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們成親

在那兩片清涼薄脣貼上自己的那一刻,沐晚歌整個人都傻了,雙眼緊緊瞪着元宇傾,短暫的腦子當機後,她猛地推開了某人,強大的衝擊力讓兩人紛紛的撞在了車壁上。

“砰”的一聲,沐晚歌的小臉頓時皺了起來,連忙伸手揉揉自己的小腦袋,冷目寒芒夾着寒冬臘月的勁風直直撲向對面錯愕的元宇傾,心中卻很是哭笑不得。

早知道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她就該下手輕一點。現在好了,被推的那人沒事兒,反倒是她吃了這莫名的大虧。

感覺到懷裡一空,元宇傾心中好不失落。只是,在看到某隻小狐狸近乎齜牙咧嘴的模樣時,心情卻又瞬間大好起來,嘴角的弧度咧得更大,目光灼灼的盯着對面的人,似是帶着一股魔力,一不留意便將人吸了進去。

沐晚歌連忙低下頭,拒絕與某人強烈而炙熱的視線相對,心裡卻是腹誹着某人,沒事亂放電做什麼?不知道她是屬冰的,一旦碰上高溫就要融化的麼?

“歌兒,疼不疼?來,我給你揉揉。”說着,元宇傾就要挪到她身邊來。

沐晚歌一驚,下意識的脫口而出:“別!我自己揉就行了,又不是很要緊…”

話一說出口,她就立即後悔了,因爲看到某人的臉色已經陰沉了下來,嘴脣緊抿着,明顯就是哀怨生氣發怒的徵兆。見狀,她深深呼吸了一口氣,隨即扯出一個自認爲完美無缺明媚燦爛絢爛奪目的笑容,放軟了聲音道:“姓元的,我只是不習慣,你別介意啊,我只是…”

某人依舊哀怨,轉換策略。

“姓元的,雖然我是來自於文明開放的現代,可現代的人都沒有這麼單刀直入直截了當的,這於理不合啊…”

“怎麼於理不合?我覺得合得很,你們那裡不是還有未婚同居的麼?婚前親吻又算得了什麼?”

“誰跟你說未婚同居的?那是非法的!非法同居,你知道不?”

“什麼叫做非法同居?”

“說白了,就是沒成親就以夫妻名義住在一起,然後就…”

“就如何?”

“就沒然後了!”

“那我們成親吧!”

話音剛落,一道陽剛氣息頓時撲向沐晚歌,她只覺腰間一緊,整個人便靠在了堅硬溫熱的胸膛上,周身縈繞着的是獨屬於元宇傾的乾爽氣息。

沐晚歌猛地擡頭,嘎?啥米?

成親?

元宇傾伸手颳了下她的俏鼻,寵溺的看着她,堅定道:“對!成親!歌兒,嫁給我吧!”

“你怎麼會…”沐晚歌猛地從他懷裡退出來,滿臉謹慎的盯着他,根本就沒有想到他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來,一時間竟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她是想要接受元宇傾,可不代表一下子便扯到談婚論嫁上來。這個消息,來得如此猝不及防,向來平靜無波的心湖頓時泛起了層層漣漪,一圈一圈的迴盪着他剛纔的那句話“我們成親吧”。

成親吧!成親吧?

她冷靜的注視着元宇傾,想要從他的神色中找尋出一絲說笑的痕跡來。可她只看到那張黑亮的眸子裡流轉的複雜情意,有關切,有真誠,還是濃濃的…愛意…

有了這樣的認知,沐晚歌頓時心亂如麻,連忙移開視線,不敢與之對視。

見狀,元宇傾眸光裡的情感再也不掩飾,如烏雲蔽月般直直將沐晚歌籠罩在內,口氣鄭重而又真誠道:“歌兒,我是說真的。你看,你未嫁,我未婚,剛好就湊成一對了。反正你這個模樣也沒有人娶了,倒不如直接嫁給我吧!”

