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長蕖幾步走到凌璟身旁的椅子上坐下,眼神狐疑的盯着凌璟那張絕世出塵的臉,淡淡問道:“你叫我來有何事?”
雅室裡的火盆旺旺的燒火,衛長蕖剛坐了一會兒就覺得身上暖和了許多。
凌璟動作優雅的立起身子,他走去桌旁,倒了一杯熱茶,再輕步走到衛長蕖的身邊,伸手將熱茶遞給衛長蕖。
“你不是喜歡喝我這裡的雲霧茶嗎?先喝杯熱茶,暖暖身子再說。”
“哦,”凌璟淡雅的話音落下,衛長蕖情不自主就“哦”了一聲,再伸手接過了凌璟遞來的茶。
衛長蕖接過茶杯,頓覺手中溫熱一片,垂目見茶杯里正騰騰的冒着熱氣。
搞不懂,她爲什麼要這樣聽凌璟的話,感覺自己魔障了一般。
凌璟剛靠近衛長蕖的身旁,衛長蕖就覺得鼻間縈繞着一股淡淡的冷梅香,明明這冷梅香很淺很淡,聞着卻又是那樣的清晰。
凌璟見衛長蕖很聽話的接過茶杯,不由得挑起了脣角,臉上展露出一抹如沫春風般的微笑,隨即,凌璟便傾下修長的身子在衛長蕖的身旁坐了下來。
此刻,衛長蕖還有些神遊,自打她踏進這間雅室,就覺得房中的氣氛有些不對勁,凌璟這個人更是不對勁。
想着,衛長蕖不知不覺就端起手裡的茶杯靠近了脣邊。
“嘶”茶水是滾熱的,衛長蕖在不知不覺中猛飲了一口,頓時就輕嘶了一聲,舌頭,嘴脣秒秒鐘時間就腫起水泡了。
“孃的,這茶水真是燙死姐了,”衛長蕖疼得鑽心撕肺,不由得自言自語的爆了粗口。
凌璟見她的脣瓣上腫起了兩顆大大的水泡,不由得,心裡一陣牽疼。
“笨女人,喝水也能被燙到,”凌璟一邊說話,一邊伸手將衛長蕖手裡的杯子接了過來,害怕她再不小心將自己給燙傷了。
明明是想關心衛長蕖,卻因爲心裡着急,說出來的話卻變了調子。
衛長蕖正疼得鑽心,聽了凌璟那一聲“笨女人”心裡更是來氣,火冒三丈都有餘。
“你個笨……男人,”因爲舌頭,嘴脣都燙傷了,某女說話有些不順暢。
“若不是……你請姐喝茶,姐能被燙到舌頭。”
其實衛長蕖心裡是想說,若不是你這“貨”在姐面前賣弄風騷,姐能被迷了神,燙了舌頭,真是美色誤人吶,這句話說得一點也沒有錯。
“這麼大個人了,喝杯茶水還能被燙到,你倒是還有理了,”說話間,凌璟幾步走到桌前,他將手裡的茶杯放在桌上,然後再對着門外道:“素風,你去將凝雪膏取來。”
凝雪膏是驚雷研製的獨門藥膏,採用天山雪蓮,千年靈芝,百年人蔘等十多種罕見的藥材萃取而成,十分珍貴。
“是,爺,”凌璟的聲音傳到門外,素風應了一聲,緊接着,他就一路施展輕功離開了通保號,前去清雅小築取藥。
素風的輕功雖不及凌璟,卻也是極好的。
不多片刻,就見素風手裡拿了個藥匣子,推門而進。
素風走進雅室,她不着痕跡的看了衛長蕖一眼,再上前將藥匣遞到了凌璟的手中。
“這裡沒你的事了,你先下去,”凌璟接過藥匣道。
凌璟話落,素風輕步走出雅室,十分自覺的將雅室的門給合上了。
衛姑娘只是被茶水燙了幾顆水泡,爺都能急成這樣,看來爺真是很在乎衛姑娘。
凌璟將藥匣子平放在自己的膝蓋上,再挑着修長如玉的手指,將藥匣子打開。
藥匣子被打開,裡面裝着一盒藥膏,繃帶,還有幾樣處理傷口的工具,十分齊全。
緊接着,凌璟將那盒藥膏取了出來,他一邊着手想將藥膏擰開,一邊溫着嗓子對衛長蕖道:“先將舌頭伸出來。”
嘴脣都燙起了水泡,想必舌頭燙得更加嚴重,真是個笨女人。
衛長蕖狐疑的看着凌璟手中的藥膏,含着又痛又辣的舌頭道:“這藥膏……有用嗎?”
