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再犯

永不再犯

卡倫躺在一張簡單的單人牀上,緊閉着雙眼。她滿臉都是汗水,眉頭緊鎖,好像在做一個非常可怕的夢,嘴裡不斷呢喃着:“不,我不要醒過來,不要。別弄醒我,求你。”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正躺在牀上,她盼望的是那張自己熟悉的牀。她的頭很痛,以至身體不斷地在牀上扭動,頭不停地晃動。她的內心一直在痛苦地叫喊:“爲什麼我的牀在搖晃?快停下來!快停下來!不,我沒有躺在自己的牀上,一定是在斯塔滕島的渡船上。前方一片霧茫茫,水流湍急。我迷路了!是的,我迷路了!”此時,另一個自己說:“卡倫,你別傻了,你沒有迷路。我沒有去斯塔滕島,我們哪兒都沒有去。你只是喝醉了,還沒醒過來。”

“這次宿醉,是最最糟糕的一次。簡直太糟糕了!傑夫說得沒錯,我和他保證過,再也不這樣了。我發過誓,如果我還活着,連酒瓶上的標籤都不看。”

“我再也不看——”卡倫叫喊着,從夢中醒了過來。她終於睜開了眼睛,伸出左手,懊惱地放在額頭上,可——爲什麼她的左手纏着繃帶?她吃驚地看着自己的手,不由得自言自語道:“我把自己的手弄傷了。可我是怎麼把它弄傷的?”她仔細地看着周圍陌生的一切——很小的房間,沒有任何傢俱擺設,只有一張單人牀。這裡是醫院嗎?她在內心自問,難道自己病入膏肓了嗎?她越想越害怕,不禁到處亂抓,但是什麼都抓不到。她的嘴裡發出虛弱的聲音:“護士!”但是聲音太小了,不足以叫來任何人。

她突然想到了傑夫:“哦,傑夫,你千萬別生我的氣。求你,千萬別生我的氣。”她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她想要知道自己爲什麼到這裡來。她強迫自己想起來,她命令自己要記起來。在她的眼前出現了一隻酒杯的幻影。杯子?是的,一隻雞尾酒杯。她好像想起些什麼了……

卡倫在家裡端着一隻托盤,上面是一隻空的雞尾酒杯。她款款走過來,在梳妝鏡前坐下,說:“你一定覺得我拿着杯子這樣走來走去很傻,對吧,瑪格麗特?”

瑪格麗特笑着說:“親愛的,出了辦公室,你做什麼都可以。”

卡倫將酒杯拿起來,自言自語道:“我已經堅持四個星期兩天零六個小時滴酒未沾了。而它只是一隻杯子而已。”她拿着杯子把玩着,有些愛戀,也有些驕傲。

“你終於做回你自己了,卡倫。”瑪格麗特說。

“有你這個朋友真好。除了傑夫,你是我唯一的朋友。”卡倫將手裡的菸灰彈進玻璃酒杯中,“你看,它還是有些用處的。”

瑪格麗特站起身,問道:“今天晚上,你打算穿什麼赴約?”

完全沉浸於戒酒一事的卡倫還沒來得及想這個。她把菸頭在酒杯中掐滅,順勢扔到裡面。

“那條有亮片的白裙子怎麼樣?”瑪格麗特建議道。她走向卡倫的衣帽間,想幫她把那條裙子找出來。卡倫則十分信任地等在外面。

“卡倫。”瑪格麗特在裡面叫道。卡倫聞聲走進衣帽間,看見瑪格麗特正在翻弄着一條紗質的蓬蓬裙。卡倫一把搶過裙子,有些尷尬地說:“你一定覺得,像我這種樣子還保存着這麼可愛的東西,很可笑。我偏偏這樣,瑪格麗特,就像你看到的這樣。”

卡倫依舊像個孩子,任性甚至不考慮後果。但是,這又怎麼樣呢?她的朋友依舊愛她,寵她。瑪格麗特很善解人意地抓着卡倫的胳膊,換了個話題:“傑夫什麼時候來?”

“現在幾點了?”卡倫急忙問。

“馬上就6點了。”

“哦,天哪,他說6點半過來。”卡倫把雙手搭在瑪格麗特的肩膀上,“哦,你介意——”

瑪格麗特很體貼地說:“我這就走。”

卡倫換好衣服,等着傑夫按門鈴。可是傑夫並沒有如約而至,他到的時候已經7點了,因爲敲門聲和壁爐上的鐘聲幾乎同時響了起來。傑夫是一個英俊的男人,很紳士,很儒雅,這也是讓卡倫着迷的原因。爲了他,她可以做任何事,乃至原本是一個酒鬼的她答應戒酒。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卡倫剛打開門,就情不自禁地吻着傑夫。傑夫說:“喂,喂,鄰居看見了會怎麼想?”

