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你從前並非武修,異界並未天地元氣,因此以近身格鬥爲主,擁有大量殺傷力極高武器。( 小說閱讀最佳體驗盡在【】)”
萬人屠感覺好似在聽一個萬分驚奇的故事。
此刻終於明白爲什麼娘子的格鬥技能如此新奇,因毫無真氣的緣故,便只能在小處細節上做文章。
“我能記得前事並不多,死前彷彿並無遺憾,那時心想若能一死倒是一件極美的喜事。”衛小歌感嘆,已過去許久,感覺十分遙遠。
萬人屠凝視着眼前的人,輕輕撫摸着她人揉得有些亂的青絲,心中感到無比的悲慟。
那時她必定受盡折磨,到底是在何等情況下,只求一死?
而如今彷彿是同理,她以爲投胎卻驀地在另外一具身體中醒來,卻仍舊受控,如噩夢重現。
於是,從最初開始,她便已將生死度之物外......
在稻花村第一次面對自己的時候,毫不猶豫將兩個孩子送走,在無任何勝算之下與自己力抗。
那時只覺得螳臂當車的姿態有些可笑,也或許,早將她暗暗放在心中也未必可知。
此刻想來,恐怕是因爲系統的緣故,卻並無真正堅定的求生欲。所謂徹底的不怕死,其實是因爲對生有着一絲無奈。
不過,眼下剛剛經歷了沒花燭的洞房,可不能悲悲切切,非得讓她笑一笑纔好,萬人屠打定主意,立刻在臉上堆起笑容。
“既然我身爲被系統列爲目標的大人物,讓你這貪花的小娘子給採了,肯定不能置身事外。所以,往後有什麼事,咱們在閨房脫光了衣裳慢慢說。”
衛小歌輕笑,真是個無賴,“誰要採你,原打算混過任務便罷了,連餌都沒下,不想你哭着喊着咬着上鉤。”
萬人屠嘖嘖了兩聲,“真是這樣?穆乘風,顧少欽,還有李中越竟然都叫你矇混過關......可有不守婦道?”
斜着眼瞟了瞟嘻皮笑臉的萬人屠,衛小歌擡腳對着他使勁踢了一下,“也就是你這混蛋,沒事便露出胸膛,耍盡百寶佔人便宜。”
見她眼波流轉,嘴角含春,瞧着俏皮可喜,萬人屠情不自禁湊上去親了親臉頰。
隨即他便嘻嘻笑道:“我生得沒穆乘風與顧少欽好看,只能賣弄身材,嗯......娘子......咱們能再來一回嗎?”
“滾!”
扯了一陣閒話,萬人屠趁機又肆虐了一番,這次因沒那般激動,勉強記得力道輕了少許。
不料耳畔傳來一陣陣細碎的輕吟之聲,他只覺得神魂飛去了九霄雲外,一個不小心,又昏了頭......
“到外頭去!”衛小歌嗔道,一把將萬人屠推開,頭一天開葷,這貨已經瘋了。
將面含薄怒的女子攬在懷中,萬人屠嘿嘿笑着,“這不是爲了說正事,咱們必須時時親熱着,以免被系統偷聽。”
啼笑皆非之餘,衛小歌只能無奈長嘆,不過卻因爲他這麼一大岔,倒真將之前的沉重一掃而空。
“先前咱們說到哪裡了?”
“說到系統一共有數人,烏金國那名最爲猥瑣,寶樑國則是一名冷豔傲氣的女子。”萬人屠提醒道。
衛小歌心想,丁土沒什麼可說的,此人雖然露了不少口風,但是並沒有提到他與當世的關聯,但是乙魅則不然。
“寶樑國系統名喚作乙魅,不過應該是化名,她曾提起過一柄刀,叫做枕霞,而我手中的枕夢則是由這柄刀的殘餘所煉製。乙魅曾託付我好生爲枕夢尋傳人,不可讓此物成爲定情之物。”
萬人屠沉思了片刻。
原來如此......
“枕霞屬於一千多年前一名叫做巫不語的大宗師,你可記得,我曾對提起過寶樑國曾有一名大宗師,入大魏造下無邊殺戮,後被數名大宗師圍剿。”
衛小歌驚異,“我明白了,乙魅極有可能是巫不語!”
枕霞應該是乙魅曾經的佩刀,纔會這麼上心,也說不定正因爲刀的緣故,纔對自己稍稍放了點水。當時,乙魅還特地向“上級”提了申請,希望上頭能放過自己一馬。
萬人屠輕笑,沒有太意外。
娘子曾細細詢問過師父離魂兵解的事,也早早提起過枕霞。
他仔細推敲過一番,便有些懷疑娘子與曾經死去的巫不語有關。
不過,他想得更遠一點,幾乎以爲娘子是一抹快要消失的大宗師殘魂,被人丟進一具村女的身體之中。
甚至......以爲巫不語就是娘子本人。
甚至.......還想過,大宗師一貫年歲頗長,彷彿被娘子這老牛吃了他這顆小嫩草。
“幸虧你不是巫不語?”
“我怎麼可能是她?”
見衛小歌不知他意有所指,萬人屠耐心地解釋,“若你是她,豈不至少百來歲老太婆!”