某女已經變結巴了,還在懷疑人家的藥膏有沒有用。
話說,不是她愛懷疑,而是,只要遇上凌璟這傢伙,一準就沒什麼好事情發生,這果然被她說中了,他們倆就是八字相沖。
凌璟揚眉,古墨色的眼眸盯着衛長蕖那張狐疑的巴掌小臉。
該死的女人,難道就不能相信他一回嗎?
凌璟心裡微惱,但是視線移到衛長蕖嘴上之時,看見她嘴脣上腫起的水泡,頓時心裡就沒氣了,再也不忍心多說一句重話。
他的視線在衛長蕖的紅脣上繾綣片刻,最終柔下嗓音道:“這雪凝膏,是驚雷研製的獨門藥膏,非常珍貴,只要抹上一些,幾個時辰之後,你嘴上的傷便可無恙。”說話間,凌璟已經將封得死死的藥盒子擰開了。
藥盒子剛被擰開,一股淡幽幽的藥香味就從藥膏裡散發出來,這香味聞着就覺得十分清涼,舒服。
衛長蕖深吸了一口氣,總算是相信了凌璟的話。
凌璟見她還未將舌頭伸出來,再次溫聲道:“聽話,將舌頭伸出來。”
凌璟的話音像帶了魔力一樣,下一秒,就見衛長蕖真將自己的舌尖給伸了出來,舌頭上的燙傷果然是比嘴脣上嚴重一些。
凌璟挑着一雙絕美的鳳目,兩道視線落在衛長蕖的舌尖上,看見她舌尖上那幾顆又紅又腫的水泡,不由得心裡又是一陣抽疼。
這種心疼的感覺,他以往從未有過。
緊接着,凌璟從藥匣子裡取了一塊細長的桃木片出來,見他用桃木片沾了些許藥膏,動作十分輕柔的將桃木片上的藥膏均勻的塗在衛長蕖的舌尖上。
他的動作極輕極柔,十分謹慎,深怕稍微不用心就弄疼了衛長蕖。
兩人靠得極近,衛長蕖感覺到自己鼻間縈繞的冷梅香越來越濃,她睜大一雙清明皓月的眼眸,視線落在凌璟的臉上,此刻,見凌璟如此用心的替自己處理燙傷之處,不由得一顆心砰砰的狂跳不止。
雅室裡悄悄然的,靜得連彼此的心跳聲都能聽見,凌璟鼻間呼吸間的氣息,輕輕的撲灑在衛長蕖的臉頰上,還夾帶着一陣陣的冷梅香,衛長蕖只覺得自己的心跳的更厲害,臉頰上酥酥麻麻的,她感覺自己都快透不過氣來了。
這時候,凌璟淡雅的聲音突然響起。
“好了,可以將舌頭收回去了。”
衛長蕖聽到這句話,心裡頓時鬆了一口氣。
尼瑪,總算是好了,若是她真在凌璟的面前害羞紅臉了,那得是一件多麼丟人的大事情,美色誘人,絕對是美色誘人,這穿越了一趟,她對美男的抵抗力,竟然還下降了。
正當衛長蕖遐思萬千的時候,凌璟又突然道:“將身子靠過來一些,嘴脣上還有水泡。”
“呵呵,”衛長蕖衝着凌璟乾笑兩聲。
“嘴脣上的水泡……我自己來,自己來。”說話間,衛長蕖就想從凌璟的手上拿過藥膏。
凌璟隨時都注意着衛長蕖的動作,見她的手伸來,凌璟手下趕緊一繞,避過了衛長蕖的動作。
“乖,別鬧,”凌璟說話的聲音輕柔到了極致,像是在輕哄小孩子一般。
“你自己看不見傷口,別藥沒擦好,倒將嘴脣上的水泡戳破了。”
說完,凌璟不管衛長蕖願不願意,便用桃木片沾了少許的藥膏,輕輕將藥膏塗抹在衛長蕖的脣瓣上。
途上藥膏不久,衛長蕖就感覺到脣瓣,舌頭陣陣清涼,別說,還真是舒服了不少。
因爲要配合塗藥,衛長蕖的脣瓣微微嘟着。
凌璟垂目,一雙古墨般的眼眸緊盯着衛長蕖嘟起的脣瓣,那嬌豔欲滴的紅脣深深映入他的眼底,不經意間,他的心神也跟着微微盪漾起來,甚至感覺到自己的整顆心撲通撲通的狂跳。
衛長蕖感覺到凌璟手上的動作停了,便轉動了一下眸子,含糊道:“喂!好了沒?”這傢伙拿着一根桃木片久久貼在她的脣上,是要做哪樣。
衛長蕖的聲音突然響起,凌璟對着衛長蕖嬌豔欲滴的脣瓣嚥了咽口水,有些窘迫的移開了視線。
他一邊將桃木片從衛長蕖的脣瓣上收回來,一邊道:“已經好了,你嘴巴上有傷,說話的時候注意到一些,別太用力了,”說話間,凌璟將手裡的東西都收拾好,他將藥盒子蓋上之後,再接着與衛長蕖道:“待會兒回去的時候,將這個雪凝膏一同帶走。”
衛長蕖閃爍了一下眼眸,一雙皓月清明的眸子盯着凌璟。
將這麼珍貴的雪凝膏送給她,這麼好心?
