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階陣勢?”
“還是絕陣!”
歡喜尊者身開慧眼,千目百瞳照射四方,看着周邊構成的四門絕陣,面色難看無比。
他這一身眼瞳,乃梵門五眼之中的慧眼,可觀照天地,甚至大道運行,對這陣勢之法敏銳非常,一眼就看出了此陣品階。
七階絕陣!
聖地仙門的鎮派大陣也不過這個級別。
這等陣勢,常規運行,便能鎮殺大乘仙真,若有位階相當的陣師在內居中調度,那就是劫境仙人,一個不好也會陷在陣中,難以脫身。
對方是七階陣道仙師?
必然是了,若非陣道仙師,怎能在他與閻魔的眼皮子底下,悄無聲息的布成這門七階絕陣?
面對這等困局,歡喜尊者面色鐵青,但手上動作卻絲毫不慢,陰陽法印一結,配合閻魔刀鋒,悍然攻向敵手。
對方布成這等陣勢,已將他們退路封死,想要逃生,只能奮力一搏,打開出路,否則下場就如閻魔所說,要被對方煉死於陣中。
一佛一魔,兩大劫尊,聯手強攻。
來人卻是無畏,屈指一彈,劍氣橫出,五光十色爛漫,又若古嶽重山,萬鈞重壓之下,似要天崩地裂之聲。
“砰!!!”
一聲巨響,驚天動地,閻魔僵立虛空,周身五色爛漫,盡是劍氣縱橫,手中魔刀,嗡嗡顫抖,身上甲冑,鏘鏘悲鳴,已是深陷絕地。
好在此時,歡喜尊者法印鎮下,紅白之光交擊敵手,內中赫是一對陰陽寶珠,二珠一合也有極品級數,內藏陰陽之理,正對歡喜妙道,威能不可小覷。
然而……
來人身形不動,青光之中,似有蓮華萬道,抵住陰陽寶珠,令其寸進不得。
“怎會!?”
雖然心中已有準備,但見此一幕歡喜尊者還是不由失聲。
就在這驚呼之間……
“啊!!!”
一聲慘嚎,淒厲作響,五色神光一絞,萬道劍氣加身,閻魔再難撐持,沒在爛漫霞光之中,轉眼便無蹤跡。
劫境魔君,生死不知!
隨後,來人回頭,目光一掃,落在歡喜尊者之身,直叫後者汗毛倒豎。
此人,不止是一位陣道仙師,還是一位劫境強人,縱然未入五六劫關,也有三四水準,更修成了大道神通,將陰陽五行之理鑽研得深刻至極,如此神光展動,配合陣勢之力,輕描淡寫便將閻魔拿下。
反觀他們二人,只是一劫修爲,還是新晉劫境,大道未精,神通未成,莫說身在陣中,便是身處陣外,也非此人對手。
這究竟何方神聖,爲何來此,壞他好事!
歡喜尊者,滿眼不甘,但還是奮盡餘力,將那歡喜禪珠豁命而出。
當真豁命!
只見紅白之光,悍然一交,陰陽機理,至極衝突,猶若混沌初開那點元氣破碎,正是逆反陰陽,演化出極端毀滅之功。
自爆仙器!
這歡喜禪珠,位列極品,乃是他歡喜尊者的本命仙器,內含陰陽之理,妙用無窮。
但如今他卻選擇了最爲極端的用法,讓這陰陽機理至極衝突,以自爆本命仙器爲代價,演化出開天闢地的那一點毀滅之機。
如此,不說破碎這七階絕陣,起碼也能炸出一條生路。
這就是他要的,事到如今,別無奢求,只要一條生路。
然而……
只見對方,袖手一拂,五色神光再展,制住陰陽五行,鎮壓歡喜禪珠,最後悍然一刷,竟然直接收去了這對特殊的極品仙器。
“你!!!”
歡喜尊者麪皮一抽,心中驚駭,無以復加。
此人陰陽五行之道,修煉到了什麼境地,連他本命仙器的自爆都能制住?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驚駭之後,便是絕望,歡喜尊者狂嘯一聲,周身佛元暴動,又是陰陽逆反,至極相沖,欲要行那玉石俱焚之事。
不愧墮魔邪佛,性情果然極端!
但對手卻毫不在意,五色神光招展而出,犁庭掃穴破碎護體佛光。
“啊!!!”
