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內力全部傳給女兒後,雲巫從懷中拿出一副卷軸,輕輕展開說道:“這‘生死絕地’,看來是不用去了,燒了罷!”
雲清音好奇問道:“那是什麼地方?”
雲巫道:“清音,很快你就會登上教主之位,教中的一些事情,就讓孃親先給你講講。雲巫峰歷代教主,都會早早挑好傳人,然後將傳人送往‘生死絕地’進行修煉。那是茫茫滄海中的一座孤島,荒無人煙,寸草不生,唯一能夠以之爲生的,就是偶爾被巨浪衝到岸邊的深海游魚。更爲奇特的是,那裡冰火交替,嚴酷難當。不過這也正是將傳人送過去的原因——只有那樣的環境,才能煉就百毒不侵的體質。更爲重要的是,每天經歷着那樣殘酷的生死之劫,心性也會漸漸變得堅強冷酷——而這正是魔教教主所必須具有的生存之法!”
雲清音怔怔道:“難道魔教就一定要冷酷無情嗎?況且——我們爲何一定要成爲魔教!”
雲巫道:“我說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存之法,每個門派也是一樣。”說到這裡,她隱憂說道,“清音,你從小就與世無爭,這樣的性子……”
雲清音道:“孃親既然把雲巫教交給我,我就會傾盡一切守護它!”
雲巫這才微微展眉:“孃親相信你!”
雲清音問道:“孃親當時也被送到了生死絕地嗎?”
雲巫點頭道:“這是每一代的規定,不論你願不願意,只要被選爲傳人,都必須承擔!不過孃親當時是心甘情願——因爲孃親相信,雲巫教一定會因我而更爲強大!”
雲清音笑道:“如今雲巫峰上下一心,在江湖中也頗有威名,孃親確實已經不負衆望。”
雲巫點點頭,眉目盡是自豪之色。
雲清音又問道:“當時孃親肯定吃了很多苦吧?”
聽到這個問題,雲巫的眸中卻忽然流露出從未有過的溫柔,她悵惘說道:“那是孃親一生中最美的日子,因爲——”頓了頓,轉過話鋒說道,“清音,本來孃親早已選好了傳人,她叫做汐渺,十歲那年就被娘送到了絕地。本來準備在娘老去退位那天接她回來的,不過世事無常,如今也用不着她了!”
雲清音道:“不如這樣,女兒先暫代教主之位,然後前去迎接汐渺,將位子還給她?”
雲巫怒道:“什麼‘還給她’!這寶座本就是我的!是我挑選她爲傳人!如今我將寶座傳給你,她又算得了什麼!”
雲清音道:“可是……她在絕地受了那麼多苦,如今不但教主之位被……而且她一直都在那裡苦等,難道我們真的不管她了麼!”
雲巫冷哼一聲:“你擔心什麼!若是她真的煉成奇功,自然能夠找到出路,自己回來。若是她不能回來,那就只能說明她毫無用處!對於這樣的人,我有必要接她回來麼!”
聽她這麼說,雲清音心中不由得惻然,心想母親這樣做未免太過殘忍。她心中暗定主意,他日一定會將汐渺接回來。
想到這裡,她開口說道:“娘,地圖給女兒看看吧。”
雲巫點頭道:“正好試試你的功力。你看過之後,立刻發掌將它燒燬!”
雲清音接過地圖,看似不經意地迅速掃了一眼,心中已經全部記下。
雲巫道:“燒了它!”
雲清音點點頭,將地圖放在地上,運功發掌,竟然真的烈火忽起,點燃了地上的卷軸。
她心中一邊震異於自己的功力,一邊替那位汐渺姑娘感到擔憂。
正在這時,一道身影闖入,撲到那地圖上,身體滾動,迅速將那熾火撲滅。
待火焰滅盡,她才捧起那殘缺的紙張,站了起來。
這個來勢兇猛的女子,就是雲巫教大師姐夏嵋。
雲巫大怒道:“夏嵋,你好大的膽子!”
夏嵋忽的跪在地上說道:“教主請恕罪,只是屬下一直都在深澗對面等候教主,卻一直不見教主英姿。屬下害怕教主有危險,所以冒昧闖了過來。”
雲巫冷笑道:“你跟從我十幾年,我倒從來都不知道,你竟然有這麼好的身手。更看不出來,你還有這麼好的心腸!”
夏嵋道:“教主從小收留屬下,養育屬下十幾年,屬下的一身功夫,都是教主的恩德。屬下一直都對教主忠心不二,盼着教主壽與天齊!”
雲巫冷冷道:“既然你對本教主忠心不二,又爲何要忤逆本教主!本教主燒燬一張廢紙而已,你竟敢阻攔!”
夏嵋道:“屬下剛到這清音閣,就見屋中火焰繚繞,擔心失火殃及教主,所以冒昧闖入,請教主饒恕屬下不知之罪!”
雲巫冷笑一聲:“真是可笑!夏嵋,你騙人的本領真是越來越高了!不過你記住——你也只配在其他人面前耍耍花樣,在本教主面前,最好老實點!”
夏嵋忙不迭地說道:“屬下謹遵教主教誨!謝教主不殺之恩!”
雲巫冷冷說道:“本教主何時說過饒你?”
聽聞此言,夏嵋慌忙求饒。
雲清音心有不忍,說道:“娘,也許大師姐真的是毫不知情。不知者不罪,您暫且饒過她吧!”
雲巫卻道:“清音,現在教中事務,生殺予奪,都由你來定奪!”
雲清音自然明白孃親的用意,點頭道:“既然如此,那我就饒恕夏師姐不知之罪。”
如此情狀,夏嵋心中隱約猜到什麼。她看定雲巫道:“難道教主已經傳位給——”
雲巫不耐道:“還需要我多說嗎!七月二十五日,本教主將會正式傳位給清音!”
夏嵋大驚失色,心中不甘至極。心想雲清音何德何能,竟然就這樣輕而易舉地接任教主。論武功,論威望,雲清音絕對比不過自己!教中很多人甚至都沒有見過這個一直置身事外的大小姐!然而看着雲巫盛怒之色,她不敢多說,但求保住性命再作籌謀。心神一轉,故意說道:“如此一來,汐渺師姐可就必死無疑了!真是可憐可嘆!”
雲巫冷哼道:“她的死活,與我何干!”望了一眼她捧在手中的地圖說道,“還不快毀了它!”
夏嵋連忙說道:“屬下遵命!”
她作勢要撕毀那地圖,眼睛卻迅速地一掃而過,心中已有大概。嘴角詭異一笑,猛然撕毀了那張殘圖。
江湖中能人何其之多,過目不忘的不只是雲清音一個。就是這樣一個不經意的舉動,卻造成了以後江湖中的風雲沉浮。
夏嵋見雲巫坐在那裡養神,說了一聲‘屬下告退’便退了出去,離開了清音閣。
而云巫如今內力盡失,不可能越過那萬丈深澗,於是就一直住在這清音閣。連日以來,雲清音都在苦煉武功,深得母親親自指點,自然是突飛猛進。
七月二十五那天,雲巫不得不出面,才由雲清音扶着她飛了過去。那幽森深澗,一人越過尚是奇事,更何況攜有一人!雲巫見女兒武功如此精進,自然是欣慰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