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姐妹同嫁

寧綦轉頭望着洛雲霜,他本就彎着身子靠在她肩上,兩人腦袋捱得極近,他一轉頭,兩人的臉幾乎湊到了一處。

“既娶了我娘子過門兒,咳咳……這些繁、繁瑣事兒,自當由……由她做主,難道還需我親自操心不成?”

洛雲霜見寧綦一張臉因咳嗽而漲的通紅,整個人也猶如風中落葉一般不停顫抖,鬼使神差的伸手在他背上輕輕拍撫起來。

寧王妃的臉色緩和了許多,“既然綦兒都這麼說了,霜兒,這件事情就交給你來處理吧。”

這丫頭雖然名聲不大好,對綦兒倒還算關心,何況她爲了嫁過來連親妹妹的婚事都搶了,定然是對綦兒有一番心意的……

身爲綦兒的正妃,還是應當胸懷寬廣些,畢竟,還是她搶了妹妹的親事有錯在先。

洛雲霜挑了挑眉,望着階下一臉溫良柔順的洛雲曉,懶洋洋道,“不知妹妹有什麼好主意?”

“姐姐,”洛雲曉屈身拜了拜,“今日原本是大喜之日,雖出了些枝節,也不過是誤會而已,如今姐姐也來了寧親王府,妹妹方知姐姐對小王爺也是有情的,妹妹願與姐姐效仿娥皇女英,如此一來,不但成全了我們姐妹長久相伴,也能保寧親王府與鎮遠侯府的名聲不受損害,不知姐姐可容得妹妹?”

此話入情入理,衆人聽了,不由紛紛點頭,就連寧親王夫婦也都露出了滿意的神色。

洛雲霜眼珠一轉,也掛起了一副笑臉,“既然是妹妹的願望,姐姐當然會滿足,妹妹決定了,就不要後悔纔是。”

洛雲曉笑的羞澀又堅定,“不後悔,妹妹早就對小王爺情深,與姐姐一同嫁給小王爺爲妻是妹妹的福氣,妹妹又怎麼會後悔呢?”

洛雲霜彷彿沒有聽出她話中的意思,對着衆人大聲道,“那麼從今天開始,洛雲曉就是我的夫君——寧綦的側妃了!”

“什麼?!”洛雲曉臉上的笑容頓時凝固了下,她甚至顧不得繼續僞裝溫良賢淑的樣子,尖叫道,“怎麼會是側妃!”

“難道妹妹不是這個意思麼?”洛雲霜嫁妝不瞭解,眨眨眼睛疑惑道,“這是你自己說的啊,願意嫁過來!雖然原本與相公定親的是你,但是諸位賓客和父王母妃也都看到了,上花轎與相公拜天地的人是我啊!唉,都怪你非得讓我揭開蓋頭,就連我想要偷偷與你換過來也是不成了,那麼就只好委屈你做側妃了,不過還好,我們是姐妹,正妃側妃都沒什麼分別的。”

洛雲曉蒼白着一張臉,恨不得把洛雲霜當成手裡的帕子撕爛了,心裡狂吼,“怎麼會沒有分別!正妃,那就是上了皇家宗譜的皇親國戚,側妃,說白了就是做小妾!沒有區別的話,你怎麼不去做妾!”

她剛纔說的是願與她效仿娥皇女英,同爲寧綦的正妃的,洛雲霜分明是故意裝作聽不懂,要將自己狠狠壓在腳下!

洛雲霜見她神色變幻,又道,“我原也擔心妹妹會看重着世俗名分不會答應,不過既然妹妹自己都說了不會後悔,況且對相公早已情根深種不能自拔,自然是瞧不上其他男子的,妹妹,今後我們還是一家人,你歡喜不歡喜啊!”

洛雲霜心中樂開了花,她都已經決定不計較洛雲曉害她的事情了,沒想到她到了如今還想掀起風浪,那就如了她的願,省的她留在鎮遠侯府給父親母親添麻煩。將她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她還能出什麼幺蛾子!

“我……”這根本不是洛雲曉想要的,可洛雲霜一句一句將她的後路全都堵死了,她突然意識到,如果她現在不答應嫁給寧綦做側妃,那麼日後也很難再找到一個好的夫婿了,畢竟,誰願意娶一個對別的男人“情根深種不能自拔”的妻子呢?

洛雲曉恨恨的瞪了洛雲霜一眼,將所有的怨怒全都嚥進了肚子裡,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妹妹自然是,歡喜的。”

“二小姐,你……”

韓嬤嬤聞言大驚,不是要讓所有人看到郡主驕縱放肆的本性,讓她受盡衆人唾棄麼?怎麼原本應該是小王妃的二小姐,卻變成側妃了?

“閉嘴!”洛雲曉原本就快要抓狂,低聲狠狠呵斥了韓嬤嬤一句。

洛雲霜還要說什麼,寧綦卻已經撐不住,費力的大聲咳嗽了起來。

一屋子人都慌了神兒,寧親王立刻吩咐人去請御醫,寧王妃連忙讓人將小王爺擡回房中,寧綦雖然虛弱的快站不住了,大半個身體還是倚在洛雲霜的身上不肯撒手,洛雲霜只好與衆人一起扶着寧綦回房去了。

衆人都關切着寧小王爺的病情,沒人顧得上洛雲曉主僕,想了想,她也帶着韓嬤嬤一起跟了上去。

寧親王府有專門照顧寧綦病情的御醫,很快就到了,又是把脈又是鍼灸,好一番折騰,大半個時辰之後,寧綦纔算是重新穩定了下來。

“鄒御醫,這是怎麼回事啊?綦兒這兩天不是已經好轉了麼?怎麼突然發作的這般嚴重?”

