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女尼話語悲憐,閻魔卻做森然冷笑:“今日就是念盡漫天神佛,也無人救得了你,倘若真有幾分慈悲,那便出陣受死,如此本座開懷之下,說不定還能憐花惜玉,給你靜念庵留下幾分香火,哈哈哈!”
聲聲狂笑,盡顯魔囂。
然而靜念庵主神色不變,坐下乍現一座蓮臺,隱有劍意透出,接連婆羅大陣,雖是大乘之身,但也守得一方天地,不懼閻魔威壓。
正魔之戰,首在蠻荒,爲應對魔域的侵攻,梵門在蠻荒之中建立了諸多大城,這婆羅城便是其中之一,設有一座六階級數的婆羅大陣。
六階陣法,面對閻魔這位列九階的劫境魔君,雖然有些勉強,但好在梵門也料到了這一情況,抽調的這位靜念庵主,乃大乘之中的頂尖人物,不是聖主勝似聖主,文殊慧劍攻守兼備,足可護住此城。
只要拖延下去,固守不失,待到梵門劫境大能來援,便可將對方逼退,甚至轉守爲攻,反敗爲勝。
所以,對這閻魔話語,劍尼根本不理,穩坐蓮臺,固守婆羅。
“蓮心劍臺?”
“哼,敬酒不吃吃罰酒!”
閻魔冷眼,殺機迸現:“隨吾攻陣,城破之後,雞犬不留。”
“殺!!!”
衆魔聽此,也是乾脆,殺聲一吶便起攻勢,十方魔流怒衝敵陣。
閻魔君也橫起魔兵,赫是一口厚重如山的魔刀,仗無匹霸道之力直劈婆羅。
“阿彌陀佛!”
蓮心劍臺之上,劍尼輕誦佛號,無邊劍意散發,猶若蓮華盛放。
頓時……
“噗噗噗!”
劍蓮一開,無邊凌厲,洶涌而來的魔流,一瞬化作猩紅,不知多少魔族被這劍氣粉碎。
唯有閻魔,憑着劫境之力,無懼劍氣加身,魔刀怒斬而下,開天闢地一般,破碎瓣瓣蓮華,毀滅層層劍氣。
然而,劍蓮盛放,劍氣不盡,蓮華不絕,硬生生架住了他的攻勢。
正是梵門至寶,極品佛器——蓮心劍臺!
此等寶物,在這劍尼手中,更是大放異彩,攻防一體,渾然無缺。
閻魔一擊無功,麾下魔兵,亦被劍氣合陣絞殺,血流成河,死傷無數。
然而閻魔神色不變,魔刀再起又做強攻,麾下魔兵亦是悍不畏死。
大乘渡劫,二境之間,雖然可謂雲泥,但也並非不可彌補。
作爲大乘中的頂尖人物,靜念庵主的實力本就不凡,如今又穩坐蓮心劍臺,固守婆羅大陣,佔盡天時地利人和,不是劫境,卻堪劫境。
反觀他這閻魔,雖是劫境無疑,但卻是新晉之流,十幾年前還在這靜念庵主手下吃過一虧,如今雖然突破,但只破得修爲,大法神通未煉,實力略有水分,更無決勝之機。
如此強攻,死命耗力,怕是梵門支援到來,他都不能破陣入城。
“嗯!?”
眼見閻魔攻勢不停,劍尼亦是眉頭緊皺。
自己固守待援,蓮心劍臺配合婆羅大陣,幾乎立於不敗,不出意外這閻魔絕無破陣的可能。
這一點,她清楚,閻魔應當也心知肚明。
爲何還做強攻?
難道另有依仗?
劍尼不解,但也無奈,只能強壓不安,固守蓮臺陣勢。
作爲昔日百族三強之一,魔族的實力不用多說,雖然於最終之戰敗給人族,不得不遷入魔域,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魔族的整體實力明顯高於三教之一的梵門。
也就是魔族有所顧忌,不敢傾巢而出,否則梵門根本不會固守這蠻荒,早就退回中原三教合流共抗妖魔了。
“此次領軍的幾大魔頭,都在光明尊者的監視之中,一旦動作我梵門必有反應,這閻魔不可能仗此破城。”
“不是那幾大老魔,就是新晉的劫境魔君,但那幾名新晉魔君的實力大多不強,就是再來一尊,也未見得能破蓮心劍臺與婆羅大陣。”
“所以,這閻魔的依仗何在?”
蓮臺之上,劍尼冷眼,一邊抵禦閻魔攻勢,一邊尋找自身破綻。
就在此時……
“轟!!!”