沐晚歌眨眨眼,這算是求婚麼?

沒聽到想象中的“好”,元宇傾再接再厲:“歌兒,我都已經想好了!平日裡我給你做飯,你給我製衣,偶爾再捉弄幾個十惡不赦的壞蛋,日子這麼過,也就行了!歌兒,你說怎麼樣?”

沐晚歌繼續眨眨眼,怎麼樣?

風姿卓絕聰明過人的一國左相向她這個被人休棄的人求婚,她應該痛哭流涕感恩戴德才對,更甚至要去買一串炮竹慶賀自己終於名花有主!只是,這進度也未免太快了吧!

從胥城地道里決定要接受元宇傾再到現在的…求婚,並沒有經歷多少時間,於她而言,要坦然平靜的接受,並不是很容易。前世父母的恩怨糾葛,是她心裡的一片黑暗,要想徹底揮去,又豈是那麼容易?

長長的睫毛顫了顫,沐晚歌好久才憋出一句話,“你一定是在開玩笑的,對吧?一定是的,不然怎麼可能發生這麼大的躍變呢?這才確定關係多少天,居然都要求婚了。啊,我不要閃婚啊…”

“什麼是閃婚?”元宇傾連忙拉住正風中凌亂的某人,不解問道。

沐晚歌立即不凌亂了,一雙大眼睛晶晶亮的盯着他,不可置信道:“你連未婚同居都知道,居然會不知道閃婚?”

“不知道。祖母沒跟我說啊!歌兒,乖啊,告訴我到底是什麼意思!”元宇傾趁此機會慢慢的靠近她,貪婪的呼吸着某人身上的自然體香,一臉陶醉。

沐晚歌剛想老老實實回答,並深刻貫徹落實夫妻之間的婚姻科學發展觀,眼角卻不經意的瞥見某人色迷迷的模樣,心下一惱火,連忙一把拂開他的大頭,咬牙切齒道:“自己問度娘!”

“呃…”冷不防被人一推,腦袋頓時有些找不着北,須臾,元宇傾怔愣的看着沐晚歌,無辜而迷茫的問道,“誰是度娘?能用麼?能吃麼?能…”

“不能用不能吃,但是能睡。你要不要?”沐晚歌冷冷瞥了他一眼,歲i就吹吹自己的小拳頭,眉梢微挑,口氣危險道。

“還是不要了,元宇傾此生唯歌兒一人,其他的人,一概不要。”某隻連忙湊過頭來,笑吟吟的握住她的拳頭,眼神無比真摯,“歌兒,剛纔我說的,你…是怎麼想的?若是也同意,明日我便進宮,請求皇上賜婚!到時候我也隨身保護你,半夜刺客來了,有我在前方擋着,你依舊能夠呼呼大睡…”

“我的睡姿很優雅,睡覺也很安分,不會發出呼呼的聲音。”沐晚歌連忙打算他的話。

正要滔滔不絕講述成親後各種好處的某人頓時哭笑不得,待看到她一臉無辜冷靜時,嘴角卻是不由得抽了抽,這根本就不是重點,好吧?

只是,元宇傾如此熱情,倒是讓沐晚歌有些承受不住,低頭思忖了片刻,這才收起一臉的玩笑,正色道:“我不知道,梅姨到底跟你說過多少的‘現代理論’,但是我接受不了古代三妻四妾的現實。若是你有什麼其他的想法,可以,我尊重你,但是不代表我就能夠接受。而且,我的愛與恨,都是很絕對的。只是,如今這感情進度太快了,我有些接受不了,我…”

無奈的揉了揉額頭,一手扒拉下幾根頭髮,掙扎了許久,才突然嚴肅問道:“姓元的,我剛纔所說的,你明不明白啊?”