凌璟將東西收拾好,挑眼盯着衛長蕖那張巴掌大的小臉,見她臉上一會兒一個表情,便知道她心裡在想些什麼,還不待衛長蕖開口,他就搶先問道:“餓了嗎?”
衛長蕖聽到這三個字,心想:這話題也話得特麼快了一些。
“喂,這茶水……也喝了,你還沒……告訴我,你找我有何事?嘶,”說話間,衛長蕖扯到了自己的傷口,不由得輕輕的嘶了一聲。
凌璟見衛長蕖說話扯到了自己的傷口,不由得蹙眉。
“笨女人,嘴巴傷了就不要多說話。”
死男人,笨男人,臭男人,竟然又罵她是笨女人,話說,她很笨嗎?若是她都是笨女人了,那麼全天下的女人豈不都成豬了。
嘴不能言,衛長蕖睜大雙眼,狠狠的瞪着凌璟那張絕世出塵的臉,心道:我瞪死你,讓你丫的嘚瑟。
凌璟見衛長蕖怒氣兇兇的模樣,而她脣上的水泡尤爲顯眼,一顆心瞬間就又軟下來了。
“好了,咱們先吃飯,其他事情待會兒再說。”
衛長蕖見凌璟軟下口氣,一時便也覺得沒什麼好氣了。
眼前這個男人雖然毒舌,黑心,深不可測,處處與她較勁,作對,但是總歸來說,人品還是不錯的。
燙了幾顆水泡,換一盒雪凝膏,仔細算算,她還不算太吃虧,這樣一想,衛長蕖心裡就舒服多了。
冬日天黑的比較早,此時,已經接近傍晚時刻,不知不覺,衛長蕖出門已經有半日的時間了。
聽凌璟說先吃飯,衛長蕖倒是還真感覺到有些腹中空蕩。
好吧,先吃飯就先吃飯。
不待凌璟說話,衛長蕖自己就起身走到了桌邊:“不是要吃飯嗎?趕緊……上菜啊,”某女嘴巴不方便,說話總是結結巴巴的。
凌璟見她自己走到桌前桌下,他的視線輕輕落在衛長蕖身後的黑髮之上,嘴角之處露出一抹寵溺的微笑。
“穀雨,還不趕緊將飯菜端進來,”凌璟淡淡一笑,就衝着門外吩咐。
穀雨端着飯菜進屋的時候,凌璟的笑容還凝結在嘴角之處,沒有完全消失。
穀雨瞧見自家世子爺嘴角之處的笑容,一時驚愣了片刻。
以往,她不是沒見世子爺笑過,但是卻從未看見世子爺這樣發自內心的笑,衛姑娘竟能讓世子爺發自內心的笑出來,看來的確是不同於其他的閨閣女子。
穀雨的視線在凌璟的臉上停留了一秒,便趕緊垂下眼瞼,將手裡的飯菜放在了桌子之上,然後靜悄悄的退出了雅室。
雅室裡。
衛長蕖看看擺在自己面前的飯菜,再挑眼看看擺在凌璟身前的飯菜,尼瑪,就算她嘴巴燙傷了,也不用這樣區別對待吧。
她的面前:一碗清粥,清湯寡水的,一碟清炒白菜,一碟清炒蘿蔔絲,最像樣的要數那碗芙蓉蒸蛋了。
而凌璟的面前:一碗白米飯,一道糖醋魚,一道冬筍雞絲骨,一道什錦湯,其中最不像樣的就數那道清炒白菜。
衛長蕖盯着凌璟面前那道糖醋魚,嚥了咽口水,再指着自己面前的幾碟菜,確認道:“凌大爺,你確定……這是你的待客之道?”