一聲巨響,震天撼地,直叫婆羅迸裂。
“怎會!?”
劍尼眼瞳一縮,回首望去,只見婆羅城中,一光沖天而起,紅白兩色糾纏,化作一尊佛像,佛有二相,男身端坐,懷抱女體,神聖之中隱透淫邪。
“歡喜尊者!”
劍尼面色一變,蓮華驟轉,化劍而出,直擊歡喜佛像。
卻見紅白二色,陰陽糾纏,佛像化作一人,男生女相,妖冶非常。
正是梵門新晉劫尊——歡喜尊者。
面對劍尼洶洶攻勢,歡喜尊者玉手一擡,便將蓮華劍意卸去:“阿彌陀佛,靜念庵主,本座對你神往已久,今日特來與你共參大道。”
“你竟入了魔道!?”
聽此話語,看他神情,劍尼哪還不知原委。
這位梵門新晉劫尊,不知何故,竟然墮入魔道,更悄然潛入婆羅城中,在此緊要關頭與那閻魔應外合破了婆羅大陣。
縱有文殊智慧,劍尼也想不到,一位功果有成的梵門劫尊,竟然悄無聲息的墮入魔道,還來暗算她這不過大乘的靜念庵。
這等暗手,對一大乘?
是這些魔族不懂算賬,還是他倆腦子有問題?
劍尼不知,但容不得她多想,婆羅大陣已被打破,沒有天地助力,陣勢依憑,她一個大乘如何能對兩大劫尊?
“陣勢已破,城內之人,各自逃生!”
當機立斷,劍尼一道神念揮發,隨即架起蓮心劍臺,向那歡喜尊者直攻而去,已有玉石俱焚之意。
“哈!”
歡喜尊者一笑,兩指拈花,二色並現,天地陰陽頓化牢籠,欲困蓮心劍意。
那蓮心劍臺,乃極品佛器,若讓劍尼玉石俱焚,那就算他爲劫境尊者,也要付出代價,並且人財兩空,得不償失。
所以,先困敵手,逐步消耗。
另一邊……
“哈哈哈!”
“殺殺殺!”
“滿城上下,雞犬不留!”
眼見歡喜尊者困住劍尼,閻魔頓時狂嘯出聲,領着千萬魔兵攻殺而來,就要血洗婆羅上下。
“師尊!”
“這……”
“快走!”
見此情形,城內衆人,反應各異。
有人手足無措,有人倉惶而逃,有人奮起反抗……
“文殊!”
夢梵音眼神一凝,縱起慧劍,直向高天而去,欲破陰陽之牢。
事到如今,她也無措,只能懷抱最後希望,將這文殊慧劍,送入師尊手中,看看是否有所轉機。
然而……
“文殊?”
面對縱來慧劍,歡喜尊者一笑,手作拈花之勢,便將此劍隔空攝住。
文殊慧劍,確實非凡,但區區一個返虛修士,如何能動至寶威能。
歡喜尊者拈住文殊慧劍,再看牢中苦苦掙扎的劍尼:“佛友當真願見滿城生靈,無辜遭戮,靜念道統,就此斷絕?”
“……”
這般話語,換來一陣沉默,最終又做嘆息。
“阿彌陀佛!”
劍尼嘆誦一聲佛號:“尊者若肯罷手,放過無辜之人,貧尼願將這具皮囊與蓮心劍臺雙手奉上,任由尊者處置。”
“哈哈哈!”
歡喜尊者輕聲一笑:“不愧是靜念庵主,果得佛門真傳,割肉喂鷹,普度衆生,也罷,本座便應允於你。”
說罷,兩指一拈,囚牢頓收,化作陰陽之鎖,枷向劍尼之身。
“阿彌陀佛!”
劍尼神色不變,任由鎖鏈加身,但仍駕馭蓮心劍臺:“還請尊者立下心魔大誓!”
“那是自然!”
歡喜尊者吟吟一笑:“我佛普度蒼生,正魔之分,只是偏見,庵主與吾同修,未來必得佛果,知吾苦心真意。”
說罷,便起誓言,天地同證。
“師尊……”
“庵主……”
“不可啊!!!”
見此一幕,衆修皆默,唯有夢梵音與部分靜念庵女尼奮力而起。
“聒噪!”
閻魔冷笑一聲,劫威重壓,如山而下,鎮向一干女尼:“長輩的事情,小丫頭摻和什麼?”