“小心叫她聽到怒......”衛小歌不由自主地往上空看了看,不過一想到以乙魅的爲人,肯定不可能偷窺私房之事。隨即她便明白萬人屠的意思,嘻嘻笑道:“我可不記得自己多少歲,說不定真百來歲了!”
“我瞧着不像!”
萬人屠忍不住好笑,雖然他對某些事不熟練,而娘子似乎也是一樣。
他心中琢磨着,系統顯然都是曾經大宗師的魂魄,難道師父離魂之後,並不會消失?
又或者說其中還有其他限制,因爲這世上,並沒有大宗師離魂之後的傳說。
兩人就此討論了一番,卻是得不出一個結論,彷彿有一層窗戶紙,始終捅不破似的。
“......其實不管是丁土,還是乙魅亦受到管制,從口風中可以猜出,應該有不少類似他們這樣的存在。”衛小歌繼續泄密。
“我想我懂了......”萬人屠沉吟了一瞬道:“其實與現今大宗師無法干涉朝政相似,這些魂魄極其強大,若是讓他們時時飄在我們的頭頂,這世上哪有寧日?”
衛小歌恍然大悟。
並非每個大宗師都是良善之輩,如蓮池禪師這種貨色,老而不肯死,禍害了不知多少人。
丁土隨便出出手,就將烏金國的張總管坑死了。
所以,即使還有很多其他的阿飄,估計都住在遙遠的地方。
“難道他們都住月亮上了?”衛小歌笑了笑說道,月亮裡真有嫦娥不成?
這些事太飄渺,討論起來也沒有結論,唯一需要解決的難關,應該是將來最後一項重大的任務。
她向萬人屠解說了有關終極任務的猜測,卻徹底不提到可能只有十六年的壽命。
原本她覺得應該保存血氣,將洞房的日子再延一延,不過自從知道十六年這具體數字,心中也就不再強求。
不過......當然也沒料到萬人屠會弄來一個古怪的功法。
這十六年內,得保證長貴長富平安長大。
或許,系統認爲,這是她重生一世,投到這具身體裡需要盡到的一份責任。
“......將他們二人關到地牢中,每天餓得他們奄奄一息,沒半點力氣逃跑!”萬人屠擺出一張窮兇極惡的臉說道。
“你這人盡喜歡胡說,即便有系統轄制,他們愛做什麼由得他們。儘管長富這孩子心太憨厚,即使有一天他學有所成,希望四方遊歷,我卻不能不讓他出門!”
萬人屠接口,“那便只囚禁長貴,這小子遲早惹出大事。到時他四處點火,難不成我們成日裡跟在後面滅火不成?”
衛小歌幾乎都想點頭說“好”。
聽話音,萬人屠帶着長貴清理天極的這段日子,估計是摸透了長貴的性情。
而話外音則是,長貴沒治了!
想了想她無奈說道:“等他本領好一些,乾脆讓他去北疆,反正北疆全是一堆到處禍害人的武修,多一個不多。”
萬人屠點點頭,“長貴不是個能屈居人下之人,入朝爲官定然會魚肉百姓,行商必定坑蒙拐騙,入幫派鐵定殺死領佔位。只有那等無法無天的去處,他才能如魚得水。”
衛小歌張大了嘴,“長貴......他真有這般可怕?”
“到底是婦人,你實在過於純良了,看不出長貴的真面目。我也覺得稀奇,按說你與凌雲子都是朗朗君子,如何竟有這般的弟弟與徒弟?”
“咦,我竟是君子?”衛小歌奇道。
萬人屠笑了笑,“我不是君子,但你是!人世諸多污流,我行走其中,而你心若深海,納之入胸。”
衛小歌微怔。
可是,她卻從不覺得自己是個大好人,竟給萬人屠擡到心似海洋這麼高的高度,真怕摔下來跌死。
“從未想過,實在沒那份包容天地的心胸,你將我也想得太好了點!”
萬人屠揉了揉眼前這張時而呆滯,時而含笑的臉。
“因你十分愛笑,好也罷,壞也罷,人間醜惡皆在你這一笑之中,萬事不留痕跡,我心中最最愛你這一處。”
衛小歌忍不住還是笑了,總不能哭吧,這也算是個優點?
“我是不是君子不曉得,但是你的確不是君子,亦不是真小人,很懂得趁勢駕風謀利之道。你只按照你自己的規則行事,天下人的規則與你無關!”
說完這話,她其實不明白萬人屠的爲人處世之道,若真要形容,大約可以用梟雄來稱呼。陽謀者,梟雄也,而陰謀者,則永遠只能淪爲陪襯。
萬人屠卻嘆了一口氣,“你太看得起我了,芸芸衆生皆心有所繫,因此纔會受限。我不爲他人所限,卻被自身所限,心無一物,因此平生並不安樂。”
衛小歌輕輕撫了撫他的胸膛,身子往上挪了挪,將將臉貼在他的面孔上。
這名奇異的男子,一生孤影形單,放眼四望,萬物皆不落在心中,沒有普通人對錢權的熱衷,也沒有對親者的眷念。
也正因爲如此,才能將人情人性看得透徹無比。
看似逍遙,其實卻如無根飄萍
然而,如今的他......心中存了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