卡倫笑着撒嬌說:“他們也和我一樣期待着這一刻。我得讓他們知道還有比按時吃飯更重要的事。”

此時,傑夫看到屋子裡的一樣東西,立刻收起了笑容,然後看了卡倫一眼。卡倫明白過來了,馬上走過去,把酒箱旁最顯眼的杯子舉起來給傑夫看:“這只是菸灰缸。”是的,在等待傑夫的三十分鐘裡,卡倫一直在抽菸,以至酒杯快要被菸頭裝滿了。

卡倫從酒箱裡拿出一隻杯子,遞給傑夫:“這是你的杯子。”

“哦,不,謝謝。”爲了不讓卡倫喝酒,傑夫自己也不在她面前喝了。卡倫把酒倒入杯子,說:“難道你不懂嗎?我是想證明給你看,我可以看着你喝酒,而自己不爲所動。拜託了,這對我很重要。”

傑夫接過酒杯,笑着品嚐了一口:“可口的幹酒。”

卡倫滿意地笑了,繼續說:“我認爲我應該做點兒什麼,我要讓自己忙碌起來,尤其是你下班之後。哦,我並不是對你朝九晚五的工作有看法,只是想找一些事來填補空餘的時間。在你工作或者出差的時候,你會握着客戶的手……”這明顯是在抱怨。每個女人都希望自己是男人唯一的愛,在這一點上,卡倫表現得更明顯,她的心裡還住着一個任性的小女孩。

“你覺得我總是握着客戶的手?”傑夫一邊品着酒,一邊說。

“勒妮·馬洛就是你的客戶。”卡倫說。

“哦,不僅僅是客戶,她對所有的經銷商來說都是十分重要的人。事實上,在我們涉足的廣告界中,她是最光彩奪目的女人。更何況,她還是我的一個老朋友。”傑夫的話沒有錯,不過,這種口無遮攔的褒獎足以讓卡倫吃醋和生氣了。

卡倫走到一邊,可傑夫的話依然跟着她。“勒妮很喜歡你,不是嗎?”傑夫說。

卡倫轉過身說:“她的確很美。我比你更瞭解勒妮。我能想到她是怎樣和你說我的。”

傑夫放下酒杯,走向卡倫:“這不公平,你知道的。”

“我們已經很久沒有分享一些事了。”卡倫激動地說。

“我們當然有分享,甚至比之前更多了,親愛的。”傑夫回答。

“可分享的都是你的事情,不是我的。”卡倫越說越激動,“我做的事情都很無聊,我的老闆整天都在抱怨着稅款,我想這件事一定很無趣,對吧?”

“我從沒這麼說過。”傑夫大聲否認。

“但是你這麼想。”卡倫的聲音比他的還要大。

“我沒有。”

“爲什麼我會這麼認爲呢?”

“我不知道。”傑夫覺得女人在某些時候很不可理喻。

卡倫突然撲到傑夫

的懷裡,哭着說:“傑夫,我到底怎麼了?”

“親愛的,有一件事你一定要克服——”

卡倫搶着說:“我已經這樣做了,我很確定,但是還有一件事比這個嚴重許多。我開始覺得自己一無是處,簡直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

傑夫寵溺地對她說:“你是我的女人,難道這樣你也覺得自己無足輕重嗎?”

卡倫需要的就是這樣一句話——一句愛人的承諾,只要愛人不離不棄,她就可以活下去。她親吻着傑夫,瞬間感受到了美好。

“我想,我該多帶你出去走走,多和別人接觸,比如今天晚上。”傑夫說。

“今晚?”卡倫臉上的笑容又消失了,“你今天要參加聚會嗎?和廣告界的更多人嗎?”她掙脫了傑夫的懷抱,生氣地走到一邊。

“親愛的,我認識的都是這類人。”傑夫走到酒杯旁,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你只和自己圈子裡的人交往,就像被社會隔離了一樣。”

“可我不懂他們在談什麼,還有他們說的笑話、他們的雙關語,我也聽不懂。”卡倫說。

“別把事情看得那麼嚴重,他們只是一羣膚淺的人,談論膚淺的話題而已,沒有什麼可怕的。”傑夫說服了卡倫。她喜歡他把別人看得一文不值,只寵愛她一個人,於是同意和他一起去參加聚會。

聚會中,勒妮顯然是女王。她走到每個人身邊時都能微笑着談論幾句。她瞭解每一個人,每一個人也都願意和她攀談。她說話縝密,不留漏洞,能照顧到每個人的想法。比如見到卡倫和傑夫的第一眼時,她便對卡倫說:“謝謝你能把傑夫按時帶來。我也不願意他來參加聚會,但你要知道,白天的時間總是不夠用。”

傑夫對勒妮說:“的確不夠用,你拿到那些校樣了嗎?”