“呃…”元宇傾本來還想再看看沐小狐狸嬌羞中帶點不知所措的模樣,不想她突然轉變的態度竟將之前好不容易醞釀好的柔情蜜意都破壞掉,無限惋惜感慨的同時,卻也鄭重說道,“歌兒,你說的,我都明白。既然你說太快了,那便擱後,等到你覺得時機合適的時候,咱們再說這個,你看如何?”

沐晚歌點了點頭,便拿起一旁的紙張,執筆練字。

一時間,車內兩人各有心思,沉默無話。

“郡主,元親王府到了。”不久後,車門外傳來浣綾的聲音,隨即車簾一挑,一刻小腦袋頓時湊了進來,不懷好意的瞅着沐晚歌偷笑。

只是,當看到愜意的靠在車壁上的元宇傾時,浣綾還是忍不住腹誹了句,若不是元宇傾鑽入馬車,她哪裡需要守在車前,做起車伕來了?幸虧所走的路比較僻靜,不然,若是讓人看到郡主府的車伕是個弱女子,還不將自家小姐的聲譽毀掉了?

沐晚歌狠狠的賞了浣綾一個爆慄,示意她不要忘記自己的身份,隨即在她的攙扶下緩緩走了下去,一座古樸而恢弘的大門便出現在自己面前。

門口還站着身材魁梧的元親王和一臉笑意的元親王妃。當看到沐晚歌步下馬車時,那兩人頓時停止了打鬧,連忙朝着馬車快步走過來,卻在一步之外停了下來,片刻後才聽到元親王妃哽咽道:“孩子,回來了!”

“梅姨!”沐晚歌快步走過去,一把撞入她的懷抱裡,摟着她的脖頸低聲呼喚道,多少次午夜夢迴時喊出的名字,終於有一日得以見天日。

元親王妃眼中早已浮現出淚花,聽到這聲呼喚,更是緊緊抱住了沐晚歌,失聲痛哭起來。天知道她爲了等到這聲呼喚,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裡尋找等待了多少年,從黃昏到日出,從春夏到秋冬,周而復始,永不停息。

終於等到的“有朝一日”,於此刻萬分欣喜。

“好了,老太婆,先進屋再說啊!傾顏郡主身子弱,可禁不起你這般折騰。”元親王皺着眉,看着緊緊相擁淚花漣漣的兩人,眉頭不着痕跡的皺了皺,隨即看向一旁的元宇傾,眼神示意着,趕緊將你的女人帶走!

元宇傾痞痞一笑,攤開雙手錶示自己無能爲力。沐小狐狸可不是祖母,惹惱了她,吃不了兜着走的人可是她自己。說不定她一怒起來,自己將會有很長一段時間“被書房”!他纔不會做這個出頭鳥呢!

誰愛做,誰做去!反正有人比他更加着急不甘願不樂意!

看着元宇傾撒手不管的模樣,元親王頓時氣得滿臉漲紅,鬍子也隨着呼吸一顫一顫的,心中直罵不孝子,直讓一旁的單翰擔憂不已。

只是,背對着他的元親王妃看不到此人的怒意,卻不代表沐晚歌沒有發覺空氣中蔓延溢出的酸味和火藥味。

如此一來,沐晚歌倒是很及時的穩住了自己的情緒,繼而從元親王妃的懷抱裡退出來,伸手撫上她的面龐,擦拭完眼淚後,這才顫抖着聲音道:“梅姨,外面日頭大,咱們先進屋好麼?”

“好…”元親王妃一連說了幾個好,隨即兩人相攜着走入府中,被直接忽略的兩個大男人面色極其不好,尤其是元親王,此刻臉色黑得已經能夠滴出墨來了。

元宇傾上前拍了拍自己祖父的肩膀,眼神卻看向相伴而行的兩人,那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名女子,此刻得以重聚,於他而言,便是十分的歡喜。須臾,便聽他以一股認真的語氣說道:“爺爺,我知道你對歌兒心存誤會。只是,不管是前世今生,歌兒並不如你想象中過得那麼好。你就不能…”

“不能!”誰想,不等元宇傾把話說完,元親王便冷冷打斷,“我知道,你喜歡她,想要讓我原諒她。可是,你爲何不想想,這麼多年來,你祖母可曾睡過一個好覺?現在還好些,以前幾乎每個晚上都要做噩夢,夢到自己被人殺死,夢到自己被那個唯利是圖的商人丟棄,夢到那麼多無法跨越的過去。這些,又豈是誰原諒就能原諒的?”

