誠信之輩。看着二人的神態,只怕是貪圖眼前的藥袋子,說出的敷衍話語。要是這兩人拿了藥袋子便走,莊風也留不住人家。想到藥袋子,莊風便立即想到了藥袋子裡的那棵叫“拉嘍秧”的藥物,莫非這兩個人是爲了這個?除了那棵拉嘍秧,莊風實在想不出這藥袋子有什麼值得對方惦記的。
可是,自己妄想對抗,也不是仙人的對手,只能寄希望於眼前的仙人是面惡心善之輩。若對方真是出爾反爾,自己再拼死逆天反抗吧。可就在莊風一咬牙,想要答應的時候,陽光明媚的下午,幾人佔據的路上卻現出了點點微光。光雖暗,可是大白天突然出現,還是讓莊風和郎中吃驚不已。
螢火蟲?不是,而是一種狀如蝴蝶的昆蟲,身上有兩個很大的翅膀,有優美絢麗的圖案。與蝴蝶不同的是,他們身上散發着微微的光亮,不斷扇動的雙翅讓這些光亮更加絢爛。每一個昆蟲都帶着一種色彩的光亮,幾十個昆蟲飛舞,光彩自然多樣。
看到這麼美麗的昆蟲出現,攔路的兩人卻是面色大變:“屍蝶!”。
也不知道他們是使了什麼手段,二人的道袍瞬間光芒大盛,彷彿有一層光做的護罩將他們保護在中央。背上的名貴劍鞘各發出一聲龍吟,兩道銀光一閃,飛劍已經鑽到二人的手裡。二人背靠背站着,手持寶劍,十分警惕的盯着左右。
莊風心中暗贊,果然是仙家手段。一瞬間營造的氣勢,自己連靠近一些都覺得壓抑。
“哈哈,兩個小娃娃倒是有點見識!正是屍蟲所化的屍蝶!”陰森沙啞的聲音憑空傳進衆人的耳膜,顯得特別的刺耳,卻不見說話人的樣子。
“什麼人!鬼鬼祟祟的,出來!”兩位仙人已經失去了盛氣凌人的模樣,變得十分恐慌。
“嘿嘿,你們兩個娃娃跟了這郎中和孩子這麼久,難道不是鬼鬼祟祟?所謂的名門大派,總是喜歡顛倒黑白,哈哈!”古怪的聲音再次傳來,郎中早已嚇得癱在地上,莊風倒還好點,站在原地紋絲不動,只是心臟跳得劇烈了很多罷了。
莊風聽到眼前這種美麗的昆蟲卻是屍蟲所化,也是讓人大吃一驚。不過想想蝴蝶的前生應該是毛毛蟲,卻不知道屍蟲爲何會產生這般變化。莊風不知道屍蟲是什麼模樣,可以肯定,那一定是恐怖、噁心、令人厭惡的。可就是髒兮兮的邪惡的屍蟲,卻能誕生出了最曼妙的舞姿和最絢爛的光彩。想想那撕心裂肺的破繭成蝶的過程,想想那置之死地而後生的精神,莊風對眼前的這些小動物有點敬佩了。
於是,在這讓兩位仙人都大驚失色的危急時刻,莊風走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