此次他們處心積慮,爲的就是那蓮心劍臺與這靜念庵主,前者爲佛門重寶,涉及關要,後者爲文殊宗脈,有劫境潛力,乃至菩薩之望。
二者收入手中,必能令魔族實力更進一步,此消彼長的擴大戰局優勢。
雖然爲此動用了歡喜尊者這顆暗子,但無關緊要,反正這事情也瞞不了多久,與其等着東窗事發,還不如早做利用。
心念之間,魔威如山,強鎮而下。
就在此時……
“嗡!”
一聲嗡響,虛空作動,驟見凌厲。
“嗯!?”
“砰!!!”
驚疑一瞬,詫異一息,虛空之中萬劍橫生,猶若蛛網錯動開來。
“噗噗噗噗噗噗噗!”
只聽悶響聲聲,盡是血肉分割,猩紅顏色,淒厲非常,滿城魔族瞬殺大半,餘下亦被劍氣所傷,各自受創,哀嚎作響。
閻魔君身軀一滯,軀體表面,甲冑周邊,付出道道劍痕。
“嗯!?”
歡喜尊者眼神一凝,低頭望去,金紅佛衣之上,亦是劍傷醒目。
“什麼人?”
一聲厲喝,魔刀怒然一掃,破碎周邊劍氣,欲尋敵蹤鬥戰。
“這……!”
婆羅城中,衆修錯愕,望着周邊死傷,不知如何是好。
夢梵音亦是怔立在地,隨即心中莫名悸動,擡首望向蒼穹。
隨後便見,蒼穹之中,虛空如鏡破碎,一名青年男子平步而出,素衫不染紅塵色,人間卻見道真宗。
一時如夢似幻,驚中見喜,喜中生憂。
“哼!”
閻魔冷哼一聲,擎起魔刀,指向來人。
歡喜尊者亦轉目光,眼現驚疑,又歸平靜:“敢問道友尊號?”
“卑污之人,有何資格,知吾姓名?”
來人袖手一拂,冷眼睥睨:“齊上吧!”
“裝神弄鬼,也敢張狂!”
聽此一言,劫境二尊,皆是面露冷色,閻魔怒喝一聲,擎起手中魔刀,滅元加摧絕式,正面直劈敵手。
劫境魔君,毀滅魔元,如此加摧之下,一刀千丈斬空,不說開天闢地,也是破嶽斷海,霸道無匹,式成絕殺。
然而……
劍者不動,唯有光照,五色如劍而出,一刷一絞便破魔威,千丈刀勢節節而碎,更有神光劍氣橫掃,落在閻魔之身,叫那甲冑鏗鏘,迸出刺目光火,還有粘稠血腥。
“噗!!!”
火光刺目,血腥淒厲,閻魔悶哼一聲,退至百丈開外,一手緊按胸膛,仍有劍氣肆虐,使得鮮血溢流。
“你……狠!!!”
對此結果,閻魔面色鐵青,隨後二話不說,身軀炸裂開來,化作一道暗流,瞬間衝出萬里。
逃逃逃!
一瞬交鋒,便見高低,對方神光如劍,造化陰陽,生克五行,不是大道有成,就是神通有法,實力絕對在他這個一劫魔君之上,怕有二三劫修爲,甚至三劫之上,底蘊深厚,戰力驚人。
如此,還打什麼?
他是來欺負別人的,不是來給人欺負的。
所以,閻魔君果斷逃遁,甚至動用了魔道秘法,一瞬便出萬里之外。
“君上!”
眼見閻魔君這般“當機立斷”,殘存的一干魔將先是錯愕,隨即驚醒,瞬間作鳥獸散,化作魔流而去。
他們魔族,雖然悍不畏死,但也不會盲目送死,劫境魔君都逃了,他們這些小卒難道還要死抗不成。
轉眼之間,魔族盡散,只剩一人未去,便是那歡喜尊者。
“豎子不足與謀!”
眼見閻魔這般果斷,歡喜尊者也是無奈,只得喝罵一聲,宣泄心中不滿。
同爲新晉劫尊,他的實力並不比閻魔君強上多少,如今閻魔抽身,他要如何應對眼前之人?
事到如今,已是功敗垂成!
歡喜尊者冷眼,催動體內佛力,也欲抽身而退。
但卻不想……
“轟!!!”
一道暗流,洶洶而回,更有魔刀如龍,洶洶斬向敵手:“這老鬼不知何時佈下了陣勢,最少也有七階,不想給他煉死在陣中,就拿出壓箱底的本事來!”
“嗯!?”
此話一出,歡喜尊者亦是色變,佛衣之中,前胸後背,驟然開出眼瞳,照向四方而去。
隨後便見,四面八方,盡是陰陽之氣,五行之機,化作四門絕陣,各有一旗做主,罩住這婆羅周邊萬里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