元宇傾聞言,濃眉緊緊的皺了起來,毫不猶豫的反駁道:“爺爺,你以爲祖母睡不好覺,歌兒又能睡得好?你以爲祖母晚上會做噩夢,歌兒就不會做噩夢,夢到祖母死在她面前的那一幕?她心裡何嘗不自責不悔恨過?歌兒不是那種唯利是圖的商人,她有自己的原則、底線和驕傲,更甚至,她將一生的幸福都拿來贖罪,雖生猶死。再說了,祖母出事的時候,她還是個孩子,遇到這種事情,哪個孩子不會退縮?如今兩人終於得以重聚,這又有什麼不好?你就非要讓祖母不好受麼?”

許是太過激動,元宇傾壓着元嘯天肩膀的手加重了幾分力道,直讓他嗷嗷叫。

只見元嘯天的大手頓時揮掉元宇傾的爪子,身形一閃便閃到了幾步之外,衝着某人憤憤道:“那也是她活該!做錯事的人是她,贖罪懺悔本就是她該做的事情,又豈能以此爲藉口而推脫責任?小小年紀就會將自己的親人往死裡推,說明她的骨子裡本就有此劣根性。過了這麼多年,誰知道她又會變成什麼樣?誰又知道,下次面臨生死考驗的時候,她會不會還會舊招重用?此事,你不必再說了!我是不會讓她們走得太近的。你最好也警告那人,離那老太婆遠些!否則,我不介意將郡主府保護嚴實了,制止她們的過多交流和見面!”

話落,便見他氣沖沖的轉身,大步流星的往裡走去。

元宇傾長嘆了一口氣,眉心褶皺久久不曾舒展開。

沐晚歌隨着元親王妃走到大廳裡坐下,丫鬟奉上茶後便退了下去,廳內頓時安靜了下來,久別重逢的兩人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四目相對,一切無言。

穿過千百年的距離,橫亙在兩人之間的牽掛、誤解、悔恨等諸多情緒,早在泛濫成災過後,於此刻風清氣爽。

沐晚歌微顫着手,靜靜的描摹着滑潤而細膩的茶盞,心緒幾多浮沉,如杯中茶葉旋轉泛起細微的漣漪,最終擱淺在杯底,沉澱無聲。

自那日湛城初見,已有數日。悔恨了一輩子的錯誤,也早已訴說出口。

而今回頭看來,卻發現這些年裡,能維繫這份想念的,竟然大部分是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懺悔與贖罪。當然,若這也算是一種想念的話!

“孩子,這是我和老頭子從湛城採回來的新茶,你嚐嚐看,好不好喝?”一坐下,元親王妃便連忙招呼起沐晚歌來,指着丫鬟奉上的新茶,笑着說道。

沐晚歌含笑着點點頭,左手揭開茶蓋,並輕輕的拂開上面的茶葉,這才端起茶盞,微抿了一口。

元親王妃眉頭皺了皺,甚是擔憂道:“孩子,你的右手怎麼了?”

聞言,沐晚歌無奈的輕嘆一聲,沒想到梅姨居然如此敏感,竟能發現這麼細微的差別。她放下手中的茶盞,含笑着回道:“前陣子,在胥城受了點傷,傷到了右手臂,動一動都覺得疼,便也只好改用左手了。梅姨不用擔心,我沒事的。”

“可看了大夫?都是怎麼說的?”元親王妃繼續問道。

“大夫說,傷得倒是不重,並不礙事,只需要靜心休養幾日,便可恢復過來了。”沐晚歌雙目半斂,遮住眼中異樣的亮光,繼續說道,“正好,趁着這個難得的契機,我也好練練左手。人家不是說麼?左撇子聰明!我倒是想看看啊,等我也成了左撇子後,是不是更加聰明瞭!”