“是的,拿到了。他們正在研究。”勒妮又對卡倫說:“我需要佔用他一分鐘時間。”

“一分半吧。”傑夫說。

“傑夫。”卡倫不願意獨自待在人聲嘈雜、周圍都是陌生人的宴會廳裡。

勒妮則對她說:“親愛的,來這裡的都是大人物,所以你只要保持微笑就可以了。之後,他們就會主動和你聊天,連晚餐的內容都會事無鉅細地告訴你。”

傑夫在一旁囑咐道:“只是誰的話都不要相信。”當勒妮轉身走後,傑夫又對卡倫小聲耳語道:“你不會的,對吧?”

卡倫自然知道他指的是喝酒這件事,她很冷靜地說:“你知道,我不會的。”

卡倫與一個又一個陌生人擦肩而過。她微笑地看着每一個人,只是其他人的微笑總能越過她傳遞給別人,這讓她很不自在,雖然人很多,她依舊感到孤獨。這時,一位紳士走過來,手裡拿着兩杯酒,問道:“小姐,您是喝蘇格蘭威士忌還是美國威士忌?”

“哦,不用,謝謝。”卡倫很禮貌地拒絕了。

“哦,那您一定是要馬提尼。”男士說着,就把酒杯交到了卡倫手裡。卡倫連忙交還酒杯,並且說:“不,我不喝酒。”

“親愛的,別這麼不合羣。”

好吧,那就拿着吧。卡倫舉着酒杯在宴會廳裡走着,轉身正好看到傑夫走進房間時,勒妮在裡面將房門關了起來。

卡倫的回憶暫時就到這裡,她躺在牀上開始痛苦地哭泣,心裡吶喊着:“傑夫,我沒有喝酒,雖然我很想喝。只要和你分開,我就無法忍受。就像在聚會上,你和勒妮一起在我眼前消失,二十分鐘過去了,你依然沒回來。”

又回到聚會的吵鬧中。卡倫坐在沙發上,聽着女士們一驚一炸地談論頭髮的顏色。而她的眼睛一刻都不曾離開那扇緊閉的門。她優雅地站起身,又聽到了男士們誇誇其談。她已經很努力了,但是仍舊不能融入他們。她失落地坐在角落裡,聽着調酒的聲響,看着自己心愛的酒一口口倒進別人的嘴裡。這誘惑對她來說已經夠大了,但是她爲了自己對傑夫的承諾,只是握着酒杯,不曾碰過一滴。

“喝一杯吧。”一位男士從她身後遞過來一杯酒。卡倫先是一驚,然後搖頭說:“不了,謝謝。我有。”她舉起手裡的酒杯示意。這位男士從後面繞過來,坐在卡倫身邊。他看起來年紀不大,也沒穿正裝,似乎也與這裡格格不入。他看了一眼她的酒杯,說:“怎麼,您一口都沒喝?它們不會自己蒸發掉,而是等着有人把它們喝掉。”他把卡倫的酒杯接過去,“不過是一小杯單份酒而已,比老奶奶的暖水袋還熱呢。給您喝我的吧。”

卡倫想要拒絕,但是男人依舊堅持,並把手裡的酒杯強行塞進她的手裡。卡倫想把酒杯還給他,但他已經離開了。正當她拿着酒杯站在大廳中央時,傑夫從那個房間裡走了出來。

“卡倫,”傑夫大步走過來,指着卡倫的酒杯說,“你拿的是什麼?”

“他們都管這個叫雙份馬提尼。”卡倫如實回答。

傑夫說:“我以爲這個夏天你不會再喝了。”

卡倫有些生氣,她仰着頭,用堅定的目光看着他說:“我沒打算喝。”

“那你拿它做什麼?”傑夫追問道,“用來乾洗嗎?”