凌璟優雅的拿起面前的筷子,輕輕的挑開魚皮,魚刺,夾起一塊嫩白的魚肉放在自己的碗中,然後纔對衛長蕖道:“你嘴巴燙傷了,不宜吃太辣,太過油膩的東西,清粥不用咀嚼,容易下嚥,白菜,蘿蔔絲你將就着吃一些,多吃一些蛋羹就行了。”
凌璟的話在衛長蕖的耳邊淡淡悠悠的響起,衛長蕖聽明白後,擡起自己的左手,將手肘支在桌面上,再用手掌撐住自己的腦袋,儘量將腦袋歪到一邊去,再用右手十分勉強的拿起面前的筷子,挑了一塊蛋羹慢慢的放在嘴裡,她儘量,保證不看凌璟在她面前大魚大肉的吃。
她肯定以及確定,凌璟這傢伙是故意報復她的。
報復她曾經給他吃,滿盤翡翠,仙娥多嬌,鯉魚躍龍門……
凌璟見衛長蕖遮擋着一張臉着臉吃飯,不自覺間,竟又挑起脣角,露出一抹溫潤的淺笑。
這丫頭,還真是古靈精怪得很。
不知何時起,凌璟覺得自己的視線落在眼前這個小丫頭的身上,就再也挪不開半分了,他喜歡看她的笑,看她的鬧,甚至喜歡看她大呼小叫,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已經深深的烙印在了他的心裡。
或許,事到如今,他對眼前這個刁鑽,倔強,甚至有些毒辣的小女人,已經不僅是喜歡那麼簡單的事了。
衛長蕖傷了脣瓣和舌頭,吃飯,哪怕是咽粥也是極爲艱難的。
凌璟靜靜的坐在她的對面,不聲不響,陪着她一起慢慢的吃,直到她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他也纔跟着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可吃飽了?”凌璟放下手中的竹筷,挑着一雙絕美的鳳目,溫聲問道。
衛長蕖將頭擡起來,瞟了凌璟一眼,道:“吃!飽!了,很飽。”
尼瑪,明知道她現在不宜吃香喝辣,這貨還在她面前大魚大肉的吃,讓她光看,眼饞,嘴饞,就算她沒吃飽,氣也氣飽了。
凌璟未將衛長蕖那咬牙切齒的話放在心上,等衛長蕖慢慢說完,他才接着道:“吃飽了就好,”
下一秒,就見凌璟從自己的袖子裡掏出了一張無半點繡紋的手絹,他手拎着手絹,隔着桌面朝衛長蕖的嘴角伸手來。
衛長蕖見他的舉動,秒秒鐘有些愣神。
這,這貨該不會是想要給她擦嘴角吧。
這個想法剛從衛長蕖的腦中一閃而過,就見凌璟的手已經伸到了衛長蕖的嘴角邊。
衛長蕖瞪圓一雙眼眸,不由自主就將嘴角別到一邊。
“不勞煩,凌……大爺的貴手,我自己,來。”
讓一個大男人給自己擦嘴角,衛長蕖覺得自己還是消化不了,怎麼想,就覺得怎麼怪異。
說完,她便想從凌璟的手上奪下手絹。
凌璟根本就不想讓衛長蕖奪下手絹,他手微微一動,就避開了衛長蕖的動作。
隨着他的手臂微微一動,他月錦色的袖子輕輕一掃,拂起輕輕的一陣風,衛長蕖額前的碎髮被吹起,她頓時感覺到鼻間那股冷梅香更濃了,這味道,該死的好聞。
凌璟微微的擰着眉頭,盯着衛長蕖的巴掌小臉,道:“別動,嘴脣上有水泡,你自己怎麼擦,你是真想將那兩顆水泡戳破才能甘心嗎。”
說這句話的時候,凌璟的神色嚴肅了幾分,話語裡沒有半分商量的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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