聞言,元親王妃不疑有他,眼裡劃過一抹寵溺之色,狀似無奈道:“你這孩子,從小就很聰明瞭,若是再聰明一些,還讓其他人怎麼活啊?人生在世,難得糊塗一次,倒也是人生一大樂趣。你啊,就是太過於理智和清醒,我都不知道該說你什麼了。”

久違的話語,一如既往的溫柔和關切,卻是讓沐晚歌心中一動,整個人都沐浴在茶水升騰起來的熱氣當中,朦朦朧朧,看不太真切臉上的神情,卻也遮住了她溼潤的眼角。

片刻後,她才擡頭看向元親王妃,頗是認可道:“梅姨說得對!難得糊塗,確實是多少人求而不得的人生樂趣。我會記住您的教誨!”

誰想,元親王妃卻是沉默了下來,只面色悲切的看着沐晚歌,長長嘆了一口氣。沐晚歌一驚,仔細回想剛纔的話語,並沒有覺得哪裡說錯了,更是不明白她因何嘆氣。

一時間,竟也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孩子,這些年,你…過得還好麼?”默了片刻,元親王妃又出口打破了此前的寂靜。看着這張與前世完全不同的面容,那微紅的眼眶裡頓時又盈滿了淚水。

沐晚歌心下微動,卻是不敢看元親王妃的面容,而是徑自盯着桌上的茶杯,笑着說道:“梅姨,我倒是沒什麼,你不用擔心,也不必放在心上。那些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您不是告訴我,人最重要的便是活在當下麼?我一直都記得的!更何況,有那兩個臭小子陪着我,日子倒也不難過。”

“那就好!那兩個人分別是王弘文和羅浩宇吧?現在他們在哪裡呢?平日裡與你可有聯繫?”元親王妃放下手中的茶盞,一臉慈愛的問道。

沐晚歌眸光微閃,隨即緩緩說道:“羅浩宇現在叫做盧朝軒,依舊是個商人此前在胥城經營生意;而王弘文則是肅親王府的世子玉景璃,梅姨應該聽過的。兩人均是五年前來到了這裡!”

只是,她卻還是將盧朝軒失蹤的消息隱瞞了下來,就如她從未想過要讓梅姨知道自己的手已經廢掉了一樣。今日見面,只報喜不報憂。

前世,梅姨爲自己操心了太多,這一輩子,便讓她安安心心的在元親王的疼愛庇佑中盡享天倫之樂吧!很多事情,已經沒有必要一一說明緣由了!

元親王妃甚是欣慰的點點頭,只是,想到玉景璃那尷尬的身份,她眉心忽然一跳,剛想再說些什麼,不想一道魁梧的身影走了進來,冷冷說道:“哼,你自然不會有什麼!最多也不過是偶爾想起的懺悔罷了。哪裡知道救命恩人所承受的苦楚?”

沐晚歌眸光忽然一緊,脣瓣緊緊抿起,卻是無話可說。

多年前犯下的錯,她早就知錯了!此刻被元親王這麼一說,自然沒有反駁的餘地。更何況,這是她前世今生的心結,即便別人不說,她心裡也清楚其中的罪孽惡願。

元親王妃狠狠的瞪了元嘯天一眼,隨即起身走至沐晚歌身前,拉起她的手寬慰道:“孩子,你別聽他胡說。這些年,我過得很好,哪裡有什麼苦楚?倒是你,剛到這裡,羣狼環伺,如履薄冰,真應該好好照顧自己。你看你,這身子這麼瘦弱,平常肯定沒有吃好!今日就不回去了,梅姨給你做好吃的。”

“嗯,好。”沐晚歌嘴角扯出一抹淺淡的弧度,眼角卻是往元嘯天所在的的方向瞥去,當發現對方滿面冰霜的看着自己時,她心頭忽然升騰起一股罪惡感,恨不得此刻便消失在衆人面前!