卡倫被激怒了,她瞪了傑夫一眼,隨後拿着這杯酒疾步向勒妮走過去,一擡手,一杯酒全部潑到了勒妮的臉上。“做這個用的!”卡倫惡狠狠地說。

卡倫一個人叫喊着跑開了,聚會開始變得混亂起來。很多人過來安慰勒妮,但是她依舊笑着說:“哦,這沒什麼。親愛的,謝謝你。”

躺在病牀上的卡倫回憶起這一段的時候,覺得很丟臉。她不明白自己的情緒爲什麼會變得如此糟糕,爲什麼會這樣。她覺得聚會上所有人都認爲她喝了酒,但是她真的沒有喝。爲什麼她會躺在這裡?她想起來了,她跑了出去,在勒妮的家門口正好有一輛出租車,她坐車回到了家……

卡倫正坐在牀上懊悔,突然傑夫在外面敲門。敲門聲是那樣急促,他真的很擔心她。卡倫起身去開門,只見傑夫的手裡還拿着她的外套。

“傑夫,你會原諒我嗎?”卡倫委屈地問道。

“下次我依然會讓你猜疑。”傑夫說着,將外套丟在了門邊的椅子上,徑自向酒箱走去。裡面一點兒酒都沒有。傍晚時,他喝的酒是卡倫特意爲他準備的,而現在,家裡的確沒有酒。

傑夫擺弄着空酒瓶,說:“卡倫,我沒生氣,我只是擔心。”

“我也被自己的行爲嚇到了,我甚至認爲我將失去你。”卡倫說,“當我們單獨在一起的時候,我一切都很好。可一旦有了別人——”

“你是說女人?”

“聰明的女人。”卡倫強調,“我沒辦法控制自己的嫉妒心,而且,我覺得所有人都不喜歡我。”

“也包括我嗎?”傑夫問。

“不。”卡倫拉扯着自己脖子上的珍珠項鍊,有點兒手足無措,“當我看到你和別的女人穿過房間,當我看見你

和她跳舞,我就開始不安。我很想喝一杯,或者做錯事!”隨後發出最後一聲怒吼,項鍊上的珍珠也散落一地。

傑夫連忙過來安慰道:“卡倫,你不能再讓自己這麼想了。”他低下身,一邊撿着散落的珍珠,一邊說,“所有的男人都需要一個單純、忠實並且深愛自己的女人,而且只要有一個這樣的女人就夠了。難道你不知道嗎?天哪,如果你現在就這樣,那麼我們結婚後你會變成什麼樣呢?”

“結婚?”這個詞讓卡倫興奮不已,她從來沒有聽他提起過。老天知道,她是多麼愛他,多麼想成爲他的妻子。

傑夫逗她說:“我以爲所有的女人都會在這方面有非常敏銳的洞察力。”

卡倫覺得,在今晚的聚會上,她的行爲太讓自己的未婚夫丟臉了。她想做一個端莊賢惠的妻子。傑夫愛她,所以不在乎她的表現,也不在乎別人怎麼看他。他看得很開,無論什麼事情,三天過後就不會再有人談論了。但是,傑夫越是對她好,她就越是覺得不能讓這件事在如此狼狽的情況下收尾。她又從化妝盒裡找出一條珍珠項鍊戴上,她要陪傑夫再去一趟聚會,爲他挽回顏面。但是,這個決定真的明智嗎?

喧鬧的門再次打開,卡倫又一次想逃了。但是傑夫攔住她,溫柔地說:“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愛你。”一句“我愛你”,在卡倫的心裡敵得過千軍萬馬。她順從地走了進去。

勒妮依舊落落大方地笑着和她打招呼:“真高興你們又回來了。”

“勒妮,我得向你道歉。”卡倫說。

“好了,忘了那件事吧。沒關係。”勒妮又轉向傑夫說:“我能請你喝杯酒嗎,傑夫?”

“不了,謝謝,我不喝了。”傑夫拒絕道。

就在這時,從他們的身後突然冒出一位頭髮斑白的男士,他對傑夫說:“傑夫,夥計,我得打擾你一會兒,僅限男士。”

傑夫就這樣在卡倫的眼前被人拉走,卡倫又緊張起來。勒妮照顧着卡倫,帶她去喝汽水,但是中途也被人叫走了。是的,這種宴會上的主角必然很忙。卡倫無聊地走到陽臺上,吹吹冷風,好讓自己平靜些。

“又見面了。”那位遞給她酒、同樣與聚會格格不入的男士又出現了。他的手裡拿着一杯酒,想要遞給卡倫,但是她拒絕了。兩個人開始閒聊起來。

卡倫說:“你就像這個聚會的局外人。”

“也不全對。不過,”男人說,“其實我覺得局外人更適合女性。”