看着虛弱的眼睛都快睜不開了的兒子,寧王妃心疼的眼眶都紅了。

“回王妃,小王爺底子太弱,今日是累着了,下官已經用了針,再開個方子煎幅藥便無大礙了,日後還得慢慢兒養,調理身子的事兒,急不得。”

“好好好,本妃知道了,鄒御醫,辛苦你了,我讓燕燕跟你去煎藥。”寧王妃說完,招來自己身後一個丫鬟,跟着御醫去了。

洛雲霜一旁瞧着,自那日御花園遇見,她便覺得寧綦的病是裝出來的,可是如今看來……竟像是真的。

寧親王雖然也擔心寧綦,見御醫說他沒事也就放心了,何況前院還有衆多的賓客,便先一步出去了。

寧王妃自然也得出去招呼女眷們的,看到站在一旁的洛雲曉和韓嬤嬤,便想到若不是她到來,綦兒也不會在廳堂中站了這麼久,一時間對她便有些惱怒,冷淡地道,“今天就算是你也過門兒了,一會子我讓管事的宋嬤嬤給你安排個住處,你身邊既有嬤嬤跟着,想來也懂得婚後的禮數,日後好好兒的過日子罷!”

洛雲曉心中氣惱,絞緊了手中的帕子,方纔平心靜氣的行了一禮,“是,我……曉兒謝王妃教導。”

寧王妃這才稍微滿意的答應一聲,又看過了寧綦,轉頭囑咐洛雲霜,“霜兒啊,綦兒這身子……日後就辛苦你了!”

“母妃別太憂心,我瞧着這屋子裡人也不少,日後還有我,定會照顧好小王爺的!”

雖然對寧綦沒什麼感情,但是洛雲霜向來見不得爲人父母的爲子女操心擔憂,忍不住就要勸慰一番。

她的聲音明快爽利,雖然不同於一般女子的嬌軟,卻有着一股子讓人信任的力量,讓人心頭明快不少。

寧王妃看着洛雲霜的眼神果然寬慰許多,拉着她的手深切道,“好……難怪綦兒對你滿意,你果然是個好孩子,如此,我就能放心了!”

又囑咐了幾句,想着女客們還都等着,便由貼身的嬤嬤扶着出去了。

管事的宋嬤嬤留下來爲洛雲曉安排住所,洛雲曉一邊隨着宋嬤嬤往外走,心中嫉恨的恨不得咬碎了一口銀牙,洛雲霜搶走了本屬於她的小王妃之位,如今看來,竟連王妃的態度也偏向了她!這可不是個好兆頭,她得趕緊想法子扳回來才行……

“嬤嬤,”剛走到門口,洛雲曉突然喚住宋嬤嬤,“既然相公身子不適,不如我留下來與姐姐一同照顧吧!姐姐性格明快活潑,在家也不曾照料過人,恐自己忙不過來……”

宋嬤嬤擡眼望了她一眼,臉上並沒有什麼表情,恭敬道,“王妃只吩咐奴婢爲洛姨娘安排住處,若姨娘此時不得空閒,那奴婢回頭再來。”

“不必了,”洛雲曉正要開口道謝,牀上的寧綦虛弱的開口,“這屋裡人太多,反倒叫我煩得慌,宋嬤嬤還是先安排住所吧,其他人也都出去留下小王妃與翩翩照顧我也就足夠了。”

丫鬟們聞言都迅速的退了出去,洛雲曉望了牀上的寧綦一眼,雖心有不甘,卻也只好聽了,與宋嬤嬤一道出去。

“等等!”寧綦又道,洛雲曉只道是寧綦改了想法,心中一喜,忙轉過了神來。

誰知寧綦看也不看她,只望着宋嬤嬤道,“勞煩嬤嬤轉告母妃,洛側妃的姓氏衝撞了小王妃,日後便稱作‘曉側妃’吧!”

洛雲曉渾身一顫,臉色唰地蒼白,她死死盯着牀上躺着的男人,無法相信他竟然能說出這樣無情的話來!

都是側妃,無論怎麼稱呼都讓洛雲曉覺得恥辱,可他竟然爲了洛雲霜這個花癡蠻女,讓她改叫“曉側妃”!

這……這還是那個用六十擡聘禮迎娶她的良人麼?這還是那個送她《瀟湘圖》的溫柔男子麼?

爲什麼,明明受害者是她,是洛雲霜在他們之間橫插了一腳,他不但絲毫不爲她做主,還聽之任之護之?

她洛雲霜憑什麼!

她猶自不信,宋嬤嬤已經領了命,對她道,“曉側妃,走吧?”

曉側妃,從此以後,她就是曉側妃了麼?

不,不!

洛雲霜,你欺人太甚,早晚有一天,這屬於我的一切,我都會一絲不漏的全都奪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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