元宇傾頓時心疼不已,連忙走到她身旁,暗暗握住她的手,給予她力量。

沐晚歌朝他點了點頭,示意她沒事,不必在意什麼。

元親王妃看着兩個孩子如此有愛,心下一喜,連忙拉着元嘯天往廚房走去。她的小歌兒回來了,自然要多做一些好吃的!

午膳極其豐盛。

沐晚歌目瞪口呆的看着桌上擺放的二十幾道菜,四五個湯,再一次感慨元宇傾和元親王妃的強悍,也不知道短短的一個時辰之內,他們是怎麼做出這麼多賣相極好的菜餚出來的。

“歌兒,你看,這是我專門爲你做的!都是一些溫補的藥膳。你身子較弱,可要多吃些!”元宇傾將桌上的菜餚一一劃分出來,擺在桌子一邊的十菜三湯,據說,都是某位玉樹臨風瀟灑不羈的人做出來的!

不僅如此,他還一把拿過沐晚歌面前的碗,將所有的菜餚都夾了一些,放到碗裡,隨即又推回到某個怔愣的人面前,笑吟吟道:“歌兒,這些都是我精挑細選出來、適合你寒性體質的滋補藥膳,一定要全部吃掉啊!不準浪費,否則就是辜負了我的一份心意了!”

說着,又將那隻堆疊成小山的碗往前推進了些,目光灼灼的看着沐晚歌。

沐晚歌忽然有些膽怯了,伸手將面前的碗往元宇傾方向推了推,笑嘻嘻道:“這個…你平日裡處理公事,一定很辛苦了!倒不如多吃些,可以滋補滋補!我就不吃這麼多了吧!”

關鍵是,她不敢保證,在如他所願吃了這麼多菜餚後,薄薄的肚皮是否能夠承受得住!艾瑪,要滋補也不是這麼個滋補法啊!若是補得太過了,又該怎麼辦?

誰想,元宇傾卻是瞪了她一眼,又將小碗往她面前一推,絲毫不容商量道:“乖,你的身子弱,需要多吃些。就算將桌子上的這些補品都吃了,也不會出現什麼意外事情的!早些年,你缺失了很多營養,現在就要補回來了啊!”

沐晚歌頓時哭笑不得。這麼多年缺失了多少營養,哪是一頓飯便能補回來的。更何況,營養問題根本就不是重點問題,好吧?能不能過她肚皮這一關,還是很值得思考的呢!

輕輕的,手指按上碗沿,就要進行下一步動作,不想竟響起一道低沉中隱含着不耐的聲音:“要吃就吃,不吃拉倒。廢話那麼多做什麼?還讓人吃不吃飯了?”

話落,元親王妃惡狠狠的瞪了瞪元嘯天,滿心滿眼裡都是不悅。人家小兩口親親愛愛的,這老頭子插什麼話呢?這不是找揍麼?

元嘯天頗是委屈,不能與自己的妻子硬碰硬,那瞪瞪那兩個罪魁禍首,還是可以的吧!

只是,元宇傾卻是在他怨憤的視線射過來之前,便將沐晚歌拉到了自己身後,直直迎上了他的視線,祖孫僵持了片刻後,以祖父的失敗而告終。

這次,沐晚歌倒是沒再說什麼,而是接過那隻小碗,扒拉扒拉掉碗裡的飯菜,又喝掉某兩個人盛過來的湯,自始至終都沒有再說一句話。

那認真吃飯的幹勁兒,卻讓那兩人擔憂不已,隨即才意識到一個問題:吃這麼多,萬一撐到了怎麼辦?

