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竹千代的身份對古野城的子民來說是地方附屬, 然而並沒有人因此對他抱有排斥。當那兩隻妖怪被請進宅邸,侍從們聚在一起八卦,竹千代便跟着上去旁聽了一會。
“受了那麼重的傷, 不知道那個銀髮少年痛不痛……”
“說什麼少年, 那可是半妖, 看他頭上的狗耳啊, 說不定比你要大好幾圈呢!”
“不過看上去挺單純開朗的模樣。”
“城主大人真是越來越離經叛道, 居然光天化日的就把妖怪請回家,唉!這也太……”
“阿一,不要指責城主大人的行爲, 我們做臣下的可管不了那些。”
“也是,反正我都習慣了, 不過說實話, 這次還真的是大大吃了一驚啊!”被警告的侍從阿一感嘆。
“聽說是因爲那兩個妖怪將城主從敵軍手上救了下來呢!”
“噢!那麼說他們也是不錯的妖怪啊!”
“咦竹千代你也在啊, 剛剛看到妖怪有沒有嚇到啊?哈哈!”名爲阿一的侍從調笑道。
竹千代跟着笑了笑,“有點。”
“哈哈哈!……”侍從們跟着一起笑了起來, 接着又雜七雜八的說了一會,竹千代便率先告辭,跑到了後堂。
恰好織田信長從裡面出來,看到了竹千代,“怎麼, 你也是想去看妖怪的嗎?”織田信長問道。
“啊, 是啊, 很好奇……”竹千代低聲道。
織田信長疲憊的揉了揉他的頭髮, “改天吧, 犬夜叉受了重傷,要想幫他上藥, 這次多虧了他們。”
“這麼說……織田大人果然是被他們救下?”竹千代問道。
織田信長笑了笑,並沒回答,扯起竹千代的手將他拉到外面,“這次回來的時候看到一匹非常美麗的戰馬,我帶你看。”接着便被拖到外面看戰馬。
戰馬的確非常美麗,但竹千代的心顯然不在此處。作爲一個十分厭惡妖怪的人類,竹千代滿心想的便是,那妖怪會不會突然發怒,將整個屋子裡的人都吃光?
大概是織田信長對妖怪的禮遇非常完善,到最後妖怪都沒有發怒吃了府邸的任何人,竹千代想方設法的接近那兩隻妖怪,可惜總是不成功。
兩天後織田信長爲兩隻妖怪設了宴席,這一次竹千代總算如願以償,坐在織田信長的下手位光明正大的觀察兩隻傳聞中的妖怪。
狼野幹身材高大動作愚鈍,說兩句話摸一摸腦袋,標準的頭腦簡單四肢發達,是一隻看上去就很容易捉弄的狼妖。而那個名爲犬夜叉的半妖少年,濃眉大眼棱角分明,並沒有妖怪的邪佞之感。竹千代差點要被這倆人顛覆了他的妖怪觀。
宴席的話題是要將這兩隻妖怪送回家,當他們說道妖界的“西國”時,竹千代看到了織田信長眼裡閃爍着的濃濃的興趣光芒。他想:即將做項羽的青年霸主織田信長,果然還是沒有放棄對大妖怪的崇拜。
當晚竹千代便被召到織田信長的書房,織田給了他兩隻符咒,告訴他:“將犬夜叉送回西國,你便可以離開了。”
竹千代滿臉茫然,“您和今川氏的交易……”
“並沒有什麼交易,我早說過這次請你來,不帶任何政治目的。”織田信長笑的溫文爾雅,竹千代恐懼着他的笑容,匆忙低頭不看。
“好的。”竹千代將符紙收回口袋,並沒有詢問符紙的用途,心裡卻清清楚楚。
“我本不稀罕用些不入流的手段,不過,犬夜叉的那位兄長,應該就是那位大妖怪,”織田笑笑,拉着竹千代坐到案桌旁,爲他斟了杯酒,“你記得嗎,當年你在古野的時候我帶你去看驅魔師除妖,那時我就說過,真正的大妖怪是讓人類爲之敬仰的高貴生物,我那時所說的話並非無憑據。”
“你遇到過?”竹千代依稀明白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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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遇到的大妖怪,如果沒錯的話,應該就是那位殺生丸大人。”織田信長仰頭飲下酒水,將杯子放到一旁。
“我六歲那年當上古野城主,從此孤身一人獨守城池。那年父親大壽,家臣護送我給父親送壽禮,壽禮是非常珍貴的寶石。我那時還不知那寶石已經修煉成精有了元魄,妖怪服下他便能增加妖力。路上遭到妖怪的襲擊,家臣們都上前戰鬥,我當時年幼,十分害怕,便自作聰明的將寶石拋出,躲進了裝寶石的箱子裡。”織田信長沉下眼。
