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珂正準備張嘴，卻被喬安瀾阻止了：“不用說了，我知道你肯定會反對的。既然你不願意讓烏鴉來嘗試，那你又憑什麼讓自己來嘗試？你會擔心烏鴉出問題，我們就不會擔心你出問題？
說句不好聽的，慕珂，到了現在，你的命早就不是你一個人的命了。你一旦死亡，我們在場的所有鬼，都會遭到你曾經的屬下的惡意報復。我沒有開玩笑，那些厲鬼之上的性格，你只會比我更清楚。所以，在自我犧牲之前，你得明白你都揹負了什麼。”
一貫都是慕珂和別人講道理，現在被喬安瀾講道理，她還有點不習慣。
但是她必須承認，喬安瀾說得對。
王磊提議道：“要不……使用白切黑吧。”
“白切黑”的理論上可以逆轉一切，但是實際上不行。而且，逆轉的對象越厲害，王磊的正面情感缺失將會更加嚴重。
王磊用來“白切黑”逆轉自己的生死，那他的正面情感將會有很大的空白。
甚至，這次使用結束後，王磊可能不會再有什麼正面情感。
不再開心，不再自信，不再信任，不再忠誠，不再友愛，不再理解，不再互助，不再仁慈，不再心善……
慕珂低聲道：“好。”
什麼代價都以後再說，至少先把命保下來。
王磊也不再猶豫，馬上發動“白切黑”。
只見他的魂體一點點凝實，但是他的表情越來越痛苦，越來越煎熬。
慕珂見證過馮雯熙的痛苦後，當然準備好了降低痛覺的道具。
她從兔子揹包中翻出了一個牛奶棒棒糖，剝開糖衣塞進了王磊嘴中。
王磊的痛苦明顯有所舒緩，表情顯得不再那麼猙獰。
盛如歌突然道：“我聽到了唱戲的聲音。”
唱戲本來不是一件恐怖的事，但是，在知道有一個厲鬼之上愛唱戲的前提下，就讓人忍不住懷疑，是不是他過來了？
而且，很明顯，這次是兩個厲鬼之上結伴。
應三月不在，陳潔不在，拿得出手的戰鬥力其實只有小靖和慕珂。
無論是盛如歌還是喬安瀾，其實都沒有成長到可以面對厲鬼之上，畢竟，她們連史詩級厲鬼都不是。
而唯一的史詩級厲鬼王磊又在使用“白切黑”的狀態。
王磊的魂體好像縮水了一樣，原本龐大肥碩的身體變得宛如竹竿，但是，腦袋大小倒是和之前別無二致，顯得異常的突兀。
慕珂驚訝的發現——王磊降級了。
王磊是慕珂遇到的第三個友善派的鬼怪，按照真正的收徒順序，王磊纔是慕珂的二徒弟。
他也是慕珂身邊，第一個擁有厲鬼實力的鬼怪。
他的升級速度一直都不算快。
比起應三月和陳潔，更是可以用緩慢來形容。
現在好不容易升爲史詩級厲鬼的他，居然降級了。
慕珂很快想明白了，王磊爲什麼會降級。
“白切黑”全開，應該是可以將王磊完美恢復的，但是，現在兩個厲鬼之上隨時可能趕到，時間緊迫，王磊怕他再繼續恢復，會連累其他鬼，所以提前結束了。
只是王磊的好意到底還是白費了，一個紋身男和一個戴着眼鏡穿着格子襯衫，地中海髮型的男人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了病房外的窗戶前。
他們臉上的笑容擠在一起，每一寸都努力在表達着高興。
在人員不齊的情況下，偶遇兩個厲鬼之上可不是好消息。
唯一的好消息是，他們應該不會主動動手。
爲了拖延時間，等待應三月和陳潔的趕到，也爲了驗證心中的猜想，慕珂主動開口道：“這所醫院，是不是你們培養器官的地方？”
他們點了點頭：“是的，您問這個……是準備破壞還是準備融合？”
慕珂必須承認，厲鬼之上們似乎都有點“酆都大帝虐他們千萬遍，他們待酆都大帝如初戀”的傾向。
他們明明知道，她前面以這個爲藉口，殺了魅，但是，這次他們居然還抱有一絲希望，期待着她融合。
提起器官，慕珂就不可避免的想起來了，那個恐怖的猜想。
但是，那個想法還沒有徹底浮起來，就被她強行壓下去。
“能不能帶我去看看？”
兩個厲鬼之上對視了一眼，沒怎麼猶豫，同步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明明知道她可能是去破壞的，但他們還是願意帶她去。
這真是……
連慕珂都難得產生了一絲愧疚感。
但真的只有一絲。
兩個厲鬼之上已經對人類的科技有了一定的接觸，他們甚至沒走樓梯，而是直接帶着慕珂乘坐電梯。
慕珂之前也看到電梯了，但是不敢坐。
由於電梯的逐漸普及，以及其密閉空間的特點，所以，關於電梯的靈異故事反而比樓梯更多。
就連慕珂第一次遇到紙嫁衣，也是在電梯內。
不過，這次乘坐電梯沒有發生任何意外，非常順利的就到了負三樓。
擺在電梯前的是一個窄窄的雙面水泥牆，看起來宛如迷宮一般，向左拐彎七次，再向右拐彎三次後，慕珂終於看到了一個巨大的透明培養容器。
容器中是一個心臟。
和慕珂在月芽山上看到一模一樣。
而容器旁邊是插滿了粗大的管子，裡面流動着暗紅色液體。
哪怕沒有任何血腥味，光是這模樣，慕珂就可以判斷出這是血，而且絕對是人血。
紋身男人看到那顆美麗的心臟，忍不住目露癡迷。
正如同月芽山上，那些秦家人的狀態。
但是，紋身男抵抗力到底更強，並沒有真的動手去搶奪。
地中海男人就顯得淡定多了，轉頭對慕珂道：“請您放心，我們選用的都是新鮮而健康的少女血，絕對不會有任何污穢。而且，這顆心臟不會比魕化身的心臟差，您可以安心融合。”
慕珂前面誕生的一點點愧疚，瞬間煙消雲散。
她對他們感覺到愧疚，可是他們並不會爲這些死去的活人而感覺到愧疚。
畢竟，在他們看來，這些活人就宛如地上的螞蟻一般，誰會爲自己踩死螞蟻而哭泣愧疚？
紋身男人見慕珂神色不悅，忍不住道：“您是不是又在怪罪我們殺人了？這些人總會死的，早死晚死又有什麼區別？她們能爲您作爲貢獻，那是她們的榮幸！”
“閉嘴！”
眼見慕珂怒吼，紋身男人乖乖閉嘴，甚至直挺挺的跪了下去，但是他臉上很明顯還是不滿的。
在他看來，自己都是一片好心，但是他的主人並不接受。
慕珂指着心臟道：“先不說你們殺人的問題……你們真的有好好搞清楚，再開始培養嗎？”
地中海男人一頭霧水道：“什麼意思？”
紋身男人更是一副“我是誰，我在哪裡”的表情。
慕珂笑道：“你們培養的……哪裡是我的器官啊？你們哪裡是想酆都大帝回來啊！”
地中海男人還是茫然不知的模樣。
他剛剛準備詢問，就見慕珂直接挖出了自己的左邊眼球，毫不留情的摔到了地上。
“這顆眼球的能力是什麼，你們應該已經知道了吧？”
地中海男人下意識回答道：“改變因果……”
他突然想到了什麼，神情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