一聲悲鳴,暴烈佛元,剎那潰流而去,沒於霞光之中,再也不成極端。
“……”
“……”
“……”
一時之間,四野無聲,衆人怔立在地,不知如何是好,一干魔兵魔將,更是難以反應,直至神光掃來,方纔驚駭回神,但已在劫難逃。
神光縱橫,犁庭掃穴,收去殘存魔兵,落定此戰終局。
衆人至此,終也驚醒,但仍不敢作聲,生怕再起波瀾。
許陽也不在意,步踏虛空,至那劍尼身前:“師太無礙否?”
劍尼看他,神色變幻,略有幾分複雜,雙手合十一禮:“阿彌陀佛,多謝道友……前輩相救!”
“無需客氣。”
許陽一笑,開門見山:“吾今日來此,爲一份宿世之緣,還望師太成人之美!”
“宿世之緣?”
劍尼喃喃一聲,隨即移轉目光,望向婆羅城內。
許陽隨之動作,袖手一拂,神光照去,接引人來。
“師尊!”
“青陽?”
五色神光之中,映出一人身影,正是一時無措的夢梵音。
許陽見此,也不多言,只將一指點出,落在她眉心之間。
頓時神光大放,又顯柔和,照出一道劍印,正是文殊智慧。
神光之下,劍印閃爍,一時虛實不定,似要就此幻滅。
就在此時,許陽收手,神光隱沒而去,劍印亦歸平靜,沒入修者眉心,又成智慧玄機。
夢梵音怔立在地,眼眸輕顫,望着眼前之人,有些迷茫,有些錯愕,隨後盡成驚喜,盈盈淺笑而出:“你來了?”
“嗯!”
許陽點了點頭,輕笑說道:“我來了!”
兩人目光相對,前塵往事,盡在無言之中,盈盈淺笑,心心相印。
劍尼:“……”
眼神糾纏過後,目光默契而轉,許陽仍不言語,只有夢梵音走上前去,解下不知何時收回的文殊慧劍,雙手捧舉,屈膝而跪。
“師尊,養育之恩,教導之情,梵音此生,無以還報,但這文殊慧劍,弟子實不能承,還請師尊恕罪,收回此劍,再擇傳人,承此道統!”
說罷,雙手一舉,將此慧劍,捧至劍尼身前。
“……”
劍尼一陣沉默,看她看劍,久久無言,最終只得嘆息:“癡兒,你可想好了?”
夢梵音一笑:“弟子此心已定,九死不悔,還望師尊成全!”
“……”
劍尼又是一默,最終搖頭,嘆息說道:“罷了罷了!”
說罷,袖手一拂,文殊慧劍,便回原主之手:“佛法無邊,普度衆生,自也容得俗世情念,這文殊慧劍仍於你手,不成枷鎖,只做一份香火情誼。”
“師尊!”
“收下吧!”
“……”
夢梵音還欲言語,但與劍尼眼神一交,一切又釋然開來,不再堅持,收起慧劍,退到許陽身旁。
劍尼亦轉目光,望向許陽,嘆息說道:“道友神通,驚天徹地,貧尼遠不能及,但容貧尼多言,宿世今生,二者皆緣,望梵音還是梵音。”
許陽一笑,神色平靜:“師太放心!”
“道友如此說,貧尼便放心了,告辭!”
劍尼聽此,也不多言,向夢梵音點了點頭,轉向婆羅城而去。
許陽轉回目光,望着身旁的夢梵音,輕笑將手伸出:“我當喚暄兒,還是喚梵音?”
夢梵音盈盈一笑,將手放入他掌心:“陛下喜歡,喚何不可?”
……
婆羅城中,靜念庵內,劍尼孤立於菩提樹下,望着攜手而去,消於天際的二人,又是一陣嘆息,喃喃道:“許青陽,許青陽……究竟何方神聖?”
話語之中,透着驚疑,又有幾分如釋重負。
早在當初,夢聞梵音,將其收入門下的那一刻起,她就預料到了今日。
輪迴轉生,宿世前塵,自己這個徒兒的背後,必有一番天大的因果糾纏。
畢竟,那是輪迴,天地大秘!
涉足輪迴,助人轉世,且保真靈不滅,還有宿慧甦醒。
這等手段,豈是尋常?