沐晚歌很是感激的看了看兩人,想着你們終於意識到根本問題了!姐這一頓飯,吃得肚皮都撐開了!本來還想打哈哈的,但看到元親王那陰沉的臉色時,還是十分識趣的將話和着飯菜吞入腹中。

一頓飯,沐小狐狸吃得那叫做前所未有的規矩安分,卻也讓那兩人憂心不已。憂心的結果,便是元親王一致遭到了兩人的白眼攻擊。

用完膳,沐晚歌辭別元親王妃,往門口的馬車走去。

浣綾見到沐晚歌走出來,連忙拿好踏腳凳,就要扶着她走上去。

元宇傾見狀,連忙喊住她,關切道:“歌兒,爺爺的脾性就是那樣。你千萬不要放在心上。在家裡,我和祖母都不怎麼理會他的,一點都沒有祖父的模樣!”

沐晚歌抿脣一笑,輕聲道:“元親王也是難得的性情中人,我又豈敢妄言其他?你放心就好了,這些事兒,我自有分寸,不必擔心。”

“那就好,”元宇傾點點頭,眸光裡的溫柔似能滴出水來,“這些日子,沒事就待在郡主府裡吧!過幾日,皇上要宴請樑羽國太子和三公主,到時候你肯定要到場的!到時,會極費精力和心思!趁着這幾日休息的時間,將身子養好了再說。”

沐晚歌點點頭,但笑不語。

頓了頓,又聽元宇傾繼續說道:“還有件事兒,我想和你說一下。李秣陵之前所說的烈火赤焰,我已經派人打聽到了具體的情況。此物極爲珍稀,早年出現過後,便落入了樑羽國皇室的手中。兜兜轉轉過後,此物已在樑瑾天的手上,更巧的是,樑瑾天此次出使,也帶了烈火赤焰過來。要拿到手,也不是太難!而火煉子,在我爺爺手中,想必這事兒,你也知道了的!等所有藥材集齊後,要解開你體內的頑毒,便指日可待了!”

“多謝。”沐晚歌真誠道謝,想起他爲自己所做的一切,心頭忽然流過一股暖流,所過之處,四肢百骸像是重獲生機般通暢舒服。

只是,想起火煉子,她倒是有些心虛,怎麼都沒想到,當初湛城濟仁堂裡的夫婦竟然會是大名鼎鼎的元親王爺和王妃,更沒想到自己遇到梅姨,竟會是在那樣的場景之下,不由得感慨起命運的偉大!

元宇傾似乎讀懂了她心中所想,眉眼含笑的看着她,繼續說道:“我今日還有些事情要處理,晚上就不過去找你了。歌兒,我今天所說的話,你回去好好考慮一下吧!到時候,我等你回覆!”

沐晚歌面色一怔,這纔想起他所說的“回覆”是指什麼,有些不自然的低下頭,低聲應了聲“好”,便轉身走入了馬車,轉而離開元親王府。

元宇傾目送着馬車遠去,想起方纔她那略微泛紅的耳根子,心中好不得意,就連回府的幾步路都變得好輕鬆愜意。

“小姐,咱們是要直接回府麼?”馬車內,浣綾看着低着頭認真練字的沐晚歌,輕聲問道。

沐晚歌卻是頭也不擡,只淡淡說了句:“吩咐車伕,去柒月樓。”

“是,小姐。”浣綾立即應聲,馬車轉道便朝另一個方向行去。

車輪踏過青石路,軲轆軲轆作響,在寂靜的馬車內奏起一曲清靜寧神的樂章。沐晚歌想起之前在元親王府的一切,心中五味雜陳。尤其是想到元嘯天那張每次看到她便黑沉下來的臉,心裡卻是止不住嘆息。

想來,梅姨已經將前世她的“豐功偉績”告訴了他,這纔會讓元嘯天產生這麼大的牴觸情緒吧。辛苦了一輩子,能夠有一個人這麼用心的對她,她應該會過得很幸福的!

這麼說來,即便將來要做些什麼,自己也是沒有後顧之憂了!

