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爲什麼,自打小紅來到麪食店,試着站到櫃檯前兜售火勺,生意竟然異想不到地火爆。東邊打個飽嗝,西邊都能聽到的小鎮,忽然間,閃現出那麼多的顧客前來。那顧客中,不僅僅有衣衫不整的農民工,也參合着不少當地鎮裡陌生的年輕人。奇怪的是顧客與小紅東拉西扯地嘮這嘮哪,似乎有扯不完的話題,即便是買完了東西也眷戀地不想離開,更有甚者,有人乾脆不知從哪裡弄來幾把破板凳墊張紙坐下,邊吃邊嘮。
看得出小紅也十分喜歡這種談天論地的交流,歡快的樣子如同一個孩子。她還常常故意在‘吃好再來’老闆娘出現在她那店門外時,小紅的笑聲更是爽朗,似乎在有意氣她。
白天的銷售量大增,自然就得較往常早點起牀,帖餅子、和麪下屜蒸饅頭,白天忙着出售,一天下來身體感覺很是疲勞。兩人吃完晚飯,便早早地躺下休息了。
這天,不知怎麼了,文凱碾轉了許久,就是睡不着,翻來覆去地把用木板臨時搭建的牀搖到‘嘎嘎’直響。
‘嘭嘭’從紙箱間成的牆壁中那端傳來沉悶的敲擊聲。
“喂!大哥,今晚你這是怎麼老弄動靜,睡不着啊?”是小紅低聲的問話。
文凱擔心男女同室,給不懷好意的人留下追究的把柄,就採用了小紅的建議,將屋子用紙箱間成兩小室,文凱住東,小紅住西。由於揉軟的紙箱飄搖不定,便用兩張牀相抵夾住。實際上,兩人牀和牀之間,就隔一張鍋底那麼厚的紙箱。隔着紙箱休息,不僅不耽擱說話,不嫌費事,從到處是連接的縫隙中,還能看見對方。
“哎——誰知道是怎麼啦,失眠了!”文凱煩躁地坐起身來,用手拍打着自己的腦門。
“要不,我過去陪你坐坐說會話?”小紅似乎也有同感,輾轉着身子總也睡不着。她先過去,但不知文凱會有什麼意見,便試探着問。
“得得得,家裡冷,你就別再扇扇子啦?”文凱回想起近日來一連串的煩擾,頓時變感到頭疼,但一個女孩子家如此直率,他有不好意思直截了當地回絕人家,就幽默地笑道。
“你真是個膽小怕事的老爺們。”小紅對文凱的擔心覺得有即愚昧又可笑。“虧你還在大城市呆了那麼久,怎麼就沒學學人家的生活方式?人家城裡的戀人,沒登記湊合到一起住的,還叫新鮮事嗎?中學生懷孕的更不是什麼新聞。就你膽小!你我又不是嫖客暗娼,咱倆早晚都是一家人,何必委屈自己!更不必怕他們那些人面獸心的’東西‘,他們那些烏龜王八蛋,隨便堤摟他們一個,未必見得乾淨!”
“哼!我的大小姐,你不要把理放在應該的地方講,你得明白,說話前你得看看,對方是不是講理的地方!”文凱覺得她太天真和幼稚,情不自禁地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冷笑。
“什麼邏輯,簡直太慌謬了!”小紅簡直無法苟同他的觀點。
“喂!我的傻妹妹,你傻的好可愛噢!”話語中含憐帶諷。
“你纔是傻子吶!”小紅噘着嘴乖嗔地反駁道。她覺得自己所言是現代生活中的常理,受到文凱的恥笑她覺得委屈。
“我還想送你兩個字?”
“不是讓人心煩的吧?”小紅喃喃地問。
“不是,很動聽的啊!”
“那是什麼啊?”小紅興奮地豎起耳朵。
“臉皮!”
“嗯——我不願聽,閉嘴!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小紅本能地用手虛掩住耳朵,不滿地宣泄着自己的情緒。片刻後,小紅感到對方毫無聲息,還以爲自己剛纔的話讓文凱不高興,便話鋒一轉:“哎,大哥,反正你也睡不着,給我講個故事聽吧?”
“我沒故事。”文凱想了想笑道,“還是你給我講吧!哪怕是你瞎編的也行。”
“嗯——我沒有什麼故事可講。”小紅搜腸刮肚也沒想出一個聽起來讓人可笑的故事,眨巴着眼睛,慢條斯理地嘀咕出一句話。
“那就講講你自己的故事吧,認識這麼長時間,我還不知你姓什麼叫什麼吶?”文凱忽然間興致勃勃地敲了敲紙箱。在文凱的心裡,小紅確實是即熟悉又陌生的女孩。究竟她是哪裡人,家境如何?
“這……大哥,晚上,我不想回憶過去那些不開心的事,很傷心的。”小紅聲音裡有些傷感。
“我想知道你的過去啊!”文凱以爲小紅不肯提起自己的過去,就幽默而風趣地補充道:“怎麼,你的身世比孟姜女還悲壯,是不是叫我準備個擦眼淚的手絹,你才肯講啊!”
“你真想聽嗎?”小紅聲音有些低沉。
“嗯!”
“我……”小紅頓了頓,“我擔心自己的故事沒講完就說不下去了,”
“爲什麼?”文凱撩起眉毛,側臉迎向黑洞洞的牆壁,緩慢地問道,“因爲,因爲我怕沒人給我擦眼淚啊!還是有時間白天說吧?”
“不!我就是想聽嗎!”文凱亢奮的樣子,瞬間毫無睡意。
“那……好吧。”小紅想了想,猶豫地自語道:“我的故事應該從哪講起吶?”
“就從你是從什麼地方來的講起吧!”
“嗯!”小紅下意思地清了清喉嘍,“我姓吳,叫俊紅,住在離這很遙遠的北方,我是在農村的山溝溝里長大的孩子。我們那裡的人家,生活只能把肚子填飽,就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