縱在上界之中,只怕也是大能,甚至驚天動地的存在。
所以,今日之事,她早有預料,並不太抗拒,反而落得輕鬆。
對方不僅沒有追究文殊劍印封鎖前塵宿慧之事,還承了她靜念庵的一份香火之情,日後說不定還有一番因果還報。
種豆得豆,種瓜得瓜,善因必有善果。
以其表現來看,這份善果,對靜念庵必有莫大好處,她這當代庵主,也不算有負宗門。
只有一點,讓人難過,那就是經過今日這場衝擊,看着兩人攜手而去的靜念庵,還能像以往一般常伴青燈嗎?
“夢師妹,就這樣走了?”
“宿世姻緣,宿世姻緣!”
“那便是夢師姐的宿世之人?”
“劫境尊者,翻手斬之,這等修爲……”
“夢師妹爲我梵門弟子,慧劍傳人,竟也妄動凡心!”
“若有男子如此對我,那這青燈古佛不伴又如何?”
“胡說什麼,這話給師尊聽見,不知要怎麼罰你。”
“罰我什麼,夢師妹能還俗,我等就不能歸家嗎?”
……
靜念庵內,女尼心思,暫且不說。
另一邊,白玉京中,麒麟宮內。
“這些事情,說來話長。”
“那便細細到來。”
許陽佳人在懷,輕聲言語,向夢梵音敘述起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恩怨情仇,恩怨情仇,此次迴歸現實,不僅要了昔日因果,斬去仇敵,還有落定那份宿世情緣。
所以,在應付完各大聖地,敲定南海立道的事宜後,他就趕往蠻荒,準備解決夢梵音的事情。
結果好巧不巧,撞上了閻魔君與歡喜尊者對靜念庵發難。
這倆個傢伙也是倒黴,原本以他們的實力,裡應外合之下,必能拿下靜念庵,但卻因爲他的緣故,功敗垂成不說,還賠上了身家性命。
要知道,這一次來蠻荒,許陽可是下定了決心,非要將夢梵音帶回身邊不可,所以直接帶上了白玉京與離地焰光旗,要是梵門與靜念庵死硬不退,那就做過一場,用實力了結此事。
結果這個槍口,沒讓梵門撞上,反倒讓閻魔君與歡喜尊者碰了個頭破血流。
夢入藍星的這段時間,他不僅將修爲提升到了合體境界,還利用手上的各種材料將上品級別的離地焰光旗煉製了出來,並以此爲核心重組白玉京。
所以現在的白玉京,是一臺“億萬寶級”的上品仙靈機甲,若由大乘修士駕馭,戰力可比二關三關的劫仙。
許陽現在雖只有合體修爲,但因爲技能特性的緣故,他駕馭的機甲戰力本就比常規高出一個檔次,如此一增一減,彌平之下,白玉京的戰力還是二三劫關,收拾兩個初入劫境的小角色,簡直不要太輕鬆。
收拾了這兩人,靜念庵也識趣而退,和平解決了夢梵音的事情。
對此,許陽也樂於得見。
梵門不說,對於這靜念庵,許陽的觀感還是不錯的,起碼比某靜齋好多了,那庵主劍尼也是佛門真修,盡職盡責,更有擔當,能在婆羅城破後,割肉喂鷹,以身飼魔,換取婆羅生靈與靜念庵弟子的生路。
這讓許陽很有好感,畢竟以身飼魔這種事情,某靜齋都是讓弟子去做,根本沒有一點師長的擔當,這位劍尼就不同了。
所以,許陽也承了她一份情,將來北域之中或許不會再有獨立的梵門,但容下一個靜念庵,還是不成問題的。
當然,那是將來的事情,現在還做不到。
他的實力,還是太弱,二劫三劫最多守得南海基業,不足以更進一步將北域掌握在手。
但如今局面,也不好再動干戈,需要一段時間積累,消化這段時間的收穫,同時發展南海的基業,爲將來席捲北域,鯨吞中原做好準備。
現世不能再動干戈,那想要提升實力,就只能在夢中進行了。
地仙界,再有千年,便是通天秘境開啓之時。
是該落子佈局了!
當然,現世之中,美人恩重,亦不可冷落,必須齊頭並進。
所以……
“暄兒!”
許陽坐起身來,對着懷中佳人,輕笑說道:“爲夫神遊,得一法門,名曰陰陽合和大法,還未試其玄妙,你我同參如何?”
夢梵音一怔,隨後面見薄紅,羞怯之餘,又有萬千柔情,盡做一語而出。
“請君……憐惜!”
一語落下,便叫春色滿堂,美不勝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