“後來呢?妖怪找到你了嗎?”竹千代追問。
織田信長苦笑:“當時我的家臣全部戰死,妖怪們搶走了寶石,還不滿意,於是……”織田信長陷入回憶。
那一年犬夜叉尚在封印,西國尚未立新主,內部動盪,外部受到其他妖怪的威脅,朔月已厭倦俗事不過問這些,殺生丸自詡爲父親的繼承人,於是親自出馬解決動亂。
東國貓豹族想要趁機血洗犬大將鬥牙給他們的恥辱,帶來大量東國貓妖席捲西國城,這其中,便有一部分喜歡作亂的妖怪分散開來,在人類世界四處作惡。
而在遙遠的古野城,那裡的妖怪又流傳着這樣一個傳說:
若干年前有一位非常有威望的人類神官去世,一隻妖怪將一塊寶玉偷偷塞進到他的嘴裡,寶玉進入咽喉血管密集之處,死血透漬,血絲直達玉心,形成華麗的血玉。而跟着透入血玉里的,還有那位神官的強大靈力。
若干年後,血玉被妖怪取出,卻沒來得及使用,幾經破折又深埋地下。勤勞的農民將他挖出獻給城主,恰逢城主的父親大壽,於是年幼的城主決定將血玉和其他寶石一起獻給他的父親,卻因此遭來妖怪覬覦。
散落在人間世界的貓妖聽說了這個故事,不遠萬里跑到古野想將血玉搶走,用來救治他們重傷的大妖怪首領。當他們殺死了運送寶石的人類,拿到了血玉,妖怪的貪婪卻不滿足於此,因此將整車的寶物都搬了回去,這其中便包括藏在箱子裡的年幼城主。
妖怪們將寶物運到西國,把他們獻給了貓豹族的四天王,四天王嗅到了人類的味道,便打開了箱子,看到藏在裡面的幼兒,驚奇之下便想殺死他。
這個時候,下定決心將外來妖怪驅逐的西國大妖怪殺生丸突然發難,帶人攻入了貓豹族的陣營。忙於對付敵人的貓豹族便將這毫無威脅的人類幼兒丟到一旁,幼年城主逃過一劫,依舊藏身在箱子裡,透過箱子的縫隙看到了那一場驚人的妖怪之戰。
那場戰鬥毫無意外的是華麗的白銀貴公子獲勝,躲在箱子裡的幼年城主被這妖怪的英姿深深折服。戰鬥結束後,幼年城主再次被發現。
“咦!是個人類的小孩!”尖嘴大眼的綠色小人稀奇的用手中的人頭杖戳了戳織田信長。
“貓豹族怎麼帶了個人類的小孩過來?”旁邊的四隻眼的妖怪跟着湊了上來。
“怎麼辦,要吃掉他麼?”花臉的紅色妖怪問向他們的首領。
那位英俊的首領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撩了下頭髮,“婦女與幼兒,從不在大妖怪的獵殺範圍。”說罷轉身便走了。
跟着一起來的妖怪猶豫了一會,相繼也離開了。最後是一位吸着菸袋的妖怪老頭走了過來,將已經嚇軟腿的小孩從箱子裡抱了出來,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小孩?”
織田信長看着老人胳膊上的鎧甲,逞強答道:“我叫織田信長!是古野的城主!如果你放過我,我會報答你!”
老人吃了一驚,將煙管從嘴巴里抽出,大笑道:“哈哈!你倒是很有膽量嘛,不錯,我喜歡。織田信長是嗎,爺爺不要你報答,不過既然從我家殿下手上撿回一條小命,以後可要好好活着啊!你這小命很值錢吶!”
織田信長舒了口氣,小心翼翼的問:“那位大人叫什麼名字?”
“哈哈哈,我家殿下的名諱可不是一個黃口小兒隨便叫的,等哪一天你得變強大了,再來問我吧!”老人將織田信長提起來放到肩上,“坐好,我送你回家。”
織田信長對這位面相慈祥的妖怪老爺爺非常感激,抱住了他的脖子問:“那爺爺你叫什麼名字,我以後怎麼找你啊?”
“我嘛,我叫做蓮左大將,是大妖怪的家臣,我住的地方滿山都是妖怪,你是去不了的。”
“大妖怪?是什麼?”
蓮左大將嘆口氣,想起了以前的主人,“是一種非常強大而充滿智慧的妖怪,他們傲慢而理性,吸引很多妖怪追隨,就像你們人類世界的大名一樣。”
“原來……他是大妖怪啊……”織田信長喃喃自語。
蓮左大將扭頭看到小孩一臉崇拜的神色,苦笑着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