只是,一想到元宇傾,額頭又頓時擰成了一根麻花。前世今生,加起來的年紀,也算是半百的人了,只是都還沒有涉及到情感方面的選擇。不是她不想,而是前世根本就沒有那份精力與心思去應付來自四面八方的危險,是下意識的去逃避。

而當自己終於有了能力,可以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時,一顆心全部用在了“贖罪”上面,小小的世界裡哪裡又有那麼多空餘的位置去接納未知的人和事?

本來以爲,她也會和前世一樣,在一個人的世界裡了此殘生的。只是,沒有想到元宇傾霸道的闖入了她的生活中,還說出“我們成親吧”這樣的話,說不感動,那也是騙人的。

只是,感動之餘,更多的是理智與清醒。如今的她,右手已廢,身中頑毒,能夠活到什麼時候,都是一個未知數。如果李秣陵早已解開自己身上的頑毒,或許當時她會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他。可惜的是,“如果”都是很美好的,現實總是很殘酷的。

正這麼想着,耳邊卻傳來喧譁的人聲。沐晚歌微挑起竹簾一角,看了看長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眸光平靜而柔和。

突然,前方似乎傳來了什麼騷動,一陣凌亂的馬蹄聲急促的響起,隨即無數道驚呼聲便傳入耳中,由遠及近,如旋風般迅速的刮過每一處平地。

沐晚歌緊緊抓住車壁,朝着車伕厲聲呵斥道:“出了什麼事兒?”

車外傳來車伕略顯慌亂的聲音,“回郡主,有人在長街上縱馬疾馳,所過之處便是一片狼藉,此刻就要往咱們所在的方向奔來了。可是,此處通道極其狹窄,馬車根本就避不開啊!”

浣綾面色大變,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小姐在長街上躍馬救人的情景,那危急的時刻,卻讓她忍不住提起一顆心來。

誰成想,沐晚歌聽了車伕的解釋後,卻是一改之前的謹慎之色,身子靜靠在車壁上,閉上眼睛,懶洋洋的朝着外面吩咐道:“馬車先不要動,靜候在原地即可。”

片刻後,車外才傳來車伕的應答聲,顯然是被她的命令嚇到了。

而浣綾則是一臉不解道:“小姐,您爲何不讓車伕尋個空位置避開呢?肉食被馬兒撞傷了,豈不是出大事了?”

“不要急,你先看看,那匹馬到底能不能跑到咱們的馬車前再說。”沐晚歌嘴角勾起一抹淺淡的弧度,語氣慵懶,卻有着能夠洞察一切的銳利與自信。

見狀,浣綾一顆心漸漸落回實處,小姐既然這麼說,肯定是發現了什麼。她轉而挑開竹簾,抿脣看着越來越近的馬兒,想看看那匹馬是否如小姐所說的,能夠到達他們的馬車前。

馬兒越來越近,幾乎能夠看到馬蹄踩踏在青石路上,揚起的細小塵埃。周圍所有人都離得遠遠的,一馬一車卻正好對上,還有幾步便會出現碰撞事件。衆人已經屏住氣息,擦亮眼睛提起心來期待着接下來的奇蹟。

就在這一刻,從長街旁的酒樓處,忽然飄身落下一人,堪堪坐在了疾馳的馬兒身上,雙手一勒繮繩,馬兒長嘶,馬前蹄高高揚起,生生在離馬車一步之距時被止住了步伐。

車伕煞白了臉,到馬蹄落地時,才長長吁了一口氣,衣角忙不迭的擦起額角的冷汗。

“小姐,那匹馬當真不能過來呢!”浣綾看着馬上的男子,忽然如夢囈般低喃道,“小姐,那馬上的公子,可真是好英俊呢…”

浣綾的話還沒說完,卻聽到車外傳來一道清朗的聲音:“傾顏郡主沒有受到什麼驚嚇吧?”

沐晚歌展顏一笑,笑意絢爛奪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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