卡倫覺得很無聊,便轉過身,看向宴會廳。而遠處的笑聲和影像都深深地觸動了她的心。勒妮挽着傑夫的胳膊,正陪着另一個男人說說笑笑。男人也順着她的目光看了過去。

“那是我姐姐。她是標準的局外人的對立者,而且迷戀聚會。而我是她的弟弟,只喝酒,所以她痛恨我這一點。可她越是這樣,我就喝得越多。”這一點似乎和卡倫的想法有些不謀而合。卡倫看着傑夫和勒妮親暱地坐在沙發上交談,她的目光變得空洞起來。

“你想和我喝一杯嗎?”男人繼續問道。

“不,謝謝。”卡倫的自制力依舊佔了上風。她想走近他們,但是又在不遠處停了下來。

那個男人跟過來說:“你看到她一直不肯鬆手的那個男人了嗎?她瘋狂地迷戀着他,甚至失去了理智。無論什麼時候,她都會談論他。你知道這是爲什麼嗎?因爲他馬上就要和圈外的一個女孩結婚了,他瘋狂地愛着她,那個女孩好像叫什麼卡倫。”

聽到這裡,卡倫十分欣慰地笑了。但是,後面的話讓她有些惱火。

“但是,你知道嗎?我姐姐說,那個女孩是個酒鬼。你應該知道吧,酒癮怎麼可能戒掉呢?我估計,我姐姐就指望着她的這個缺點呢。她像印第安人一樣,喜歡收集男人的頭皮,還沒失過手呢。”

卡倫再也忍受不了了,她奪過傑夫手裡的酒杯,一飲而盡。

“從一個酒鬼的手裡搶馬提尼是很不禮貌的。”男人笑着說。

“你的需求沒有我的強烈。”卡倫的目光變得尖銳起來。

兩個人在關於酒的需求上似乎達成了共識,他們走到吧檯前開始主動索要馬提尼。一沾酒,卡倫就像變成了另一個人。她對男人說:“告訴我,列剋星敦、麥迪遜還有第三大道的酒吧,你更喜歡哪個?”

“第三大道。你呢?”

“都喜歡。”

男人興奮地說:“如果我說我們先去列剋星敦,再去住宅區,然後去商業區,再去第三大道的一家我熟悉的小酒吧,你覺得怎麼樣?”

“我想,這將是一段美好友誼的開始。”卡倫說着,將馬提尼一飲而盡。接着,兩個人一起走出了聚會廳,去尋覓他們的酒吧了。

酒吧裡,卡倫和男人已經醉得不成樣子。男人趴在點歌機前,不停地扭動着自己的臀部。卡倫則擁向這裡的客人,要和他們跳舞。被攔開後,她又搖晃到吧檯,拿起一整瓶酒。服務生要求她別再喝了,她卻和服務生廝打起來。正當她如願地抱着一大瓶酒牛飲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叫她的名字。

酒吧門口,傑夫出現了,後面還跟着勒妮。卡倫越發生氣,她轉過身去,繼續抱着酒瓶喝起來。

“卡倫,放下。”傑夫走過來,用正常的語調說。卡倫用手肘抵開傑夫,繼續喝酒。

“來吧,卡倫,我們回家。”傑夫溫柔地說。但是卡倫推開了他。

“我們送你回家吧,親愛的。”勒妮說。

“你覺得我是白癡,是嗎?別以爲我不知道。”卡倫不聽任何人勸告,繼續喝着。

“不是的,卡倫。”傑夫一邊安慰她,一邊想奪下她手中的酒瓶。就在卡倫轉身時,突然感到眩暈,不能站立,而傑夫沒有反應過來,沒能及時地接住她。結果卡倫就那樣直挺挺地仰面朝天摔倒,頭磕在地板上,手中的酒瓶碎了,刺破了她的左手,鮮血直流。

卡倫記得是傑夫把她從地上扶起來的,但是後面的事她記不清了。

就在卡倫痛苦地回憶的時候,一箇中年護士拿着注射器和消毒棒從外面走了進來。她挽起卡倫的袖子,要給她打針。

“我……我……我要回家,我已經沒事了。”卡倫對護士說,“我一定做得很糟糕,否則傑夫不會讓我一個人待在這裡。這裡是什麼醫院?”

護士拿着注射器,嚴肅地說:“嚴格來說,這裡不是醫院,這裡是市監獄。”

卡倫嚇得趕緊收回胳膊,驚訝地問:“我爲什麼會在這裡?”

“昨晚,你殺了一個人。”護士說。

“殺人?我——殺——人?”卡倫瞬間失去了所有的力氣,痛苦地瞪大了雙眼。

護士繼續說:“傑夫·西蒙斯。你用白蘭地酒瓶的碎片割斷了他的喉嚨。”

可想而知,一陣尖厲的叫聲響起來,整座監獄都聽得到一位女士的哀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